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西,她不是故意的!”周揚緊緊的摟著激動的顧婉柔,“我知道你擔心小西,你擔心葉楓,想給他們一個好的歸宿,可是心卻不是勉強的。”
“什麽勉強不勉強,你真是糊塗啊,你怎麽就不為小西的將來考慮呢,她今天多大了,還有幾年這樣的春春,萬一葉楓不等了,失去了耐心,她的下半輩子怎麽辦?誰來照顧?”顧婉柔突然眼眸猩紅瘋了般,眼珠一動不動的剜著葉楓的方向,一臉的怒怨之氣。
周揚的胳膊用力的鉗緊顧婉柔猶如困獸一樣的小身子,烘烈著一團團幹烈的火焰,他擔心阿柔今天撞邪了?
“阿揚,小西她的心裏還有楚天南,一定還有他,否則她為什麽一直未露麵,一直悄悄的照顧著楚天南,她是不是還存在幻想,還幻想著有朝一日和楚天南再續前緣!我一定會把她的幻想悉數的清除,讓她永遠的知道,清醒的知道,她和楚天南是不可能的,一輩子都是不可能的!”顧婉柔的眼角映著一絲猩紅,她憂戚的皺了下眉頭,緩和了下剛才激烈的語氣,
“小西,別怨我,否則你會後悔一輩子!”顧婉柔掩了一把眼角的淚,暗然的轉身,反手搭上周揚的胳膊,“阿揚,我們走吧,讓小西在窗外陪一陪葉楓,讓她知道哪一個是最愛她的人,哪一個是捧她入心的人?”歎了口氣,一臉的無奈。
冷小西錯愕著盯著阿柔夫婦相攜而去的背影,心中一片疑惑,阿柔原來是支持自己的和楚天南的,不知為何今天是如此的激動,甚至差一點跟自己翻了臉,她真的沒有想到,這是怎麽了,難道這個時候還不夠亂嗎?
她呆呆的凝著那一抹窗紗,靜靜的坐在走廊裏,瞑思著今天發生的一切,她的心緊緊的皺在一起,真累,今天發生的太多了,她的心裏有點應接不暇了。
仰頭穹空,
一抹新月悄悄的升了起來,皎皎如初,卻是一片寒涼,卻掩不住寒夜裏的冷氣一點點的貫入她的心底。
後背輕輕的靠在走廊的長椅上,她緩緩的闔上了眼睛,或許這一切都因為自己還留了下來,如果不留下來,母親呢?
她覺得自己是幸運的,得到的是自己最不後悔的東西。
阿揚小心的扶著突然間淚流滿麵的顧婉柔鑽進了汽舞,阿柔卻還是不放心的掃過一眼昏暗的樓上,她斂回目光,“阿揚,你說小西幸福嗎?”
沉默。
車子在一片夜色裏絕塵而去的時候,斑駁的流光映在流線型的黑色汽車裏,夜色更加顯得莊重與肅穆。
“我給你說過,記得楚……懷江,”阿柔的聲音開始顫抖起來,“”突然從一天開始,他一直資助我上學,並在XCXC銀行裏,給我開了一個保險櫃,裏麵有重要的東西說是留給我,但必須是十四後才能打開。
“我知道!”周揚頷首,仿佛記起了這件事。
“今天正好是十四後的第一天,所以我去保險櫃裏去取那件最重要的東西,”阿柔的聲音開始因為傷心而變得沙啞,“我得到的東西是一張天價的存款單,密碼是我的生日,還有一封信,關於我身世的一封信。”說到此時,阿柔已是淚流滿麵,泣不成聲。
車子嘎然而止。
周揚翩然下車,拉開後車門,直接坐在顧婉柔的身邊,輕輕攬過她的身子,大手摩挲著她柔軟的後背,“寶貝,不傷心,有我呢,有我在,就不會讓你再傷心!”
“楚懷江說他居然是我的父親,而且是同連媽媽的私生女,我受不了!”阿柔的哭聲更濃了,在靜靜的車廂裏,哭聲更加的清脆,清晰。
“如果他一直這樣的資助我,我以為他就是上帝派來的使者來幫助我的,可為他為了他的私利卻一直不肯把接納進楚家,他還說,開始他並不知道我是他的女兒,還準備讓我嫁給楚天南,可是後來是聽到這個信息的連媽媽告訴了他,他才知道我是他的女兒,可是他卻從來沒有把我當楚家人看待,雖然給了我讓我驚異的衣食無憂的生活。阿揚我好傷心,他們都拋棄了我,讓變成一個明明有父有母的孤兒!”阿柔的下巴輕輕的磕駐在周揚的下巴上,“你說楚懷江怎麽可以這樣?”
“或許他有他的無奈與苦衷!”周揚插了一句。
“他有什麽苦衷與無奈?最後,楚懷江居然還告訴我,我還有一個同父親異母的姐姐,你知道那個人是誰嗎?我……”阿柔的眼淚嘩啦啦的流下來,“她的命比我的還要苦……我真恨楚懷江,寧願他從來不曾留給我那個珍貴的東西……”
“阿柔,你姐姐怎麽會命苦,如果你們是姐妹,如果她知道還有一個妹妹,你們就再也不孤單了,血濃於水,我恭喜你有一個同宗血緣的姐姐,改天我們去找她?”周揚一臉的興奮,卻沒有注意到腦後阿柔那一張越來越憤怒的臉。
“如果你知道她是誰,就不會這麽開心了?”顧婉柔的模糊的水眸再次凝向遠處,她寧願這一切不是真的!
