顧楠無法再生育的這件事情,多少衝淡了些裴小七對自己母親目前淒慘境地所產生的憐憫,然而就像淩少爵所擔憂的那樣,在裴小七的心底產生了對顧楠的愧疚。
看著蜷縮在床上,用被子把自己緊緊裹成蠶蛹的,神情哀傷的小女人,淩少爵心裏一疼,掀開被子就把她柔軟的身子撈入懷裏。
“顧楠的事情,和你沒關係,不要自責了。”男人的熾熱的氣息噴灑在她的頸部,刻意壓低的嗓音透著一股讓人悸動的寵溺。
裴小七也知道這件事情與自己無關,可如果不是自己的母親……
她蓮藕般白皙細嫩的手臂,緊緊地攀上男人的脖子,軟軟糯糯的聲線兒,撒嬌意味兒十足:“要不我們把小司睿過繼給她,好不好?反正我們以後還會有孩子的。”
這是裴小七所能夠想到的最好的方法。
淩少爵低頭看著她一臉討好,生怕自己不肯答應的模樣兒,胸腔裏的心髒頓時軟得不成樣子,他吻了吻她的眉心:“天底下哪有你這麽狠心的母親,把自己的孩子送給別人養。”
其實淩少爵到並非不讚成裴小七的提議,但他想的卻是將等顧楠想要孩子的時候,可以從孤兒院領一個。
更何況他覺得有關顧楠無法再生育的這件事情,其中或許還存在一定的轉機。
裴小七撇撇嘴,其實她心裏也挺舍不得的:“那你說怎麽辦?楠子那麽喜歡小孩子,她要是知道真相,肯定會瘋掉,而且……”
見她突然垂下眸子,淩少爵接過話:“怎麽了?”
過了好一會兒,裴小七才重新抬起頭,黑白分明的眼睛裏流露出一絲難受:“他會更加的憎恨楚非。”
從來沒有擁有過,與擁有卻又失去,那是完全不一樣的感覺。
如果當初楚非把顧楠腹中的那個孩子留下,也許他們今天也就不會走到這一步,甚至於說顧楠也就不會遭遇到後來的這些事情。
淩少爵抿著唇角,墨色的眸子裏似乎有什麽情緒在隱隱流動,片刻後,他抬起手臂把床頭的壁燈給關掉:“別想了,睡覺。”
過了一會兒,窩在男人懷裏的小七同學,剛迷迷糊糊地要睡著,忽然感覺身上一重,伸手就把已經爬到自己身上的某位爵爺給推下去。
然後一個翻身,把自己的身體蜷縮成蝦米狀:“別鬧,我困。”
黑暗中,被小女人推下去的男人憤憤地盯著她弓成小蝦米的背影,咬牙切齒地說道:“是你說我們以後還會有孩子的。”
這不勤奮點兒,孩子從哪兒來?
豎日,天空依舊陰沉。
整個上午,裴小七都窩在陽台的沙發椅上,抱著本厚厚的化學書,卻是一個字兒都沒有看進去。
書還是之前楚少堂教她學習珠寶設計的時候給她的,盡管一點兒都看不進去,但裴小七卻執意逼著自己去背那些繁瑣的公式,因為隻有這樣她才能緩解心中的難受和焦慮。
到了差不多快要中午的時候,淩少爵推開房門,就看到小女人蜷縮在陽台的沙發軟椅子上,裹挾著細細雨絲的冷風將她柔順的長發吹拂開來。
聽到後麵有腳步聲,裴小七轉過頭,卻迎上男人隱隱含著怒氣的冷眸,於是想要撲倒他懷裏的念頭就這麽硬生生止住了:“怎麽了?”
淩少爵抿著冷硬的唇角,長腿大步邁過去,把窗戶關上,連著裹挾著雨絲的冷風,也一同被關在了外麵。
“這麽大的人了,連照顧自己都不會!”聲音雖是冰冷,卻透著濃濃的疼惜,淩少爵伸手就把她摟進懷裏,果然她的身子很涼,像是吹了很久的冷風。
靠在男人溫熱的胸膛,吹了一上午冷風的裴小七都不覺得冷,這這會兒感受著他懷裏的溫度,卻忍不住打了個哆嗦:“靠,好冷啊,我這是有多蠢,竟然連窗戶都不關。”
男人心中原本的不悅,被小女人自嘲似的語言給徹底熄滅,他輕輕啄了下她緋紅色的嬌嫩唇瓣兒,嗓音有些低沉:“顧楠的下落找到了。”
一聽這話兒,裴小七的眼睛頓時亮了起來,焦急地問道:“真的麽?她在哪裏?回來了麽?”
淩少爵擒著她腰肢兒的大手稍稍緊了幾分,再次開口,眉間卻染上一份前所未有的凝重與肅殺:“我會把她安全救出來的。”
男人的話讓裴小七的一顆心,沉到了穀底,好半天兒她才哆嗦著問:“對方提出了什麽要求和條件?”
