也不知是聽懂了還是怎麽回事,阿Q把腦袋耷拉下去,不再叫喚,過了一會兒,跐溜一下跳到地上,叼起那顆先前被它嫌棄的野果。
李牧的嘴角狠狠抽搐起來:“靠,老子白養你了。”
韓暉也很是好奇:“阿Q從來不和陌生人親近。”
“嗯,軍犬都是這個樣子。”裴小七若有所思地瞥了眼,在一旁歡快啃野果的阿Q,事出異常必有妖。
她總覺得事情,沒那麽簡單。
李牧吹了個口哨,阿Q聳了聳耳朵,抬起頭看了他一眼後,繼續低下頭啃野果,對李牧完全采取無視的態度。
豎日清晨,天氣晴朗,陽光明媚。
但是,這種明媚卻讓已經兩天沒有喝水的裴小七痛恨到了極點,饑餓可以忍受,但是口渴卻是怎麽也忍不了的。
如果能夠下雨,就解決了水源的問題。隻可惜,太過明媚的陽光火辣辣地照在頭頂上,絲毫沒有半點兒要下雨的意思。
“靠,什麽鬼天氣。”李牧一邊咒罵,一邊開始覺得裴小七之前的決定是正確的,如果他們不待在原地,而是繼續尋找出路,所消耗的體力和水分,肯定比現在來的多,隻是,“我們難道就一直待在這裏?”
雖然停留在原地可以節省不少體力,也可以避免體內水分的消耗,可就這麽一直待在原地也不是辦法啊。
“不待著,你想去哪兒?”裴小七斜睨了他一眼,突然笑了起來,“或者……把阿Q宰了,這樣我們應該能熬過去。”
李牧臉色一變:“你敢殺它,我就殺你。”
裴小七眯了眯眼眸,在那一瞬間,她真真切切地在李牧憤怒的眼眸裏,看到了殺意!他真的會為了一條軍犬,殺了自己。
這點,她毫不懷疑。
韓暉扯了下情緒激憤的李牧,打圓場:“不會的,哪有人會殺軍犬,她不過是開個玩笑,你別當真。”
裴小七一本正經道:“我是認真的,你們仔細想想,在這裏,除了這條狗能吃之外,還有什麽能吃,嗯?”
李牧把還在熟睡的阿Q抱到自己的懷裏,齜牙欲裂:“你們誰要敢吃,我就和誰拚命。”說完,他死死地盯著裴小七,那憤怒仇恨的目光,宛若兩把鋒利的刀子。
裴小七打了個哈氣,有點兒沒睡醒的意思:“你放心,我不會吃你的狗,這點我可以保證。”
聽到她這麽說,李牧的臉色才算稍稍有所緩和,卻依舊很難看。
被李牧抱在懷裏的阿Q,伸出舌頭舔了舔李牧的手背,喉嚨裏不時地發出嗚咽聲,一雙圓溜溜的眼睛也是一刻不停地四處張望。
突然,阿Q從李牧的懷裏竄了出去,一眨眼的功夫就鑽進樹林的深處不見了。李牧追了一段距離,驀得感到手臂一緊。
“別追了。”緊跟在他身後的裴小七,緊緊地抓住李牧的手臂,“再追下去的話,很有可能會迷路。”
“放手。”李牧不耐煩地甩開手臂,剛準備繼續往前追,裴小七卻把整個身子都擋在了他的麵前,“你讓開。”
裴小七舔了舔幹澀的唇瓣,眼眸微微一沉,少頃,她突然側開身子:“隨便你,去追吧。”說完,她再也沒有看李牧一眼,徑直往來的方向走去。
李牧愣了下,似在猶豫,又好似在做著激烈的內心掙紮,最終,他還是選擇了與裴小七相反的方向,去追早已不見蹤影的阿Q!
在李牧選擇去追的時候,裴小七往回走的腳步,微微一頓,垂在肩膀兩側的拳頭驀然收緊——
該死,自己到底是發了什麽神經,要去追他。
本來就已經又餓又渴了,還要用這麽快的速度奔跑,裴小七敏捷迅速地越過路邊橫生出來的各種樹木枝椏,沒過一會兒,她就追上了李牧。
而在她追上的時候,李牧卻突然停下腳步,雙手撐住膝蓋,腰部半彎,大口喘著粗氣,他已經沒有力氣了。
“不追了?”
