突然
她的視野閃過一層朦朧朦朧的畫麵。
冷小西一雙水眸緊張循去,今天的預言畫麵不能再用了,這個她是知道的,那麽這個視野裏虛幻世界又是什麽呢?
雖說樹上葉已落,
不是火已熄滅,
是那座古老的城堡
悄悄的消失在天階。
一片幽遠的笛音穿透天籟而來,優揚動聽,一聲聲,一句句,如訴如泣,婉轉唯美,格外扣人心弦。
恍然間,她的視野裏一片迷離,白霧重重,那一片片碧藍的天空上好似出一個高高七彩的城堡,她仿佛看到城堡裏的他正在向自己遙遙招手,如玉的臉上溫和儒雅,儼然間換了一個人。
她緩緩走去,眸角溢滿了欣喜,嘴角輕顫,揚起素手纖指,就在她輕輕要觸到他的臉龐的時候,突然指尖刹那間穿透了那一張清冷的臉。
他很快不見了,而那一抹微笑卻悄悄的浮在了心頭,像一層霧,又像一謎。
籠罩了她的整個心扉。
這時,
在楚仁江的眼色驅使下,一個保鏢赫然的主動的拉開了房間的門,幾名持械的警察魚貫而入,目光警惕的盯著屋中的一圈人。
冷小西視野那一片光怪陸離的仙境景象一下子被被打斷了,那裏如同一縷輕煙,悄悄彌散……
為首的警察見到一臉鐵青的楚仁江後,滿臉堆笑,上前緊走幾步,“楚老,哪位報警?”
楚仁江在這樣的場合裏,不會失了身份,所以他也不會輕易說什麽,隻見他故意長歎一聲,似有難言之隱,“這樣的事情,老夫說不出口,家門不幸啊,唉,你讓他們說!”他擺了擺手,神情有些難看,不想再接著說下去,隻得把話語權給身邊的保鏢們。
其中一個高個的保鏢上前緊走一步,“警察同誌,冷小姐偷盜了楚少價值連城的鎖陽石,所以我們直接取了物證,還有她雇傭的人證!”他抬起手指,轉過目光一一指過一男一女嫌疑犯。
哦?為首的警察上上下下打量過冷小西的方向,不由的抬手指掠過唇角,詭異的一笑,“原來是楚少那個見不得光的情人,也是冷家冒牌的大小姐,真是笑話,卻原來是個賊啊!”
白色的幽瞳裏,冷小西那眼角的光芒,銳利含鋒,凜冽如針,一點點的寒光閃閃的映在取笑挖苦自己的警察身上,“警察同誌,是不是賊,還是栽髒,現在你說了不算?”
“嗬嗬,這個楚少的口味真重!”警察咧開嘴笑了,連身子都笑得仰了起來。
“”好了,楚仁江見不得這一群人沒素質又說話下流的樣子,招了招手,不耐煩著,“趕緊把他們弄走,病人需要休息。”
淩月夕欲上前再行阻攔,楚仁江那雙銳利的眸子猛的掃過,重重的咳了一聲,“人證物證俱在,她想賴賬也賴不掉!夕兒你去看了看阿南。”
何玉柔輕輕抬大手拍過淩月夕的後背,低聲道,“別說了,我真的沒有想到她是這樣的人,虧了我當初還有意成全他們……”剩下對不住淩月夕的話,何玉柔沒有再說出來。
她是信任淩月夕的。
淩月夕的小臉一愣,繼爾笑了笑,“伯母,別這麽說,過去的就過去了,不管怎麽樣,我都陪著阿南。”
“嗯嗯!”何玉柔那張幾縷夜間突長華發輕輕的刺過淩月夕那雙漂亮的杏眸。
“不過,小西不是那樣的人,她對阿南其實挺用心的!”淩月夕的眼角悄悄的劃過一絲淡淡的螢光,斟酌,探問?
