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個女人是楚恒的妻子。”眼中的冷意,終究轉變為厚厚的寒冰,男人原本柔和的唇角,也變得冷硬起來。
“楚恒的妻子!”裴小七喃喃重複了一句,“前任總情局的老大!”
“嗯,蘇婉當時是楚恒的助理,懷孕後,她便退出總情局,準備遷居國外。”淩少爵緩緩道,“蘇婉的雙親信佛,讓女兒在出國之前,去廟裏拜佛,以求平安。”
“所以風離見到了蘇婉,並且愛上了她?”裴小七覺得到最後一定會是個悲劇,甚至她有種直覺,風離當時一定做出了什麽可怕的事情。
而淩少爵接下來的話,也應征了她心中的想法。
冷厲的眉鋒微蹙,男人繼續敘述著那段他隻在絕密資料中才了解到真相的真相:“風離要求蘇婉離婚,與他在一起。蘇婉答應了,並且打掉了腹中的孩子。”
裴小七有些不可置信:“她把孩子打掉了?”
“嗯,蘇婉愛上了風離,所以打掉腹中的孩子,隻是沒過多久,蘇婉又後悔了,她發現自己真正愛的人,還是楚恒。”
“然後呢?”
男人的目光越來越沉,越來越冷:“蘇婉重新回到楚恒的身邊,幾年後,蘇婉懷孕了,生下一對龍鳳胎。就在蘇婉成產的那日,風離把母子三人給殺了。”
腦袋像是被人打了一個悶棍,盡管男人沒有詳細描述當時的畫麵,但裴小七的腦海裏還是浮現出了殘忍而又血腥的畫麵。
她舔了舔發幹的唇瓣:“這就是他被判刑的原因?”為什麽不是死刑,殺了三個人,怎麽樣也不可能會是坐牢啊。
似乎是看穿了她心裏的想法,男人沉聲道:“風離的辯護律師為他申請了精神鑒定,所以最終讓他逃過了死刑。”
想想也是啊,如果不是精神上有問題,在國內犯下這麽慘烈的命案,是絕對不可能活下來的。可是——
“既然他在服刑,怎麽又……”裴小七沒有把話說完,她小心翼翼地觀察著男人冷厲的臉色,以此來確定自己是不是問了什麽不該問的。
“這是楚恒的決定。”修長的手指抵住眉心,淩少爵很難得地歎了口氣,“無論對於總情局還是特工處,像風離這樣的人,都是不可能多得的人才,所以當初在判刑的時候,沒有判處死刑,這裏麵楚恒多少也起了些作用。”
“楚恒瘋了麽?”裴小七實在難以想象,楚恒竟然會放過殺死自己妻子和孩子的凶手。
淩少爵危險地眯了眯眼眸:“這件事情驟然聽上去,的確是風離的過錯,但事實上,真正的始作俑者是沈麟。”
心裏咯噔一下,裴小七覺得隻要是和沈麟有關的事情,就一定不會有什麽好事發生,她猜測性地問道:“難道風離會殺人,是因為沈麟?”
“所有的一切,都是沈麟策劃的,他請了當時全球最具權威性的三名催眠師,對風離進行催眠,使他愛上了蘇婉,隨後才引申出一係列的悲劇。”
裴小七皺著眉頭,想了許久:“沈麟要報仇。”做出這個推測並不難,因為她曾經聽淩老爺子說過,楚恒的父親是屠戮沈麟母親全族的凶手之一。
負債子還,所以沈麟利用風離策劃出這一係列的慘案,倒也不難理解。
男人高大挺拔的身軀往後麵靠了靠,眉鋒染上一絲疲憊:“換做是我,也許會做的比他更狠。”
裴小七微微一愣,但很快卻也理解了。的確,這種毀滅全族的仇恨,換做任何人都不可能輕易放下。
見她一臉凝重,淩少爵起身走過去,拿開被她緊緊摟在懷裏的抱枕:“小東西,你這一臉凝重的是要幹嘛?”
說著,便抬起手臂,直接把她納入懷中,女人嬌小柔軟的身子,瞬間點燃了男人心底裏的火焰。
一室旖旎過後,一點兒力氣都沒有的裴小七,睡得昏昏沉沉的,連男人什麽時候離開的都不知道,等她醒過來的時候,已經是第二天的早上了。
強忍著全身的酸痛,裴小七齜牙咧嘴的從床上爬起來,簡單的洗漱過後,剛走出門就碰到了描繪著精致妝容的唐紫瑛。
對方的眼中明顯透露著敵意,她裝作沒看到,打了個哈氣兒直接從唐紫瑛的身邊走過,徹徹底底的無視。
在裴小七走過去的時候,由於身高上的優勢,再加上穿了高跟鞋,所以唐紫瑛一眼就看到了她脖子下方布滿的紅色痕跡。
塗著鮮紅蔻丹的手指猛然攥緊,唐紫瑛轉過身,恨恨地盯著裴小七,那目光惡毒的像是要在她的身上剜個洞出來。
感受到身後強烈的視線,裴小七有種很熟悉的感覺。
她記起自己第一次到這裏來的那個晚上,風離半夜偷偷闖進來,那個時候的她便感覺到一股極為強烈的殺意。
那感覺,就好像現在這樣。
裴小七猛得停下腳步,轉身,她清楚無誤地看到了唐紫瑛盯著自己的眼神中,不滿憎恨和殺意。
爾後,她突然笑了起來:“那天晚上,你也在場,是不是?”