裴小七並不笨,她幾乎不用多想就知道對方抓走顧楠,必定是為了用來要挾淩少爵來交出什麽東西。
兩天後,G市機場。
剛下飛機,裴小七就看到像是早已等候多時的淩森,他穿著一身筆挺的軍裝,原本較長的頭發,便變成了短硬的寸發,抿著唇角的樣子,與淩少爵竟有五分相似。
裴小七注意到,淩森的目光在他們幾人中淡淡地掃了一圈,最後才落向淩少爵,像是想要說什麽的樣子,但最終能卻是抿著唇角,將停靠在旁邊的戰盾黑龍的車門打開。
上了車,楚非一副很是嫌棄的樣子:“這什麽破車,難看死了。”黑不溜秋的,外觀也不好看,蠢笨的跟頭牛似的。
裴小七扯了下嘴角,心裏暗忖道:你那輛奇葩的金色勞斯萊斯,貌似也沒有好看到哪裏去吧。
車子一路行駛著,在開到一半的時候,楚非突然要求停車,然後裴小七就看到他打開車門,身影迅速消失在百貨廣場的人流中。
裴小七歪著腦袋,完全弄不懂這個時候楚非往商場裏跑做什麽。
突然,她的視線一凝,伸手就要打開車門,腰身卻被男人伸過來的手臂給箍住了:“別亂跑,就在車上等。”
裴小七扭了扭被男人禁錮在懷裏的小身板兒,抱怨道:“我不會亂跑,就去買串糖葫蘆。”
淩少爵的往車窗外看了看,果然看到有賣糖葫蘆的店麵,但他還是沒有放開懷裏的小女人,而是拿出手機撥了個電話。
“你妹妹要吃糖葫蘆,回來的時候買幾串。”
裴小七窘了!
淩爵爺你要不要這麽使喚人啊,不就是走幾步就能搞定的事情麽,您老還非要讓楚非去買。
約莫過了十來分鍾的樣子,裴小七眼尖的發現從百貨商場裏出來的楚非,手裏多了個黑色的拉杆箱。
她好奇地趴在車窗上,歪著腦袋喃喃道:“費這麽半天工夫,就去買個拉杆箱?”不過從楚非的樣子來看,拉杆箱裏好像裝了東西,分量還不輕。
楚非買了三串糖葫蘆。
一串草莓的,兩串山楂的。
他將草莓的那串給了裴小七,又將剩下的兩串山楂,其中一串遞給負責開車的淩森,淩森似乎不明白為什麽自己也有份,先是愣了下,但還是接過了糖葫蘆。
於是乎,車上每個人都有糖葫蘆,偏偏淩爵爺沒有。
裴小七張口咬了顆裹滿蜜糖的草莓,含糊地問:“怎麽就買三串?”是故意不給淩爵爺的麽?
楚非咬了口酸酸的山楂:“他要吃,自己不會買。”靠之,自己又不是他手下的兵,憑什麽他一個電話,他就要聽從命令地把糖葫蘆給買來?
雖然想要吃糖葫蘆的是自己的妹妹,但是這種事情,不是身為男朋友應該做的事情麽?他到好,竟然敢使喚自己這位大舅子。
裴小七訕訕地笑了笑,心裏想楚非啊,你要不要這麽幼稚啊!
隻是這個念頭剛從腦海裏冒出來,裴小七就感覺手腕驀然一緊,淩少爵捏著她纖細皓白的手腕,低頭咬了顆握在裴小七手裏的那串草莓。
裴小七眨著水汪汪的大眼睛,不可思議地盯著麵無表情的男人:“老大,你……你好像不喜歡吃草莓……”
何止是不喜歡,應該說是討厭。
還沒等裴小七反應過來,後腦勺已經被男人伸過來的大手給托住,緊接著,男人的薄唇就貼了上來。
裹著蜜糖的草莓,混著著男人陽剛的冷冽氣息,充斥了整個口腔,後腦勺被男人到的大手緊緊扣住的裴小七,一點兒反抗的力量都沒有,隻能任由男人逞凶。
坐在副駕駛位置上的楚非,清俊的五官則陰沉地快要滴出水來了:“淩少爵,你個混蛋,放開我妹妹。”
明知道他們兩人是合法夫妻,不過就是接個吻,可楚非心裏就是不爽,特別的不爽。
一吻過後,裴小七小臉兒紅撲撲的趴在男人堅硬似鐵的胸膛上,仰著小臉兒,眉目間染上嗔怒:“你這辦事不挑地方的毛病,就不能改改?”
說是怒,但那軟軟糯糯的聲線兒,卻毫無攻擊力,反而給人一種撒嬌的感覺。
淩少爵把她柔軟的身子往懷裏一撈,然後挑釁地看了楚非一眼,徐徐道:“老子喂自己的媳婦兒吃草莓,楚總未免管的太多了吧。”
見過不要臉的,沒見過這麽不要臉的。
那哪裏是喂草莓啊,分明就是在吃豆腐,楚非皮笑肉不笑地哼哼道:“行啊,我以後就當著你的麵,好好喂顧楠吃草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