“唉,畫虎畫皮難畫骨,知人知麵不知心!夕兒事已至此,就不要再勸你二叔了,如果她是冤枉,警察也不會冤枉她,如果她是誠心的,那麽等著她的將是漫長的牢獄之災!”何玉柔嘶歎裏有一絲無奈,如果兒子看到今天的一幕後,又會做何感想呢?
萬般躊躇皆心神。
或許這樣的結果對大家都有好處。
“等一等,”冷小西那雙淡定,冷靜的眸子,沒有有一絲慌亂,倒是引起淩月夕的眉頭微蹙,
淩月夕繼續低音,“看小西的樣子,真的不是……”
“好了,你善良,別人可能都像你嗎,如果像,這些警察都要下崗了?”何玉柔甩開淩月夕那一雙冰肌的玉指,來到冷小西的麵前,華貴的臉上帶著矜持,優雅,
“冷小西,你老實交待,如果有人誣蔑,我們不會加害你,如果你是始作俑者,你永遠別想踏進楚家一步。”
冷小西婉然一笑,笑得嫵媚,笑得清新,婉若清蓮,淡雅清新,又像百合一樣的冰綃玉潔,高不可攀,“何夫人,你誤會了,我隻是想同楚天南做一個人生的了斷,和楚家毫無關係,我從來沒要想過要踏進楚家的門,因為你家的門檻上浸滿了曼陀羅!”
何玉柔的臉上立刻一僵,唇瓣輕掀,擠出一絲絲的冰涼,“你……那就好,記著你說過的話,隨時隨地的都不要妄想勾引阿南!”
冷小西扭頭,眼角一片朦朦的水霧,如同一片浩渺的煙波橫亙在了秋色山巒之前。
“一言既出,駟馬難追!”她咬牙,一字一字迸出,一入豪深似海,更可堪,高入不勝寒,那不是自己的生活,她偏偏就喜歡柳樹灣的生活。
“等一等!”冷小西盯著就要走向自己一左一右的警察,盯著他們手中鋥明瓦亮的shou銬,“我想看一看楚天南,別給我戴這個子東西,讓我給他告個別,他能聽到,一定。”
聲音很輕,有乞求、無奈,悲切,但她說得很是堅定,目光決決。
楚仁江那一張老奸巨猾的臉上漸漸滲出一絲溫絲,那雙渾濁卻銳利的眸子,微微一收,大手輕輕的撫著那顆龍頭拐杖鑲著的祖母綠寶石,小指輕輕敲了三下,“嗯,去吧,也好讓她死了這條心!”
得到楚仁江的首肯,其它人紛紛給冷小西讓開了一條道路,但為首的警察卻是不樂意了,“不行!”
阿強一愣,那雙大拳緊緊的收著,一刻也沒有放鬆,那雙黑漆漆的眸子冽凜的盯著每一個即要發生的動作。
“怎麽不行?你們難道沒有父母親兒,不計人性?”淩月夕卻是大膽的意外的上前一步,堅決的替冷小西說話!一改溫文而雅的的形象。
冷小西的眼裏湧動過一層感激的波浪。
就在眾人微愣的時候,淩月夕上前一把抓住冷小西的手,秋色盈盈,杏目灼灼,“小西,我要感謝你對我的成全,若是別的女人說什麽也不會輕易的放棄進入楚家的機會,你卻是不同,給了我不一樣的感覺,你大膽,卻是有情有義,我相信,警察會還你一個清白!”
一生一知已足矣,不管那根刺紮得多深,淩月夕這樣的信任自己,自己也無論如何的不能破壞別人的感情了。冷小西這個時候非常感謝淩月夕陽危難的出手。
那根刺既然撥不出來,就讓它在心底磨成一塊化石,靜靜的在以後的歲月裏刻上自己的名字吧。冷小西心中一陣長歎。
最後,它曆經風吹日曬,但願它早一天隨風散去,無影無蹤,抑或留下一塊通透的翡翠化石,一樣醒目耀眼。
他不是自己的,是淩月夕的。冷小西內心一直喃喃著警告自己。
“喲,淩小姐真是大度啊!”警察們倒是獻媚的巴結著淩月夕的樣子。“不,楚少奶奶!”