唐紫瑛垂在肩膀兩側的雙手,死死的攥成拳狀,她當然知道裴小七說的那晚,她原本想殺了裴小七,結果卻被突然出現的風離給壞事了。
隻不過就算裴小七知道又怎麽樣,她沒有任何證據。
想到這裏,唐紫瑛突然詭異的笑了起來:“我不知道你在說什麽。”啪嗒啪嗒的高跟鞋在走廊上發出刺耳的響聲,唐紫瑛直接走進了自己的房間。
裴小七若有所思地盯著那被關上的房門看了一會兒,才轉身就看到眼前突然出現一張血紅血紅,張著獠牙的麵孔。
驟然被這麽一嚇,裴小七出於本能地迅速拔出別在腰間的手搶,卻在扣動扳機的前一秒聽到一個熟悉的聲音:“小徒弟,是我是我,別開搶。”
血紅可怕的獠牙麵孔,變成了一張精致漂亮到讓裴小七都有些嫉妒的好看臉孔。
風離拿開覆在臉上的麵具,笑眯眯地說:“哈哈,小徒弟,被為師嚇到了是不是?哈哈哈……”
坦白說,在剛才那一刹那,驟然看到那麽張可怕的臉,裴小七還真的是被嚇得半死,所以此刻看到風離那張笑眯眯的臉,她隻想做一件事情——
“啊,別打臉,別打臉!”走廊上傳來風離連綿不絕的慘叫聲,“啊啊,說好了不準打臉的,小徒弟,為師錯……錯了……”
在房間聽到動靜的唐紫瑛,打開門,在看到裴小七狠狠暴揍風離的時候,明顯被驚駭到了。
她實在不敢想象,在獵鷹被譽為綜合實力第一的男人,竟然會被裴小七這樣一個女人給揍的毫無還手之力。
雖然明知道風離是故意讓她的,但唐紫瑛心裏還是難掩震驚,那種感覺就好像一個武林高手被兩路人甲給瞬間秒殺,詭異的很。
唐紫瑛隻是看了片刻,就把門給關上了。
想起剛才看到裴小七脖子裏的痕跡,她心底好不容易才壓下去的憤怒和嫉妒,猛然間又竄了起來。
一拳頭狠狠砸在牆壁上,唐紫瑛像是感覺不到疼痛似的,任由鮮血從指關節處慢慢留下來。
事實上,她需要這種身體上的疼痛來緩解正在流血的傷口。
從前雖然知道淩少爵已經結婚了,她雖然也難過了好一陣子,但那畢竟不是親眼見到,所以盡管難過,卻遠沒有現在這般不可忍受。
口袋裏的手機發出震動,唐紫瑛掃了眼來電顯示,臉色瞬間一凜,接通後,她的語氣很不好:“馮如,誰允許你打這隻電話的,不知道這麽做,會把我置於危險麽。”
電話那頭的馮如看了眼不斷傳出水聲的浴室,笑道:“你的脾氣還是這麽不好,都跟你說了,女人要溫柔,才能討男人歡心。”
“不要臉。”雖然同為端木家族的屬下,但是唐紫瑛一向看不慣離開隻會對男人使用美色的馮如。
“嗬嗬,臉有什麽用。”馮如笑了笑,隨即語調陡然轉冷,“今晚九點,何大誌會去帝凰會所,是你該出場的時候了。”
唐紫瑛臉色瞬間變得慘白,聲音也有些許顫抖:“這……這麽快!”
電話那邊的馮如再次低聲笑了起來:“所以啊,這就是不要臉的好處,你是要臉了,隻可惜說不定連命都會沒有。不過凡事都要往好處想,隻要你這次能夠大難不死,就可以獲得自由,想想也挺劃算的,不是麽。”
掛斷電話,唐紫瑛像是被抽去了脊骨的小動物,無力地靠在牆壁上,然後順著牆壁一點點下滑。
今天晚上九點麽!
唐紫瑛雙手抱著自己的膝蓋,眼神泛出一絲悲涼。
馮如說的沒錯,臉有什麽用,沒有了性命,便什麽都沒有了。她突然開始後悔,後悔當初應該和馮如一樣,選擇出賣自己的身體,而不是為了所謂的尊嚴,去服食那種很可能會要了自己性命的毒。
可是,又或許自己這次可能僥幸大難不死,按照契約書,如果自己活下來,便可以從此脫離端木家族,獲得自由,並且還可以獲得一筆巨額的財富。
想到這裏,唐紫瑛充滿灰色的眼睛裏,才算有了一點點的生氣,可是很快卻又黯淡下來,她重重地歎了口氣。
想要活下來,哪裏是那麽容易的事情啊。
根據過往來看,能夠熬過毒發並且最終活下來的幾率,連五成都不到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