引妻入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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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三十五章 一個過去式,一個退婚式

“醫生,怎麽樣?”正好有剛才值班室的中年男醫生走過來,一臉的嚴肅,“冷小姐,你是病人的家屬?”剛才值班室的醫生明知故問。

“怎麽了?”冷小西的心再次緊張起來,她擔心的望了一眼監控室裏的外婆,雙手緊張交搓在一起。

“病人已欠費幾萬塊,希望小姐馬上續費!而且病人還要進行心髒移植的手術,越快越好,病人的心髒已經極度衰竭!隨時都有生命危險,手術要盡快!”醫生的話像一把把銳利的尖刀,倏的一下子戳上冷小西的心頭,大片大片的屠戮著,傾刻間在她的心頭血流成河。

冷小西糾結了好久,“我能不能緩些日子再交?手術費要多少錢?”她握著粉拳,低聲問,這個結果是她不曾料到的,她與外婆在一起的時候,外婆的身體很好,從不曾生病?突然之間外婆的身體怎麽會這樣?她不解,更加傷心與彷徨。

“三十多萬?還不包括換心髒手術成功之後的後續治療費用!”醫生口中的天價手術費嚇了自己一跳。

她的唇顫了下,自己剛剛教學,還經常貼補學生,根本就存不下錢,她到哪裏找這麽多的錢啊?

心痛得遠山眉重蹙起來,原來冷國錫真的沒有說謊!外婆病得已經很重了。

“醫院不是慈善機構,每個病人都這樣,我們還怎麽開下去?你也要考慮我們的難處?醫院也需要吃飯,我們醫生也需要吃飯?”醫生冷漠、無情。

冷小子西一下子跌破了眼鏡,是剛才那個站在楚仁江身後的狗屁醫生嗎,剛才還一臉的微笑,轉眼間就這麽講話,真是逼人太甚,不過誰讓自己沒錢的理屈呢?

有錢的患者才是上帝!

人家講的也是一番道理,自己沒有理由責怪人家,怪就怪自己沒有錢。她吸了口氣。

“緩幾天行不行,我現在真的沒有錢,我想想辦法去借?好不好,不過請您一定要救救我外婆,我不能沒有外婆!”她的淚花一下在眼眶裏打轉,她強忍著咽了下去,巴巴的望著眼前冷心的白衣天使。

看著堅強的小姑娘欲哭的樣子,醫生依舊眸色冰冷,沒有一絲動容,“給你三天時間,如果三天後未補齊藥費,醫院將停止一切醫療救助措施。”

盯著醫生的背影,她的視線越來越模糊,雪白的牙齒狠狠的咬著唇,不讓心底的那最後絲堅強徹底倒下。

望著監護室裏虛弱蒼白的外婆,她要怎麽辦?柳樹灣能借出幾個錢呐,尤其是現在遠水解不了近渴,現在能借的地方隻有一個?

冷小西不由的打了電話,長籲了口氣,聲音盡量保持平靜,“珍妮?”

“嗯,哈,小西啊,聽著你的聲音怪怪的,感冒了?”珍妮爽朗的笑聲,身邊還有一個男子的聲音,她的心咯噔的一聲,“你不方便我掛了。”

“等一等,有事麽?”珍妮訓斥了身邊的男人,然後笑嘻嘻的,“小西,有事麽?你無事不登三寶殿!”

“這個,你能借我點錢嗎?外婆住院了?”冷小西的聲音越來越小。

“倒,又是借錢的,今天都第幾個了?”對麵聽筒裏,冷小西聽到珍妮旁邊男人發泄著牢騷與不滿,還打了一個哈欠,“寶貝,我們趕緊著,人家都挺不住了……”

“啊,哈,小西,真對不起,按說我能幫你,可是這個月全花在美容上了,老爸封死了我的帳號,一分也取出來,我現在在韓國都回不來。”珍妮的聲音十分的委婉,含蓄,“你都是楚氏的闊太太,再說哪能張口跟我借錢,你是不是想涮我?”

“哦,沒事了!”她吸了下了,掛了電話。這個她應該想到。

錢到口時自然涼,世間人情最不經一提的是錢,最傷感情的是錢。

不過,有錢不借是本分,有錢借你是人情;沒錢還幫你周轉,是仗義。可是仗義的人現在還有幾個?