淩月夕那一張閉月羞花的臉上朦過一層層的羞色,杏眸微垂,生澀暗香。
“不過,冷小姐得戴上shou銬,否則傷了楚少,你付得起這個責嗎?誰也負不了,所以安全第一!”為首的警察公事公辦,絲毫不講任何情麵。
留下淩月夕在一旁微微的歎息。
冷小西未曾猶豫,雙臂輕輕的伸了過去,她不相信所有的人都和這些敗類警察一樣,她相信世界上總有公理公平存在!
鬧,折騰,警察依然會把自己帶走,所以不爭不吵,她冷小西要試目以待,接下來,這場戲居然會演到什麽地步?
推門而入
其它人站在門口,
冷小西靜靜的站在楚天南的床前,距離是警察事先安排的。
他和她之間是五米的距離,中間隔了一張桌子,看上去卻是那樣的遙遠茫茫。
淚眼婆娑,煙霧層層,冷小西輕喃著,“花開花謝,人來人往,如果注定今生我們是過客,早知如此,又何必招惹當初?”
聲音很小,門外的人聽得斷斷續續不太清楚,淩月夕那雙好看的煙眉微微籠過一層輕紗薄霧,
“楚天南,你醒過來,我們之間做一個完整的了斷,從此,你是我,我是我,我們之間互不相幹!老死不相往來!”她說得斬釘截鐵,不著胭脂的唇瓣卻是輕顫著不清楚的語音,這一走,她不知道能不能回來,不過她相信自己不會再見他,除非他們解除手續的那一刻。
結婚證書,
那一張薄薄的紙上,鮮豔卻是刺痛眼珠的名字深深的嵌入了自己的心中。
“有些事情錯過了,就是錯過了,錯過這輩子,我們都不要遺憾,因為我們都必須轉身、離開!
前世緣,
今生債,
走走來來,
你不還,
我來還!
”
眼角的晶瑩像一團綻放的蓮花,輕輕盈聚在她滿滿的眶中,一汪秋水卻是清新冰綃,脫塵出俗。
驀的,冷小西伸了伸纖細的手指,她多想撫過那張清冷,瘦削的麵龐啊,看到他兩腮深陷,氧氣管冰冷的插在他的鼻腔裏,她的心就忍不住的一疼。
還有一個巨大食管管子,深深的塞進了他的嗓子裏,胃裏,看一眼,那眶中的淚就多一層,多一層,一層接一層,時間一久,她有些應接不暇了,她的鼻子開始酸脹得難受。
眼角的溫霧越湧越多,越來越墜,重得擠得眼角再也擱不下那汪秋水的時候,幾滴淚劈裏啪拉的滾落下來,一滴接一滴,像一顆顆催燦的珍珠傾湧而下。
指尖顫抖著收了回來,冷小西一咬牙,轉身就走,一串淚珠兒次第相接的再落了一地,打濕了幹燥的地麵。
殊不知,她轉身的一刹那間,
楚天南的眼角悄悄滲出一絲淚。
緩緩的,他慢慢的睜開眼角的一絲縫隙,唇瓣含著管子不清晰的聲音,“冷小西!冷小西!”
聽到身後異樣的聲音,冷小西的耳膜刹那間仿佛受到觸動,她迅速的轉身,那顆眼中灼灼的淚珠兒,立刻閃著晶瑩的光芒,她喜極而泣,等待了這麽久,他總算是醒了。
激動的上前,一把就想握住楚天南的冰涼的手掌,可伸了半天也沒有逾越過那短短的五米的距離,何況還隔著一張冰冷的桌子,還有她手上冰涼的shou銬。
她怯怯的縮回了熱切而又迅速變涼的十根纖指,隻是嘴角輕輕綻開了笑容。
可是短短五米的距離,卻讓她和他仿佛相隔著天涯海角般。
正在這時,楚仁江那聲冰涼、氣惱的聲音傳來,“你們想讓嫌疑犯影響病人休息嗎,趕緊弄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