衛鋒離開後,裴小七敏銳的發現,在李牧、韓暉以及一直都是悶聲不響狀態的厲仲謀三人之間的關係,似乎產生了某種奇妙的變化。
最為顯著的則是,無論是在訓練場上還是在食堂,他們三人都不在像以前那樣有說有笑,而是彼此都保持在一種既不會太遠,也不會太近的客套與疏離之中。
裴小七對他們之間氣氛的驟然轉變起了興趣。
這天,在結束了一天的訓練後,她像往常一樣像宿舍走去,卻在半道兒上被李牧和韓暉攔住了去路。
“李牧,別惹事了,走吧。”韓暉似乎是想要把李牧給拉走,卻反被身高將近一米九的李牧給推到了旁邊。
“你怕她,老子可不怕。”李牧向個子矮小的韓暉投去一個輕蔑的眼神,隨後才看站在自己眼前那一臉淡漠的女人。
裴小七曾經在武俠小說上看到過一句話:攔路為相殺。
所以麵對李牧毫不掩飾的敵意,她原本就淡漠的臉色,瞬間冷了幾分,隻是對方雖然攔住了自己的去路,但裴小七卻並沒有停下腳步的意思。
她微微側開身子,腳步換了方向。
一條手臂攔在前方,再次擋住了她的去路。
裴小七淺淺地眯了下眼眸,聲線兒亦是涼薄到了極點:“想打架?”其實她很想知道自己的身手究竟退化到怎樣的程度,既然有人送上來給自己練手,不練白不練。
李牧像是沒有料到她會這麽說,突然笑了起來:“嗬嗬,老子不打女人。”
“哦?既然不打架,那你想做什麽?”
“老子想和你比搶法,要是你輸了,就乖乖滾蛋。”李牧說的理直氣壯,“老子可不管你是誰的女人。”
個子矮小的韓暉有些著急:“李牧,我們走吧,別惹事。”韓暉很珍惜能夠來獵鷹訓練的機會,雖然他的心裏對裴小七占用一個參賽名額的事情,也感到很不滿,但他卻不想得罪不該得罪的人。
因為就算沒有辦法參加艾爾蘭國際特種兵大賽,他也希望能夠留在獵鷹特戰隊。
所以他知道,眼前這個女人,還是不要得罪的比較好,否則就會像唐紫瑛那樣,莫名其妙的被調取了別的地方。
不該韓暉並不知道,唐紫瑛調任那隻是麵兒上的說法罷了。
李牧對周韓暉的膽小怕事很是厭惡:“滾一邊去,怕成這個樣子,還是個男人麽。”
韓暉見他態度堅決,隻能悻悻的退到一邊,雖然他不想惹麻煩,但李牧到底是和他來自同一個部隊,也不好就這麽離開。
裴小七覺得這個提議有些好笑,確切來說,她是為李牧想讓自己放棄參賽名額的這種想法而感到莫名其妙。
無論如何,她都會參加愛爾蘭國際特種兵大賽,唯有那樣才能以保鏢的身份在聖誕夜那天,出現皇甫韶與佐鶴靜訂婚儀式上。
從而想辦法竊取鑲嵌在佐鶴靜王冠上的那顆,名為‘歸魄’的白色珍珠。
“我不會和你比搶法。”
李牧皺了皺眉,態度依然倨傲:“你不敢,不敢的話就給老子從獵鷹滾蛋。”
裴小七雙手環抱著肩膀,她總覺得李牧對自己的敵意,比起周暉和厲仲謀,似乎要深了許多:“能夠決定我去留的就隻有老大,懂麽?”
