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冷小姐,你可以隨時進去探視楚天南,僅此你一人,出了問題你也要負責!”阿強沉重的把手中的批條交接在冷小西的手中,目色凝滯許久。
他知道,楚天南一臥床不起,楚氏大廈裏一定正在發生著什麽?他的心很沉重,從未有過的沉重。
此時,冷小西卻是驚喜的一子把批條緊緊的收在掌心,激動整個小臉都綻開了,明亮了很多,不像剛才的死氣沉沉,毫無生氣。
一步一步的挪到病房門口的時候,冷小西的心緊皺成一團,揪揪著,無法來形容自己此時此刻的那一顆心,欣喜若狂太於悲天憫人。
落葉聚還散,寒鴉棲複驚,今時今夜知何日,此時此夜難為情。
有護士打開監護室的門,她的心嗖的下子比剛才更緊皺了,甚至皺得她連呼吸都不有些不由自主起來,氣息有些雜亂,隻是短短的兩日兩夜,她卻猶如渡過一季默默的寒冬,內心裏到處一片凋零,枯荒!
甚至仿若自己悄悄睡過了一千年,一萬年,她真的有些迫不及待的想見到那一張冰冷的臉,她兩天裏又瘦了嗎?
靜靜的坐在楚天南的床前,靜如夏花之安逸,她緩緩抬眸,轉至窗外,這是清晨了,天空裏卻有一層陰陰的霧霾,太陽的光線有些不太真切。
盯著眸下那一張無比沉靜的臉,和著朦朦的太陽的晨光,一縷縷的、一抹抹的從玻璃縫隙裏穿針引線的繞進了屋中,流蕩在那張清冷絕美的臉上。
楚天南的臉上依舊蒼白如血,腮窩深陷,鼻翼下雙插著雙管的白色氧氣管,額上灰塵暗淡,映著時間裏的寞寞蒼桑與憔悴。
她的心口一鈍,眸色微潤,緩緩抬起纖瘦的指腹,彎身輕輕的撫過他那一張清冷的輪廓,俊逸的臉,精致到無可挑剔的五官,棱角分明的唇……
冷小西的鼻子一吸冷氣,眼角有一絲酸脹正在悄悄的膨脹著,無聲無息,卻是一片片情意綿綿。
指腹再次撫過冰涼的那一張臉,從額頭到眉心,到鼻翼,再到薄涼的唇角……她是看得如此的清晰,觸得他是如此的真切,如此的接近,她都能聽到他均勻卻是虛弱的呼吸。
心跳驟然加速了。
如果楚天南活蹦亂跳的,她是真的不敢如此接近他,有一刻,她不敢想像現在卻是如此的真實。
因為楚天南與生俱來的冷漠與周身上下的寒氣,讓她不敢更不願這麽如此近距離的望著他,那種冷不但能滲到自己的骨頭裏,也能滲到自己的心髒裏……
凝眸靜望秋,不知君知事,敢問故鄉語,卻是弄錯腸!
床頭櫃上,1314顆星星,還在靜靜的陪著他,就像她一樣,靜靜的等著他好起來。
可是楚天南卻是一動不動的躺在雪白冰涼的白床上,冷小西有一刻,心裏十分的害怕,她擔心,他永遠這樣的睡下去,永遠不給她一個傾訴的機會。
想到此,
冷小西的心仿佛一下子被一把雪亮的巨刃生生的割裂了,剁肉,刺髓,剜心,割肺……最後那一顆心被雪刃狠狠的撲的一割,立刻除為兩瓣,一瓣給了你,一瓣給了我……一瓣想著我,我的想著你。
如果你走遠,那一瓣裏的心裏依然有我。
如果你還回來,那瓣心,請還給我!
眼角酸脹到不能不自己的時候,一顆淚叭的一聲掉了下來,她再也抑製不住的淚水,如同開了閘般,傾洪而下,嘩啦啦的一下子湧出眶來。
她慌得連忙抬起雙手來擦,左手擦完,右邊流出來,淚水如同洶湧決堤的潮水一樣,肆無忌憚的一波接一波,繼往開來,前仆後繼,奔騰不息。
淚水叭的滴落
一滴,兩滴,三滴……
全部匯集流到楚天南的手背上、手指上,他雪白的被子上,一朵朵,一滴滴像開滿的淚花兒,一層層的撲綻開來,一朵接一朵的綻放著……
冷小西哽咽著聲音,吸了吸鼻子,“楚天南,你知道不知道,你這樣的安安靜靜的躺在這裏太不負責任了,”
“負了你的妻子,不管她如何的心痛!雖然我們是隱婚!”
“負了你的親人,你母親何玉柔哭得淚花漣漣,卻不敢進屋看你一眼,隻能遠遠的望著你……”
“負了楚氏,楚氏成千上萬的員工等著你回去主持大局,現在楚仁江董事長一手主持著大局,幫你扛著,可那卻不是人家的責任,是你的責任,所以你一定要醒過來,是自己的責任就要自己扛著,扛不動也不要扛,不要偷懶!”
