自己這個妹妹真的是蠢到了極點。
楚非幾乎不用多想,都知道裴小七選擇在這個時候自殺,肯定是不想做出對不起淩少爵的事情。
靠之,這都什麽年代了。
沒想到她的觀念還這麽守舊。
先不說他和淩少爵已經準備好了幾乎可以以假亂真的替身,就算到時候真的出了什麽意外,難不倒她還真以為淩少爵會為了這麽點破事嫌棄她?
哦,不對,說不定淩少爵還真的會嫌棄。
這麽想著,楚非本就不好看的臉色,變得更加難看了。
“淩少爵,要是小七真的為別的男人生下孩子,你會不會嫌棄她?”清冷的聲音,透著股異樣的寒意。
倒不是他不相信淩少爵,而是——
人心隔肚皮,哪怕到了如今這個地步,楚非其實還是不太放心把自己的妹妹,完全托付給這個男人。
淩少爵冷厲的眉鋒緊蹙,眸色詭異的盯著他,沉吟片刻後,才冷沉著嗓子反問:“換做是你,你會嫌棄麽?”
幾乎沒有任何由於,楚非脫口道:“不會。”
淩少爵冷哼一聲,抿了抿冷硬的唇角:“連你這種狠得下心把自己孩子給打掉的男人都不會,我又怎麽會嫌棄她?”
要不是看在他是小七哥哥的份上,就衝著剛才那懷疑的態度,淩少爵就恨不得把楚非往死裏狠狠揍一頓。
開玩笑,自己是那麽膚淺的男人麽!
失去的那個孩子,一直是楚非心裏最厲害的傷口。
然而最讓他感到痛苦和自責的則是,顧楠因為那個孩子,永遠地失去了成為母親的資格。
有時會,他會想,就算淩少爵同意不再從中阻撓,但他和顧楠之間,真的還有可能在一起麽?
她大概永遠都不會原諒他了。
戳人傷口這種事情,淩爵爺一向是不屑去做的。
當然,這其中並不包括楚非。
甚至於他覺得,心情不好的時候撕撕楚非的傷口,看他痛得一臉黯然神傷的樣子,淩爵爺會覺得原本不好的心情,也變得十分的美麗。
醫院,一睜開眼睛,首選鑽入鼻腔的就是濃重的消毒藥水味。
緊接著她就看到守在床邊,英俊好看到讓她忍不住想要哭出來的男人,隻是——
為什麽她在他的眼裏,看不到半點曾經的寵溺和溫情,有的隻是寸寸滲入骨髓的怒意和冰冷。
眨巴著眼睛,裴小七擺出一副可憐兮兮的表情:“老大?我們這麽久沒見,你就不能給我點好臉色麽?”
早知道一睜眼就要看到他這副冷冰冰的樣子,還不如不要醒過來。
淩少爵一看到她泛著委屈的大眼睛,心底壓著的怒意頓時就消散地無影無蹤,漆黑銳利的眸子裏,滿是心疼和憐惜。
然而一想到她竟然敢自殺,男人稍微緩和了一些的臉色,再度變得冷冽起來:“裴小七,你到底有沒有腦子?”
她到底是有多不相信他,才會做出這樣的舉動。
“唔……我哪裏沒腦子了?”往被子裏縮了縮,卻牽動了腹部的傷口,疼得她倒吸了一口冷氣。
見她蹙眉,淩少爵心裏一慌:“別亂動。”
裴小七慢慢撫上自己的腹部,眉頭緊緊得皺著:“老大,那把瑞士軍用刀,是不是你讓蕭倩想辦法帶進來的?”
淩少爵點頭:“除了軍用刀,還有一把特別為你訂做的手搶,怎麽了?”
聽到他這麽說,裴小七的眉頭皺得更緊了,小臉兒也是氣鼓鼓的:“討厭,都怪你,害得我差點就死掉。”
淩少爵一怔,黑眸中浮現一絲不解。
見他一臉不知所雲的樣子,裴小七水汪汪的大眼睛裏,委屈更濃了:“就算你要放把軍用刀,也挑我比較熟悉的型號,放把我一點也不知道怎麽用的,算怎麽回事?”
幸虧當時沒有別人在場。
不然讓別人看到因為自己把軍用刀的方向拿反了,所以導致腹部被刺,她一定會難堪得想要死過去。
淩少爵把她的話反複咀嚼了兩遍,才算明白過來:“所以……你是不小心誤傷了自己,不是要自殺?”
