經過肖靜這麽檔子事兒,眾人都沒了睡意。
李牧重新點燃火堆,又撿了些枯樹枝以助火勢,在他看到裴小七意有所指的眼神後,有些尷尬的避開了。
還說不喜歡,不喜歡剛才怎麽會緊張成那個樣子。
裴小七在心底默默歎了口氣,她知道在所有關係中,最難離間的就是戀人關係,盡管李牧對肖靜還隻是單相思般的暗戀,但程度卻是一樣的。
要讓李牧相信自己之前的話,有一定的難度。
肖靜抱著雙膝,靜靜地看著不斷跳躍的火苗。
在那個夢裏,她不是被狼咬了,而是被深愛的男人給拒絕了,不僅僅是拒絕,更讓肖靜無法接受的是——
淩少爵為了保護裴小七,選擇向她開搶。
在搶聲響起的那一瞬間,她從惡夢中醒來,因為死亡而感到害怕,同時也因為男人的絕情感到傷心。
裴小七不動聲色地瞥了肖靜一眼。
事情有時候就是這巧,陷入感情傷痛的肖靜也剛好看了裴小七一眼,隻是在她的眼神中卻充滿了恨意。
大概是沒預料到裴小七回看向自己,肖靜有些慌張地收回視線,低著頭。
目睹這一切的吳秋玲,皺起了眉頭。
剛才那一眼的怨恨,讓吳秋玲第一次看不懂這個比自己小了三歲的助手,在她的印象裏,肖靜平時雖然有些任性,卻決計不會露出這麽可怕的眼神。
裴小七很快就發現了吳秋玲的困惑,其實不僅僅是吳秋玲感到困惑,她自己心裏也同樣是莫名其妙。
自己與肖靜幾乎可以說是從無往來,頂多也就算是住在一起的舍友,平時見麵也基本不說話的。
所以她實在想不通,為什麽肖靜剛才會對自己流露出怨恨的眼神來,而且裴小七總覺得似乎在哪裏,見到過相似的眼神。
就在裴小七四人度過一個無眠之夜的時候,卻沒有人想到在距離他們五百多米的地方,厲仲謀和韓暉兩人,正麵臨一場生死考驗。
“你放開我。”被麻繩綁在樹上的韓暉,齜牙欲裂地瞪著姿態閑適地靠在一顆大樹上,穿著一襲灰色長衫的男人。
“等時間一到,不用你說,我也會放了你。”男人的嗓音很奇特,沙啞中帶著一種奇怪的尖細。
韓暉使勁地往前用力,希望能夠掙脫繩子,奈何那根本就不可能:“混蛋,你放開我,放開我。”
韓暉一邊說,一邊看向灰衣男人的腳邊。
在男人的腳邊擺著一根紅色的蠟燭,蠟燭的地步係著一根引線,而那根長長的引線則通向二十米開外的大土坑。
灰衣男人笑了起來:“不忍心看你的戰友被活活詐死,就把毒藥吞下去,反正你們中間總要有一個人要死。”
韓暉痛苦地看著眼前那粒差不多有小拇指大的紅色毒藥,藥丸被一根線牽引著掛著頭頂的樹枝上。
隻要他一張嘴,就可以把毒藥吞進嘴裏,也就可以讓厲仲謀獲救。
然而,麵對生死問題,聖人尚且難以抉擇,更何況韓暉並不是聖人,他是從大山裏走出來的,又是家中獨子。
他不敢相信如果自己死了,將會給年邁的父母帶來多麽大的痛苦和打擊。
可是,眼睜睜看著戰友被炸死,他同意做不到。
什麽叫做忠孝難兩全,此時的韓暉,算是明白了。
啊——!