李牧欺近一步,臉上慍怒更盛:“有這麽個靠山,你很得意是不是?”在決定來找裴小七之前,他已經寫了匿名信給上麵。
然而,那份匿名信卻石沉大海,沒有激起半絲波瀾。
後來周平曾經私下找李牧談了一次,李牧這才知道那份匿名信不是石沉大海,而是直接被攔截在了淩少爵的辦公桌上。
李牧不甘心,可是卻又不敢去找淩少爵理論,最終隻能選擇以這樣的方式,逼迫這個不遵守規則的女人主動離開。
“靠山?”裴小七聽出他的弦外之音,“你既然這麽覺得,那我也不否認。”的確,從某種程度上來講,李牧說的沒錯。
自己的確就是仗著強大的靠山,所以才能夠順風順水,在這點上她從來不認為有什麽不妥。
這麽多年來,她早已習慣了躲在他的羽翼之下,心安理得的享受著他所帶來的庇佑。
聽到她這麽說,李牧極力壓製住的怒火,陡然爆發出來,音量瞬間拔高許多:“你特麽的知不知道,我們為了參賽,要付出多少的努力,你……就你……連搶都特麽的拿不穩,也好意思拿走一個參賽名額。”
裴小七瞥了眼李牧緊緊握成拳狀的雙手,上麵青筋凸顯,顯示著他已經處於極度暴怒的邊緣。
之所以還沒有徹底失控動手,恐怕也並非看在淩少爵的麵子上,而是他不屑於對一個女人動手。
又或許,也還有什麽別的原因,隻是她不知道罷了。
裴小七聳聳肩膀:“我已經說過了,能夠決定我去留的是老大,還有,你要是想動手那就盡管動手,正好我也想找人練練。”
終於,所有的理智被愈演愈烈怒火焚燒殆盡。
幾乎快要把空氣給砸開一道口子的拳頭,在話音將將落下的瞬間,便以極快的速度出現在眼前。
韓暉見李牧真的動手了,想要阻止,可是他站的距離有些遠,根本趕不及。
生猛的拳風震得麵部的肌膚生疼,哪怕再晚零點一秒的時間,那拳頭就會砸在自己的鼻梁上。
側過身子堪堪躲開那一拳的裴小七,心有餘悸地咽了下口水:“靠,你不知道打人不打臉啊,太不上道了。”
韓暉原本以為裴小七注定躲不過那一拳,可是等他看清楚眼前發生的一切後,卻是忍不住倒吸了一口冷氣:“李……李牧……”
李牧揮拳的那條手臂僵在半空中,沒有收回來,他不可置信地盯著不知道什麽時候插在手肘上方十公分左右處的那把瑞士軍用刀。
鮮血順著傷口,一滴一滴地落在地上。
“嗬嗬,不好意思,習慣了。”裴小七原本並沒有打算用刀,隻是在李牧那一拳頭揮過來的時候,她出於本能的亮出了貼身帶著的瑞士軍用刀。
當然,如果不是極力控製,那把刀真正應該刺中的地方,是李牧的頸動脈,而不是手肘上方,並不會造成實質性危害的臂膀。
李牧見她一臉的雲淡風輕,咬牙把刀拔了出來,隨手丟在地上:“我到是小看你了。”雖然嘴上這麽說,但他的心裏除了吃驚外,還有一絲慶幸。
慶幸這個女人的身手還算好,躲開了他剛才那失去理智揮出去的拳頭。
否則,後果真的不堪設想。
裴小七舔了舔唇瓣:“還要繼續麽?”身手果然是退步的厲害啊,換做以前,自己應該在李牧出拳頭的那一刹那,就應該立刻有所反應。
而不是像剛才那樣,差一點兒就要被打到了。
韓暉生怕性子衝動的李牧不肯罷休,趕忙拽住他沒有受傷的那條手臂,勸他先去醫務室包紮傷口。
李牧被韓暉給拽走了,裴小七撿起地上那把還沾著血跡的瑞士軍用刀。隻是,還不等她把用紙巾把刀身上的血跡給擦幹淨,身後就響起了一道熟悉的嗓音。
“喲嗬兒,老娘什麽時候有你這樣的身手就好了。”顧楠穿著一身綠色的軍裝,從樣式來看屬於文職人員。
“楠子,你怎麽來了?”
“老娘不能來麽?”顧楠抬起手臂,直接搭在了她的肩膀上,“對了,小七,求你個事兒行不?”
“對我還要用求這個字兒?”裴小七甩了個大白眼,“說吧,到底什麽事兒?”
“你能不能想辦法取跟我哥說說,讓她給我調個職位,老娘實在不喜歡成天坐著的文職類工作啊。”
一想到那些密密麻麻的文件資料,還有各種各樣需要她來安排撰寫的文字類的報表,顧楠就恨不得直接一頭撞死。
裴小七瞅著顧楠那一臉苦大仇深的樣子,也知道她不喜歡的就是那種坐在桌子前寫東西的文職工作,可是——
“這個我恐怕沒辦法幫你。”
“你不能見死不救啊。”顧楠的表情要多哀怨,就有多哀怨。
裴小七聳聳肩膀:“真的是愛莫能助,他做出的決定,我不能隨便幹涉。”在這一點上她幾乎從不逾矩。
顧楠其實也就半開玩笑的抱怨下:“好了好了,知道你愛莫能助,其實老娘也就是想要發泄下心中的鬱悶罷了。”
“呃……真就那麽鬱悶?”裴小七狐疑地問道,“不至於吧。”
就算再怎麽不喜歡文職類的工作,也不至於上升到鬱悶的程度啊。
麵對裴小七近乎審視般的目光,顧楠有些招架不住:“嗬嗬,那個……不說這些了,我肚子好餓,去吃飯吧。”
顧楠的刻意回避,讓裴小七心裏更加狐疑了:“楠子,到底是什麽事情啊?”
顧楠歎了口氣,她本就不是擅長隱藏情緒的人,“小七,我想做回緝毒警。”那是她從少年時代就開始堅持的夢想。
裴小七想了想:“這很困難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