G市,第一醫院。
有句話怎麽說來的?不作死,就不會死。
不過就是說了句心髒有點不舒服,結果就被一臉緊張的男人給拉去醫院做了個全麵體檢,還是專家會診級別的檢查。
那感覺讓裴小七覺得自己變成了實驗室的珍惜動物,專門供人研究來的。
當然這還不算什麽,最要命的是費時費力的一大圈檢查下來,自個兒不但啥毛病都沒有,身體素質還比一般人更為健康良好。
“沒有問題?”得到專家會診的結果,坐在沙發上雙腿交疊的男人眯了眯眼睛,聲線冷的刺骨,“那她為什麽會覺得心髒不舒服?”
“是啊,蕭醫師,我剛才真的覺得心髒很不舒服。”做了一大圈檢查的裴小七對於會診結果也感到不可思議。
“根據檢測結果來看,裴小姐你的身體非常健康,心髒也沒有任何問題。”年近六旬的蕭醫師臉上明顯帶了不悅。
專業能力受到質疑,這事擱誰身上都不會感到高興,而且蕭定山在心髒方麵是聞名海內外的權威專家,心裏的不悅肯定要來的更多。
就在此時,一個護士慌慌張張地推門進來:“蕭醫師,院長讓您趕快過去,319床位的病人家屬心髒病突發……”
護士的話還沒說完,蕭定山已經大步走了出去,然而匆忙離開的不僅僅是蕭定山,還有緊跟著他腳步追出去的裴小七,因為319床位的病人正是幾天前在審訊楚非時突然暈過去的顧楠。
手術室門口,裴小七果然見到了正坐在休息椅上神情頹喪的顧楠,她的男朋友項天陽也坐在一旁。
“別擔心,媽不會有事的。”項天陽伸出手臂,想要將顧楠摟進懷裏。
“滾!”顧楠雙眼赤紅,狠狠推開項天陽伸過來的手臂,“都是你,如果不是你,我媽怎麽會氣得心髒病發作,你給我滾。”
見此情景,站在牆壁拐角處的裴小七剛想走過去,腰上突然一緊,被隨後跟過來的淩少爵給扯入懷中。
“先別過去。”
“可是……”
此時,被激怒的項天陽一下子從椅子上站起來,他伸出手在顧楠的臉上拍了拍:“告訴你,別給臉不要臉,我再給你三天的考慮時間,如果到時候你還不答應,不但你媽要死,就連你也會因為包庇殺人犯而身敗名裂,哼!”
說完,項天陽冷笑一聲準備離開,可才走兩步他又折回來:“差點忘了,你媽之所以會氣得心髒病發作,不是我害的,是因為你這個做女兒的,寧可看她進監獄被判死刑,也不願意幫我做事,如果你媽這次活不過來,那你就是罪魁禍首,你自己好好想想吧。”
待項天陽離開後,顧楠一動不動地坐在椅子上,臉上平靜地看不出半點情緒,可不一會,一直和淩少爵站在牆壁轉角處的裴小七,卻看到顧楠突然把頭埋進膝蓋,肩膀更是不斷地顫抖著。
“老大,你是不是知道什麽?”裴小七下意識地皺起了眉頭。
也不怪她會這麽問,如果剛才不是淩少爵拉住了自己,那麽她肯定就不會聽到項天陽的那番話。
“知道。”淡淡地吐出兩個字後,男人伸出薄繭的手指,將小女人那緊皺著的眉頭輕輕撫平,“這裏不是說話的地方,回去再告訴你。”
“嗯,我現在想去陪陪楠子。”
淩少爵在她的眉心印下一吻:“我在外麵等你。”
看著男人高大峻峭的背影,裴小七覺得心裏暖暖的,她時常會想,如果沒有遇到這個男人,自己如今又會是什麽樣子。
可是生活從來就沒有如果,正如同她一直幻想,如果江柔當年沒有出賣自己的母親該有多好,那樣自己與這個男人之間大概會更加的幸福。
深吸口氣,裴小七走到顧楠身邊,在旁邊的椅子坐了下來,她想要安慰好友,可是又不知道自己該說些什麽,長久的特工生涯早就讓她忘記該怎麽去安慰一個人了。
過了許久,她還是輕輕喊了一聲:“楠子。”
顧楠抬起頭,臉上滿是淚痕:“小七,你怎麽會在這裏?”
裴小七笑了笑,掏出紙巾遞給她:“我剛剛做完體檢,本來想去病房看你,結果護士告訴我你在這裏。”
“小七,我……”
“嗯?”
“其實上次在帝凰會所的時候我就想把事情告訴你了,可是那個時候我又不知道該怎麽對你開口。”顧楠垂下眸子,聲音顯得疲憊至極,“畢竟事情牽扯到淩少的妹妹。”
“你是說淩芸被綁架的事情麽?”