太過痛苦的感覺,讓韓暉仰天大喊起來,因為若不這樣做,他覺得自己在沒有做出選擇之前就會被徹底逼瘋。
另一邊兒。
裴小七突然眯起眼睛,緊接著就把眼睛閉上了。
吳秋玲看裴小七閉上眼睛,以為她困了:“小七,困了就去……”話還沒說完,裴小七已經睜開了眼睛。
“你們有沒有聽到喊聲?”就在剛才那一瞬間,她似乎聽到有人在喊,而喊聲中充滿了濃濃的悲絕。
可是又因為那聲音太微弱,微弱到她不敢確定自己是否真的聽到了。
吳秋玲凝神細聽,搖頭:“沒有。”
李牧也是同樣,可他剛準備說沒有的時候,臉色突然一變,嘴角緊繃,眉頭也緊緊地蹙了起來。
少頃過後,他才開口:“我好像聽到韓暉的聲音了。”
一個人聽到是或許是幻聽,但兩個人都聽到那就絕對不可能是幻聽,尤其是李牧還準確地說出他聽到的聲音是韓暉的。
裴小七立刻站起來,環顧四周環境:“聲音太微弱,無法辨別是從哪個方向傳出,最大的可能是往山裏的那個方向。”
因為先前把地圖記在腦海中,所以裴小七大致知道C3區域的方向,而他們所走的這條路的北方,不僅是進山的方向,亦是指向C3區域。
“肯定是韓暉,他們遇到了麻煩。”李牧和韓暉都出自雪狼,關係算的上熟識,李牧知道不到瀕臨絕境的地步,生性怕事膽小的韓暉,是絕對不會發出那樣痛苦的呐喊。
“你要做什麽?”裴小七一把拉住準備離開的李牧。
“我要去救他們。”李牧幾乎是直覺性地斷定,韓暉遇到的麻煩,性命攸關。
“萬一是圈套呢。”裴小七理性分析,“你別忘了,他們獲得參賽資格的首要條件,就是殺死我們。”
為了讓李牧不要那麽衝動,她故意用了‘殺死’兩個字兒。
然而,李牧此刻卻什麽話都聽不進去:“放開。”嗓音中裹挾的怒火,讓李牧整個人看起來已經處在了暴走的邊緣。
裴小七舔了下唇瓣,眼神變得清冷起來:“我可以放手,但你要是敢走,我就打暈你,到時候就等著給韓暉收屍吧。”
也不知是裴小七的威脅起了作用,還是李牧突然冷靜下來了,他從牙縫中硬生生擠出五個字兒:“鬆手,我不走。”
裴小七鬆開他:“我知道你擔心他,但是在情況沒有明朗前,不要輕舉妄動。”
李牧垂在肩膀兩側緊握的雙拳,上滿青筋凸起,顯示他正在極力地克製自己:“韓暉不是那樣的人,他不會算計我們。”
吳秋玲和肖靜沒有聽到所謂的聲音,所以兩人都隻能沉默地看著處在對峙狀態的裴小七和李牧。
“韓暉不會算計我們,但並不代表厲仲謀不會,但是……”裴小七淺淺地眯著眼眸,話鋒突然一轉,“這麽拙劣的誘敵計策,他們也應該不會使用。”
“對,他們肯定遇到危險了。”李牧焦急萬分。
裴小七沉默了將近半分鍾,冷聲道:“把火徹底熄滅,往前走,動作要輕,在前方四百米處停下。”
根據剛才的聲音來計算,如果那痛苦的呐喊真的是韓暉所發出的,那麽韓暉他們的距離應該在四百五十米到五百五十米之間。
在四百米處停下,可以算是靠近臨界點的安全範圍。
把火徹底熄滅之後,四人立刻動身,像前走了約莫四百米,剛在四百米處停下的時候,先前的呐喊聲再次響起。
而這一次,不僅是裴小七、李牧聽到了,就連吳秋玲和肖靜也聽到了。
李牧因為再次聽到戰友痛苦的喊聲而變得焦躁,要不是裴小七死死的拉住他,他恐怕就要立刻往前衝去。
“冷靜。”
李牧想要動手,卻又害怕裴小七真的把自己給打暈:“你讓我怎麽冷靜。”
裴小七握緊拳頭,毫不猶豫地往李牧的臉頰狠狠揍了一拳:“現在冷靜了沒有?”那一拳,她用了將近六成的力道。
李牧隻覺得嘴裏一甜,緊接著麵部就傳來火辣辣的痛感:“靠,你特麽的下這麽重的手。”他不是沒挨過拳頭,卻從沒有想到一個女人的拳頭,竟然有這麽大的力道。
裴小七冷聲:“要是還不能冷靜,我可以再給你一拳。”
和李牧這種人講道理是沒用的,而且經過這一路走來,她發現能夠讓李牧信服的唯一方式就是以武力戰勝他。
其實不僅是李牧會這樣,對於大多數男人來說,總是會對力量較強的一方產生臣服的心裏。
李牧用手揉著臉頰:“那你到是說,接下來該怎麽辦?”
“吳秋玲,你往前走,到三十米的地方,放慢前進速度,然後細心觀察周圍環境,一直到發現不對勁,就立刻轉身往回走。聽懂了麽?”
“我?”吳秋玲瞪大眼睛,完全無法理解為什麽偏偏是自己。
“是,你是軍醫,就算被抓,也不算出局。”裴小七的聲音很冷,讓人聽不出有絲毫的感情。
“吳姐是軍醫,憑什麽要她去,要去你們自己去。”肖靜拉住吳秋玲,“吳姐,你別去,萬一前麵有蟒蛇或是狼群怎麽辦。”
李牧也對裴小七的決定感到不滿:“我去。”
裴小七冷然道:“不行。”李牧現在被感情衝昏了頭腦,讓他去萬一真的是厲仲謀設下的計謀,那無疑等於自投羅網。
李牧幾乎已經快要到了爆發的邊緣:“吳醫生是軍醫,又是個女人,怎麽著也輪不到她去。”
裴小七知道拗不過李牧,略微沉思了一會:“我和肖靜去,你留在這裏照顧吳醫生。”
肖靜不樂意了:“我不去。”
“不去?可以,那我現在就開搶殺了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