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那個例子中,受試者的手臂上方高處懸掛一塊燒紅的鐵塊,然後鐵塊逐漸降低,接著用黑布蒙住受試者的雙眼,再用木塊代替鐵塊,繼續放低,不斷告訴受試者,鐵塊正在降低。
這個時候,假裝不小心把‘鐵塊’掉在受試者手上,於是——
受試者手臂的皮膚,真的出現了燙傷的症狀。
換句話說,不一定要真的去燙受試者,隻需要讓他們從心理完全相信自己被燙傷,那麽生理就會做出相對的反應。
這就是暗示的力量,也是催眠術中極為重要的一環。
深吸了口氣兒,裴小七再次將視線落向已經陷入沉睡的顧楠身上,她會不會是受到了某種心理暗示,而並非楚所說的,得了抑鬱症!
可如果真的是那樣,又是誰對顧楠進施了心理暗示?
就在裴小七的思緒如一團兒亂麻的時候,房間的某處,突然傳來輕微的響聲。
心裏一驚,她立刻戒備起來,尋找響聲的來源。可是——
等她屏住呼吸,聽了許久,卻又什麽都聽不到了。
難道是自己的幻覺?
皺了皺眉,裴小七動作笨拙地把顧楠扶到自己的床上,又扯過被子替她蓋好。
不管顧楠是不是被人施了心理暗示,自己都必須找楚非再次了解一下事情的全部,她總覺得,自己好像忽略了什麽,但一時間,卻又想不起來。。
想什麽來什麽,就在裴小七走到門邊兒準備除去的時候,敲門聲兒先一步響起。
打開門,楚非清冷的眸子閃爍了一下:“小七,你看到什麽人了麽?”
愣了下,裴小七想起外麵等同於戒嚴程度的搜尋,大致猜到楚非為什麽會在這個時候來找自己了。
冷凝的目光掠過楚非,落在緊跟而來的三名穿著黑色勁裝的男人身上,裴小七側過身,唇邊挑起一抹冷笑:“不放心的話,進來搜。”
“搜!”冷冰冰的一個字,聽不出任何感情。
楚非就那麽站在門邊,他沒有去看裴小七,而是從褲兜兒裏摸出一根煙兒,可緊接著,又給揣了回去。
這一舉動,讓裴小七心裏有點兒發酸。
如果自己不是淩少爵的妻子,情況是不是就會有所不同?
撇開別的不談,裴小七可以看得出,楚非是真心寵愛關心自己的。
可偏偏命運就是這麽殘忍!
總是將人至於進退兩難的困境之中。
搜查進行了約莫十來分鍾,結果——沒有任何異常!
隻是,就在其中一名負責搜查的男人剛把結果匯報給楚非的時候,鋪天蓋地地警報聲突然響起。
那種尖銳的聲音,刺得裴小七的神經突突直跳兒。
也是在這一瞬間,楚非清俊的臉上閃過一抹戾色,渾身迸發出極為濃重的殺氣,他轉過頭,清冷的眸子快速地浮過一絲不忍。
但下一秒,那快速閃過的不忍,已經被駭人的冷冽所取代。
危險!
憑借特工的本能,裴小七迅速往後一掠,伸手就要把門反鎖。
可到底是懷有身孕,身手慢了不知一點點,她的身子剛向後掠去,就落入楚非的懷中。
“你……”驚呼聲兒還來不及出口,裴小七隻覺得手腕兒一涼,自己的雙手已經被楚非銬住了。
楚非大手一揚,小心翼翼地把她打橫抱在懷裏:“小七,相信我,我不會傷害你的。”
清冷的香味,充斥鼻底。
曾經,她覺得楚非身上的這種香味很好聞,給她一種熟悉又安定的感覺,但現在,這種香味讓她感到恐懼,恐懼到想要迫切逃離。
事實上,她已經隱隱猜到楚非打算做什麽了,可是——
她不敢想下去!
裴小七低著頭,被銬住的小手,死死的攢成拳頭,然後她用近乎祈求的語氣說:“不要給我催眠,求你了。”
一聲兒幾不可聞地歎息落下。
看著懷裏恐懼到在發抖的女人,楚非,冷冽的眼神,稍稍柔和了幾分,可吐出來的話兒,依舊冰冷:“隻要今天能抓到他,你就不用接受裴姨的催眠。”
裴小七抬起頭來,一時間,有點兒無法理解楚非話中的含義。但她卻敏銳的捕捉到了後麵那句話兒:裴姨的催眠?
事實上,對於自己母親可能會催眠術這一點兒,裴小七已經有點兒了解。但她卻隻以為,裴知的催眠術水平隻是最初級的罷了,但剛才楚非說的話,毫無疑問,已經點明了裴知的催眠術,很厲害。
已經達到可以進行記憶封存或是篡改的水準了!
自己的母親,竟然是催眠高手!
倏得——
一個詭異且可怕的念頭,在裴小七的腦海一閃而過。
她直直地盯著楚非,問道:“楠子的主療醫生是誰?”