“不管她是誰,我們都開心,隻因為你有了姐姐!”周揚納悶兒的感覺到阿柔的聲音攜著一絲濃濃的不悅,有姐姐為什麽不高興呢?
“那個人是……”阿柔頓了頓,唇瓣幾乎是哆嗦說出來的,“那個人是小西,是小西!”阿柔的聲音再次陷入一陣悲涼的哭泣裏,斷斷續續的抽泣,“知道我為什麽今天會發火了?我恨楚懷江當年的風流今天的孽債!”
咣的,
如同一抹晴天劈靂從頭頂倏的劃過,巨大的響聲,轟隆隆的一聲紮響在周揚的心底。
驀的,他立刻扯開結實趴在自己身上的那個粘乎乎的顧婉柔,雙眼一片顫栗,雙臂有力的抓著阿柔的胳膊,“阿柔,你說的是真的,”他瞪著那一雙猩紅的眸子,不可置信的盯著一臉淚水的抽泣不止的顧婉柔。
雙臂漸漸鬆心懈下來,有一種內心深處的疼隱隱的吃痛起來。
車廂裏,一片死寂般的沉靜,靜得有些駭人。
不知過了多久,
周揚再次把阿柔擁在懷裏,大手輕輕的撫過她柔軟的絲發,“就當剛才我們什麽也不知道,如果小西知道是受不了這個打擊的。”
“她還要活下去,好不容易才從楚天南地陰影裏,她踏踏實實的回到了天峰,我們不能讓再孤苦伶仃的回到過去,如果她知道了……”周揚吸了口冷氣,他現在隻有一個念頭,命運似乎對冷小西真的有些不公,這些事情都過去了,為什麽還在輪輪回回的糾纏下去。
“我知道,我實在忍不住,我恨楚懷江,我恨他!”阿柔的哭聲漸漸包裹了整個車廂。
醫院裏,
幾孤風月,屢變星霜,她終逃不過紅塵裏的那一劫。
夜越來越涼的時候,冷小西縮了縮自己的身子,有點涼,站起身,她默默的凝著葉楓房間裏柔和的光色,邁著沉重的步子緩緩離開了。
又快過年了,這一個年關,她的心情比往年都要重。
回到巴黎花園的時候,
她抽出包裏一百萬支票,象征性的敲了敲楚天南的門,“楚天南,這是還你的一百萬!”她直接遞了出來,麵無表情!
“你可以留著!”楚天南的臉色微沉,蹙眉而立,眼角有一層淡淡的憂愁。
目光沒有再著楚天南的方向一眼,她直接將支票啪的一聲擱在玄關處的鞋櫃上,聲音冰冷,“楚少的東西,我用不起。”
砰的,她轉身決絕的走了。
他的心一窒,眉頭蹙得更緊。
回到對門,也就是雷殊與母親的房間時,冷小西的心漸漸的明朗起來,因為有了母親,她一切有了希望。
一進房間的時候,就聽到雷殊坐在母親的床邊,精心的念著詩,每一人字,字字深情,那目光仿佛從未從母親的臉上移起過。
冷小西的身子微微怔住了,雷殊照看母親僅僅是因為楚懷江臨終的托付嗎?如果僅僅是托付,怎麽一看這是這二十幾年?
“你回來了!”雷殊中斷了念給母親梅同春的詩,滿臉的笑意,“小西,我做好飯了,估計你還沒有吃,來,吃一點冬瓜丸子湯,去去火。”
小西下午離開的時候,雷殊就主動的給了小西一把家裏麵的鑰匙。
突然間,
冷小西有一種被溫暖包圍的感覺,她的眼角漸漸濕潤起來,隻是一瞬,她趁放下包的時候,悄悄的揩去了。
“雷叔辛苦了!”她不好意思的笑了笑,麻煩了你了。
“不許這樣客氣,我們都是自家人!”雷殊故意一板臉,“以後不許說這樣的客氣話,如果你不嫌棄,我們就是一家人,我早已把你的母親作為親人看待了,她的女兒就是我的女兒,等你出嫁的時候,雷叔叔我風風光光的把你嫁出去,一點兒不讓你丟麵子,受委屈。”
冷小西的眼眶再次一熱,被雷殊坦誠真摯的語言感動了,好像她想到了柳樹灣的範伯,阿哲嫂,張嬸他們也是這樣的掏心掏肺的話。
“小西,你先去吃,我給你母親念完再去,她很喜歡這首詩,如果沒有念完,你母親會不高興的!”雷殊說完趕緊再回到房間裏,一本正經的讀著那一首詩:
那個寒冷的冬天,
我把自己變成一顆星星,掩藏在天際,
悄悄的窺測你的眉,
眉間如月
我便變成新月照在你的窗前……
浮在你的眼間,
寫滿相思的詩行。
一家人?好溫暖的詩,她悄悄的咀嚼著,眉間一抹笑意濃濃,此刻她的心裏好溫暖,即使今天受了一天的委屈,她的心也不再感到難受與孤獨。
因為她的心終天有了一個可以落腳的地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