李牧抬起頭,看著臉色雖然泛紅,但是卻絲毫沒有疲態的裴小七,擺擺手,隨即整個人往後一仰,直接躺在了地上。
“你……你到底是不是,是不是女人啊!”李牧斷斷續續地說道,“還是……還是說你偷藏了什麽吃的,才……才這麽有力氣……”
換做平時,這麽點的路程絕對不至於讓李牧跑到氣喘籲籲,需要躺在地上休息,可是饑餓和口渴,早已消耗了他大半的體力。
然而,為什麽自己累的快要暈過去了,她卻好像一點兒事都沒有的樣子。
裴小七深吸了口氣,朝他翻了個白眼:“你哪隻眼睛看到我偷吃東西了?喂,你不是要一直躺在這裏吧,起來。”
李牧在地上躺了一會兒,才坐起來,手臂擱在支起的膝蓋上:“你是個女人,老子……老子竟然跑不過你。”
小七同學表示有點兒無語:“……”過了一會兒,她伸出手,把李牧從地上拉起來,“走,回去吧。”
並沒有走太遠的兩人,沿著原路返回。可是,足足走了將近半個小時,都沒有回到原來厲仲謀他們所在的地方。
周圍茂密的枝葉,遮擋住頭頂灼熱的陽光,除了風吹動樹葉的簌簌聲之外,就再也聽不到任何聲音。
置身這種過分詭異的安靜,讓意識到已經迷路的裴小七和李牧兩人,神經不由自主地緊繃到了極點。
李牧有些後悔,後悔不應該冒然行動,可是,如果讓他重新選擇一次,他覺得自己還是會做出同樣的選擇。
阿Q對於他來說,不僅僅是一條軍犬,而是極其重要的朋友。他不能眼睜睜看著自己的朋友麵臨危險而不顧。
“抱歉,連累你了。”
裴小七愣了下,對於李牧突然而來的道歉,有些吃驚:“嗬,既然知道連累我了,以後就不要那麽衝動,做事情前多動動腦子。”
李牧撇了撇嘴角:“那你下次也多動動腦子,別我沒腦子,你也跟著沒腦子。”她根本就沒必要追過來的啊。
因為自己的緣故,連累裴小七也跟著一起迷路,李牧真的很自責,他這個人最無法忍受的就是連累別人。
“我們迷路了。”雖然心裏已經意識到了,但是否說出來,會在心理上造成完全不同的影響,就像預料中的那樣,裴小七看到李牧的表情一瞬間變得沮喪起來。
“該死!”他忍不住低聲咒罵起來。
“算了,現在說這些也沒用,要不我們就停下,別走了,保存體力。”臨近中午,裴小七感覺到周圍的溫度越來越高,喉嚨早已幹渴的快要冒煙了,以至於就連說話的聲音,都已經開始變得粗啞起來。
李牧沒有反對,他確實也沒什麽力氣再走下去了。
另一邊兒。
對於裴小七和李牧兩人遲遲未回,韓暉開始替兩人擔憂起來,吳秋玲也是同樣,焦急的神色溢於言表。
“別擔心,以她的能力,不會有事的。”厲仲謀知道裴小七曾經的身份,所以並不像吳秋玲和韓暉那樣擔心。
更何況,他也沒這個必要為那兩人擔心。
吳秋玲錯誤地理解了厲仲謀中的含義,她以為厲仲謀指的‘她’是李牧,而不是裴小七,急切道:“不行,他們兩個要是吵起來怎麽辦?我要去找他們。”
韓暉立即道:“我跟你一起去。”他早就坐不住了。
厲仲謀阻止說風就是雨的兩人:“先不說我們離開這裏,是否找到他們,現在大家的體力都消耗的差不多了,不要輕舉妄動。”
“可是……”
吳秋玲還想說什麽,卻被厲仲謀給打斷:“淩少爵不會眼睜睜看著自己的妻子死在這裏而坐視不管,所以相比於我他們,真正有危險的是我們。”
韓暉皺著眉頭:“真的是這樣?”他對厲仲謀的話表示懷疑。
厲仲謀應了聲,緊接著吳秋玲隻覺得掌心微微一冷,手中多了一小瓶子的礦泉水:“你……你……哪裏來的水?”
因為太過吃驚,吳秋玲說話的時候有些不連貫,同時她也忍不住咽了下幹澀的喉嚨,目光根本無法從手中的那瓶水上麵離開。
“喝吧,這是肖靜丟下來的。”確切來說,是肖靜不小心遺落的,剛好被他看到撿起來罷了。
“小靜的?”吳秋玲舔了舔幹澀的嘴唇,她真的很渴,很想喝水,可是,“不用了。”厲仲謀給她的,她喝不下去。
見她把水還給自己,厲仲謀的臉色瞬間就沉了下來,鋒利下巴緊緊地繃著,吳秋玲被他盯得毛骨悚然,把水放在地上後就趕忙跑到距離他比較遠的地方。
厲仲謀彎腰,把水從地上拿起來,然後一步一步走向她。
吳秋玲越發害怕起來,以至於到了最後,她被逼的沒辦法,索性躲到了韓暉的身手,隻是——
厲仲謀可不會管這些,他一個掠身繞到韓暉後方,一把抓住見了自己像是老鼠見了貓似害怕的女人。
“喝。”厲仲謀重新把水塞到她的手裏,嗓音冷沉如冰。
吳秋玲嚇得整個身子都在抖,握著水瓶半天兒都沒有反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