剛才的醫生也隻是守本分而已,珍妮更是本份,她不應該責怪人家,她抹了把眼角的淚水,問自己,“怎麽辦?”

冷國錫明明是故意停了外婆治療的一切費用,是在逼自己就範嗎?她咬著唇角,在憂慮中沉思,當務之急,解決外婆的醫藥費問題,

可是偌大的天峰,她去找誰,周揚?還是楚天南?她澀澀的苦笑了下。誰也不能找,一個是過去式,一個退婚式?

一個個催命的閻王,她誰也惹不起。

忐忑的坐上車,冷小西默默的回了柳樹灣,做夢都想回的那個地方,門前的石拱橋,青灰色的徽風建築,婉若一幅淡淡雅雅的水墨畫,讓人處於一種雲野之中,河水彎彎的從門前流過,小小的烏蓬船在河上悠閑的劃過……

熱心的張嬸,能寫一手好毛字的範伯,刀子嘴豆腐心的阿哲嫂……

她的淚水悄悄浮上麵龐,抬手一擦,模糊了大巴窗外的視線。

黃昏的時候,她來到炊煙嫋嫋的柳樹灣,小橋流水籠在一片片薄薄的青煙之中。

一晚上,她沒有睡覺,而是鼓足勇氣一家一家的挨個兒的去敲門……

第二天,

淩晨五點的時候,熱淚盈眶的她湊了一萬塊……

其中有給一百的,有幾十的,有幾塊的……甚至連灣裏孩子的零花錢,都捐上了……

當她拒絕孩子們錢的時候,她的學生,告訴她,是一份心意,幫助她人是一種美德,你不是教過我們嗎,幫助他人就是給我們一次綻放美德的機會。

這是她一字一字教他們的,孩子們竟然都記得。

冷小西不記得那天她哭了多少次。

在親人們麵前,她哭了,哭得感動,哭得傷心,這裏是真誠的,善良的,不像城市裏的勾心鬥角,這裏還有一份心靈的淨土。

她記下一個小小的帳單,以後一定要還的,這不僅是錢,更是一份濃重的鄉情,親情。

第二天的清晨,她頭發微濕的握著還散著柳樹灣氣息的一萬塊錢,緊緊的抱著包,做上了返城的大巴。

半路上,天公不作美,小雨淅淅拉拉的下了起來。

在天峰市郊區,還得倒一輛公交車,這裏沒有站台亭。

她不得不站在雨中等下一班公交車,滿臉的淚水混同雨水一點點的淌下來,流到眼睛裏,迷糊了視線,流到嘴裏,她嚐到了人生的艱難、苦澀……

頭發一縷縷的打濕在前額,深秋的冷雨凍得她哆嗦了下,但她一想到柳樹灣的親人們,不由的就笑了,那裏才是她的家。

雨漸漸大了起來,劈裏啪拉打要地麵上,騰起一個個小小的水泡……

空中卷起一陣陣雨煙,到站的公交車開得越來越慢,她遠遠的看到公交車堵塞在車流中,不由踮起腳,就在她一時疏忽的望著遠處的公交車時,

這時,一輛由遠而近的摩的迅速的朝她靠近,目光瞄準了懷中的小包……

雨中的冷小西竟然沒有一絲發覺危險的迫近,還在伸長脖子,踮腳張望著遠處。

雨聲和焦急的心跳淹沒了她周圍所有的聲音,她的目光隻專注的盯著遠處緩緩爬行的紅色公交車……

正在這時,摩的輪下飛速的卷起的一片片雨花,急馳而來,噌的一聲,飛一樣的穿過她的身旁……

隻是啪的一聲,

她懷中的小包,被摩的上一隻有力的長臂狠狠的一扯。

黑色的小包輕而易舉的就離開了她的胸前,再等冷小西反應過來,摩的也滋的一聲,消失在一片朦朦的雨煙中。

轉眸,胸口緊摟著的黑色小背包已靜靜的躺在不遠處地上的雨水裏。

她三步並作兩步奔過去,彎下身子,哆嗦著雙手撿起小包的時候,急切的打開,卻發現小包裏的東西都在,隻是那個厚厚的紙包—外婆的救命錢不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