“我為什麽要自殺?”就算要自殺,也不會挑這麽痛苦的方式好不好。
“笨蛋,軍用刀都不會用。”淩少爵真的是又好氣,又好笑,但更多的則是為她此刻麵無血色的憔悴樣子,感到心疼。
“你還怪我,就不會送把我常用的型號麽。”小七同學表示自己很委屈。
其實淩少爵在讓蕭倩把手搶和軍用刀想辦法送進去的時候,到沒有想過裴小七會因為不熟悉軍用刀型號,而導致被誤傷的情況。
隻是聽說那是Q研究院最新出來的型號,很適合女性用,所以便選擇了那個型號。
“是我不好。”淩爵爺表示自己錯了,抬起手臂,替一臉委屈的小女人,掖了掖被角,心裏卻在琢磨著——
回去一定要把那個向自己推薦新型軍用刀的混蛋,給狠狠揍一頓。
彼時,Q研究院裏正在喝咖啡的某個男人,突然打了個大大的的噴嚏,後背更是毫無緣由地竄起一股涼氣兒。
“小七,你總算醒了。”正在這個時候,楚非推門而入。
一看到裴小七醒過來了,立馬走過去把守在床邊的淩少爵給推開,痛心疾首道:“小妹,你再怎麽想不開,也不能自殺啊。”
“呃,我沒有要自殺。”為什麽一個一個的,都以為她要自殺呢?
小七同學表示完全不能理解。
楚非憤憤道:“你不必為他開罪,我知道,你肯定是為了守住清白,所以才會做出這樣的傻事來。”
說著,楚非很是嫌棄地瞪了淩少爵一眼。
都是這個男人沒用,保護不了小七不說,還害得她要自殺。
清白?
那是什麽東西?
裴小七的眉毛都快擰成麻花兒了,想了好半天才反應過來:“我又不是白癡,怎麽會為了那種可笑的東西自殺。”
開什麽玩笑,清白再怎麽重要,也沒有自己的小命重要好咩?
更何況她相信淩爵爺,不會讓自己落到那個地步的。
這下,輪到楚非疑惑了:“那你為什麽要自殺?”
“呃……”裴小七真的很不像再把那丟臉的事情說一遍,於是清了清嗓子,“那個,我有點累了,需要休息。”
淩少爵早就看楚非不順眼了:“小七要休息,滾出去。”
走廊上。
沈麟見楚非出來,淡淡道:“看來我的計劃必須要延後了,不過……倒是沒想到,她會做出這麽極端的舉動。”
和之前淩少爵以及楚非的想法一樣,沈麟也以為裴小七想要自盡。
楚非冷聲道:“把顧楠放了。”
沈麟挑了挑眉:“誰都可以放,唯獨顧楠不可以。”
少了顧楠,就等於沒有了對楚非的牽製,淩少爵會在乎數萬條無辜的性命,但是沈麟知道,楚非可不會在乎。
哪怕他殺光整個G市的人,對楚非來說,也掀不起他心中的半點波瀾。
說來也巧。
裴小七所在的病房,就在施長樂所在病房的隔壁。
而她也萬萬沒有想到,此時就在隔壁病房,被顧延北靠在牆角窗戶欄杆上的鄭秋英,已經被折磨的快要瘋掉了。
“顧延北,你……”看著渾身血跡斑斑,頭發散亂的鄭秋英,顧澤陰沉的眼睛裏,泛起了猩紅。
垂在肩膀兩側的手掌,緊握成了拳狀,手背上更是暴出一根根的青筋。
顧延北正端著一碗溫熱的白粥,一勺一勺地喂著施長樂,連一眼都沒有去看憤怒到了極點的顧澤。
施長樂半眯著眼睛,瞥了眼角落裏的鄭秋英。
鄭秋英一看到施長樂看自己,嚇得立馬抱住頭:“不要打我,不要打我……啊,我錯了,我錯了,不要用針紮我……啊……”
顧澤一下子走過去,把鄭秋英摟在懷裏:“媽,沒事了,我帶你走。”
顧延北漫不經心地說道:“你帶不走她。”
顧澤的呼吸很重,眼中的陰鷙越來越重:“顧延北,你真當我不敢殺了你,是不是?”
“能不能殺我,要看你的本事,而不是你敢不敢。”顧延北又舀了一勺粥遞到施長樂的唇邊。
“不要了。”施長樂搖搖頭,表示自己吃飽了,“延北,你去看看寶寶,寶寶還沒有吃呢,他肯定餓了。”
顧延北把碗擱在旁邊的小桌子上,替她把垂在額前的一縷長發,攏到耳後:“乖,寶寶已經睡了,他不會餓。”
施長樂蹙了蹙眉,突然又轉過頭狠狠地瞪著鄭秋英:“你要是再敢傷害我的寶寶,我就殺了你。”
鄭秋英趕忙搖頭:“我不敢了,你不要打我,不要打我……”
顧延北的眼中閃過一抹痛楚:“長樂,好好睡覺,聽話。”
“不要,我不要睡覺,我要去看寶寶,延北,你帶我去看寶寶好不好?”施長樂說著就要掀開被子下來。
“寶寶睡著了,明天再看。”顧延北把她重新抱回床上,自己大半個身子也躺了上去,緊緊地擁著她。
施長樂被禁錮在男人的懷裏,使不上力氣:“那明天去看寶寶,你答應我的。”
顧延北把她的被子拉高了一點:“嗯,快點睡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