“嗯,就是那件事情。”顧楠的眼中逐漸浮現出痛苦的神色,“我也不知道事情怎麽會發展到那個地步,也不知道我媽……”
就在裴小七認為顧楠會繼續說下去的時候,卻被突然插入的一道聲音打斷:“楠子,這位是你的朋友麽?”
裴小七循聲望去,隻見一個穿著白大褂的女醫生走了過來,她覺得對方的容貌似乎與顧楠的母親林美鳳有幾分相似。
“小姨,我媽怎麽樣了?”
林素珍雙手插在口袋裏:“不用擔心,蕭醫師是心髒方麵的權威專家,姐姐她不會有事的,不過你這孩子也真是的,知道你媽有心髒病,還非要和她吵架,以後可別再這樣了,你媽拉扯你長大不容易。”
“嗯,我知道。”顧楠避開了林素珍的視線。
“你是楠子的朋友吧。”林素珍將視線轉向裴小七,目光中卻帶了一絲審視的意味,“楠子身體不太好,需要多休息,你改日再來看她吧。”
林素珍這話明擺著就是在趕自己走,不希望顧楠和自己有過多的交談。
心裏窒了窒,裴小七淺淺地眯著眼眸:“那好,楠子你要多休息,有什麽事情打我電話。”
顧楠點點頭,臉色有些蒼白:“好,我改天再找你。”
帶著滿肚子的疑惑,裴小七出了醫院,一上車她就迫不及待的詢問淩少爵,在顧楠身上到底發生了什麽事情,一想到顧楠剛才那痛苦的模樣,裴小七就覺得自己的整顆心髒都被揪了起來。
“她沒告訴你?”淩少爵若有所思地眯起黑眸。
“如果不是林素珍突然出現,我覺得楠子是想告訴我的。”裴小七總覺得剛才在醫院,林素珍的出現太過巧合,“老大,你別賣關子了,如果不涉及機密的話,你就告訴我到底是怎麽回事,行麽?”
“回去再說。”
“為啥非要回去說啊?車上說不行麽?”
冷唇微抿,淩少爵冷冰冰地吐出兩個字:“不行。”
真拽!
裴小七狠狠瞪著一張臉冷得快要掉冰棱子的男人,她實在想不通這男人為啥非要回去才肯告訴自己,不過轉念一想,反正他都答應告訴自己了,也不差這一時半會兒的功夫。
回到沁園,裴小七突然想起來已經好幾天沒見到那隻毛絨絨的小哈士奇了。
“老大,你看到小哈了麽?”
“送走了。”淩少爵高大峻峭的身軀窩進了沙發裏,仰著脖子,抬手解開軍襯衫的扣子。
“那是我的狗,你送人之前能征求一下我的同意麽?”對於男人這種霸道的做法,裴小七心裏很不舒服。
正在解著扣子的大手驀然停住,淩少爵的聲音沉了沉:“過來。”
“不要。”
要是換了往常,自己肯定就乖乖過去了,可今個兒說不出到底是為什麽,她特別反感淩少爵這種命令式的口吻,就好像自己是他養的寵物,召之即來,揮之即去。
“過不過來?”男人危險地眯了眯黑眸。
“就不過去,你能把我怎麽樣?”正是吃準了男人不會把自己怎麽樣,裴小七才敢這麽囂張。
“不想知道顧楠的事情了?”薄唇微勾,淩少爵的唇角浮現出似笑非笑的弧度。
“你……”狠狠磨了磨牙,裴小七真恨不得咬死坐在沙發,笑得一臉得意的男人,“算了,你愛說不說,哼!”
淩少爵不告訴自己,等會打電話直接問顧楠。這麽想著,裴小七轉過身就準備去房間給顧楠打電話,不料——!
才邁出一步,她整個人就落入了一個剛硬的懷抱。
頭頂上,傳來男人沙啞暗沉的嗓音:“小東西,生氣了?”
“您是爺,我哪敢啊。”後背貼在男人滾燙精壯的胸膛上,裴小七心裏燥了燥,她承認自個兒的身子其實很沒骨氣,一不小心就會被這個男人給吃的死死的。
不過沒骨氣的不光是身子,其實就連那顆不太聰明的腦袋,也是相當的沒有骨氣,否則但凡有點骨氣,又怎麽會和殺母仇人的兒子在一起。
一聲輕不可聞的歎息落下,卻是重重地打在了男人的心裏。
淩少爵把頭埋在裴小七的頸窩兒裏,貪婪地聞著她身上的馨香:“別生氣了,都是我不好。其實把小哈送走是因為它體內被江臨希植入了微型竊聽器,等竊聽器取出來,我再把它送回來。”
聽到男人近乎道歉的解釋,裴小七覺得自己的骨氣再一次離家出走了。
她轉過身,雙手吊在男人的脖子上,聲線兒似嗔似怒,卻又偏偏帶了一股子撩人肺腑的軟糯勁兒:“要我不生氣也可以,現在就告訴我有關顧楠的事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