楚非眉頭微蹙,停下腳步:“為什麽這麽問?”
“告訴我,到底是誰在治療楠子?”裴小七隻覺得自己的心跳得很快,雖然隻是猜測,可是她隱隱覺得,或許那就是真相。
“裴姨!”
“什麽?”裴小七緊緊地抓住楚非胸前的襯衫,“你說,楠子的治療醫生,是裴知?”
“嗯,多虧了裴姨,不然她或許連半年都撐不住。”說到這裏的時候,楚非的眼中閃過一絲痛楚,“裴姨說,她正在找尋別的方法,隻是希望不大。”
“楚非!”
一道淡漠的嗓音,打斷了兩人的談話。
裴知一身黑色套裝,臉上覆著同色係的蕾絲麵紗,正用一種異常複雜的目光,盯著裴小七。
“裴姨。”楚非的聲音中,透著一絲恭敬的意味兒。
不知道為什麽,裴小七總有一種感覺,楚非好像有點兒害怕裴知。
裴知微微點頭,她伸出手,輕輕撫了撫裴小七的額頭:“小七,你是我的女兒,要乖乖聽話,不該說的別說,懂麽?”
裴小七愣了一下,她總覺得,裴知出現的好巧。隨即——
一股淡淡的,若有似無的香氣,在她的鼻底彌漫開來。
稍頃,裴知的目光又落向了裴小七的腹部,臉上浮現出一絲慈愛的笑容。
但那笑容在裴小七看來,既詭異,又可怕。
她下意識地用手護住小腹,身體微微有些僵硬:“我知道!”
裴知唇邊的笑意越來越濃:“媽知道,你一直很聰明。好了,你乖乖聽話,楚非不會讓你有危險的。”
他們是要用自己做誘餌,引出那個入侵到島上的人來。
到了此刻,裴小七大約也知道將會發生些什麽。可是——
真的會是他麽?
裴小七不敢確定,因為白天那個人醫生模樣的人,聲音雖然與淩少爵一模一樣,但那人給自己的感覺,卻太過陌生。
“這個能幫我解開麽?”裴小七仰著小臉,哀求道,“我保證聽話。”
楚非一邊抱著裴小七走近電梯,一邊淡淡地說道:“小七,你應該知道,我剛才費了那麽大功夫銬住你的雙手,是為了什麽!”
“我不會逃走的,真的。你看我現在身子這麽不方便,想逃也沒辦法啊。”
“但你會自殺!”
原來,他早就看穿自己的企圖了!
裴小七歎了口氣兒,她現在才體會到,什麽叫做:死也是一種奢侈!
叮咚——!
當電梯門兒打開的時候,撲麵而來的冷風,讓裴小七忍不住縮了縮肩膀。
待她看清楚四周,發現自己被帶到了別墅頂部的天台上,在天台的邊緣處,有一根巨大的白色石柱,後方則是斷崖,隱隱可以聽到海浪拍打礁石的聲音。
楚非抱著裴小七,在白色石柱跟前停下,隨即動作輕柔地把她放了下來:“聽話,很快就會結束的。”
裴小七被綁在了白色的石柱上,這一情景,讓裴小七想起自己曾經被端木羽綁架的時候,也是被捆在懸崖邊兒的一根石柱上。
而而無論是被端木羽綁架,還是被自己的哥哥楚非綁架,兩次被綁的目的,竟然都是為了把淩少爵引出來。
“楚非,你真的要殺他麽?”
過分清冷理智的音調兒,讓裴小七自己都覺得有點兒吃驚。
之前她真的很擔心楚非會殺了淩少爵,但眼下卻說不上來為什麽,那緊張而又慌亂地心情,竟然莫名地變得平靜起來。
看著她身上的麻繩兒,楚非皺了皺,又把繩放鬆了一些:“這樣會不會感到痛?”
裴小七搖搖頭,不再說話。
她知道楚非不願意傷害自己,這一次,隻是為了引淩少爵出來而已,可是——
楚非並不知道,這種利用行為的本身,就是一種傷害。
夜色,逐漸濃鬱。
海風夾雜著一股鹹腥味兒,撲麵而來。
裴小七原以為,楚非會一直待在自己的身邊,卻不曾想到,他把自己綁好之後,就離開了!
偌大的天台,隻有風聲混合著海浪聲呼嘯而過。
夜風中,滾燙的淚珠,一顆一顆掉從眼角滾落。
親情,不過如此。
還是人性,太過脆弱!
吸了吸鼻子,望著遠方那黑得漫無邊際的海麵兒,裴小七拚命咬著下唇,不讓自己哭出來。
可越是拚命忍耐,淚水兒就掉得越凶。
彼時。
由於太過虛弱,而昏睡的顧楠,慢慢睜開眼睛。
她揉了揉有些發沉的額頭,卻在視線清晰的那一刻,險些驚叫出聲兒。
好在端坐在沙發上的男人,先一步以極快的速度,掠到她的身邊兒,把她的嘴巴給捂住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