“嗚嗚!”冷小西越說越激動,說到動容處,哽咽著再次,淚不成聲。
腦海裏浮過一幕幕畫麵從冷小西的腦海裏閃過。
她輕輕的訴說著,仿佛她回到了九年前那個純真浪漫的歲月裏。
“記得九年前那個手揮著彩色棒棒、穿著公主裙的小姑娘嗎,那就是我,就是我,真的是我,我一直記著你的眼神,堅定倔強,就像當年的我一樣,”
她的手指輕輕像蔓藤一樣,緊緊繞上他的大手,繼續跟他回憶,
“同是天涯淪落人,相逢何必曾相識!”她喃喃著,淚水開始狠狠的咽回肚裏,她回想著過往的曾經,發覺每一刻,都彌足珍貴。
她和他合作的精華,冷小西突然想到了,吸了吸鼻子,繼續起來,仿佛回到那天,他和她鬥詞鬥句的過程。
“還記得情人手冊嗎?你還記得我們的約定嗎?”
“隱形情人合約
1、禁上廳堂,細則:公共場合,形同陌路;
2、必下廚房,細則:四菜一湯,色香味全;
3、能暖大床,細則:招之即來,揮之即去,服務周到,熱情如火!
備注:無條件服從雇主的一切命令!
第三條:能暖大床:細則,招之即來,揮之即去,服務周到,熱情似火,床上是君子?
第三條:能暖大床:細則,招之即來,揮之即去,服務周到,熱情似火,床上是君子?床下是小人?”
你還記得嗎?冷小西已經把隱情情人手冊背得滾瓜爛熟。
音色沙啞,她卻不知疲倦和嘮叨著,希望這些能夠刺激楚天南最敏感的神經,希望他早一點醒過來。
“我們之間發生的一點一滴,像一個個美麗的楔子故事,早已一點點的駐紮在我的心裏,像長了根一樣,盤根錯節,無論,我想著如何報外婆的仇,總是想把這些楔子移值掉,卻是怎麽也拔不了,多麽希望,你真的不是殺害外婆的凶手,這樣或許我們不是仇人。”
冷小西的話說得很慢,漸漸的湧上一絲淡淡的哀傷,
“或許我從一開始相遇的地方,我的腦海就不斷的浮現出你的模樣,或許從那時起我們就注定了不可逆轉的緣份,卻不知是對是錯。”
“我也不知道,從什麽時候開始心動,也不知道具體的心動的是哪件事,我隻知道當子彈打進你胸膛的那一刻,我的心都要碎了,我害願挨子彈的是我,是我啊,你不知道,我的心一直疼,一直疼,像子彈打穿一樣的疼,打在你的身上,卻是無聲的疼在我的心裏。”她的手兒緊緊的扣緊胸口,按捺住狂跳疼痛、呼之欲出的那顆芳心。
“你醒一醒吧,別讓我欠你的太多,我們一直這樣,你欠我,我欠你,從退婚,情人,結婚,到隱婚,無時不刻我們在戰鬥中妥協……妥協中戰鬥。”
想到黃書記的事情,冷小西的眼眼裏多一絲自責,
“我對不起你,我做了一件對不起你的事情,不乞求你原諒我,哪怕你一醒過來,就趕我走呢,我也撐到你醒過來……你睜眼看一看,大家離不開你,楚氏離不開,成千上萬的員工離不開你!”
“那件事,就是我人假以你的名義把那塊地弄了下來,目的就是要害你,要為外婆報分,你趕緊醒過來,告訴到底你是不是殺害外婆的凶手?”她的淚花再次打濕了楚天南的手掌。
“別讓我恨你好不好?”她盯著他的卻一絲未動的眸子,心底一片難過,暗然。
“你告訴我,那一定不是你做的?”冷小西還在心底默默的希望著那一個渺茫的希望。
“一定不是!”冷小西的聲音有些啞了,聲音時斷時續,有時個別的安眼,甚至發不出聲音來。
冷小西繼續語澀凝噎,淒涼悲恨,斷然滾進那一道道如珍珠線的淚花裏。
站在門口的小白,恍恍惚惚,忽高忽低的聽到這裏,已是一個勁兒的流眼淚,一邊用袖子擦試著,一邊肩膀抽抽著。
“你哭什麽?”阿強高大身影籠了下來,把瘦小的沒有什麽內容的小白,一下了籠罩了下來。
小白感覺一下子周圍一暗,尤其是頭頂,趕緊吸了口氣,卻還是沒有壓住心底的那一絲慌亂,小心髒立刻緊張起來,語詞糾結,“沒……沒什麽?”一著急,又結巴起來。
“我至於讓你這麽怕我?”阿強抬手上前輕輕的擰了下她嫩嫩滑滑的小臉蛋,卻是手感極好,不知不覺的什麽東西在心裏翻騰了一下。
他卻並沒有在意。
小白卻是把小腦袋垂得更低了,小臉緋紅得像天邊的一抹彩霞,恨不得把腦袋縮進脖子裏去,她大氣不敢出,更不敢抬頭看阿強,心跳已是跳得不是一個了。
阿強不以為然的看著小白,“你臉紅什麽,小孩子有什麽事情臉紅的,你看上哪個小男孩了,我給把一下關。”
砰的,小白把監護室門剛才留的那個小小的縫隙給關上了。
“哪有什麽男朋友啊,阿強哥,小西姐太難受了,我也跟著心疼,”想到眼前的小西姐痛到極處,生死離別一樣。
小白不由的一陣哀傷,她的心思不由的從阿強的身上轉移到了冷小西的身上,自己以後有一天也會不會像小西姐這麽可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