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閉嘴!”
綁架蘇媚兒的其中一個壯漢吼了一聲,警惕地緊了緊握在手裏的劍。
慕絨蹙眉。她能讀懂這兩個男人眼神中的危險。遺憾的是,唐安讀不懂。
在他眼裏,麵對這麽一個如花似玉的大美人兒,這髒兮兮的家夥居然還拿劍威脅人家,一點都不懂得憐香惜玉,到底是不是男人?
唐安暗自腹誹,卻笑嘻嘻地道:“兩位大哥有話好說,這位姑娘是在下的朋友,咱們是不是有什麽誤會?”
“你是什麽人?”握劍的大漢問道。
這人說的是字正腔圓的漢語,讓唐安有些愣神,不禁問道:“你們又是什麽人?”
“陳大哥,和他們還廢什麽話,直接殺了一了百了!”旁邊那黑臉漢子道。
“且慢動手!”唐安心裏一驚,趕忙站出身來:“我看兩位英俊瀟灑一表人才,看起來不像是不講道理的人。不知道我們和你們素無仇怨,二位為何要對我們不利?”
英俊瀟灑一表人才?慕絨咳嗽一聲,忍不住多看了兩個邋遢男人一眼,對唐安不要臉的功夫有了更深的體會。
“素無仇怨?可笑!看你的模樣,應該是我大唐子民,是也不是?”那國字臉“陳大哥”一臉憤恨道。
唐安靦腆一笑:“大哥好眼光,在下人稱汴京第一美男子。”
“呸!連我長得帥都沒有,還第一美男子?”那陳大哥吐了口唾沫,臉帶不謝指著蘇媚兒:“這女人一雙碧眼,一看便是夏國人。你既是我堂堂大唐男兒,竟然和夏國女子為伍,實在是丟盡了唐人的臉麵。更何況此處遍地都是夏國士兵,你等能安然往返於此,定然是大唐的奸細了。我們二人殺一個夏國的狐媚子和一個大唐奸細,誰能說三道四?”
奸細?你哪隻眼睛看到的?
唐安心中憤憤不平:“這位大哥,話可不能亂說。本人乃是皇上欽賜的金牌小書童,這張臉就是最好的名片,別人想要模仿都模仿不來,又怎麽會是奸細呢?倒是你們兩個——行為鬼鬼祟祟,模樣淒淒慘慘,說話不講道理,到底是誰丟了我大唐的臉麵?”
“你懂什麽!我們為大唐拋頭顱灑熱血,又豈是你這種娘娘腔可以比擬的?”陳大哥怒聲吼道。
娘娘腔?他媽的,這家夥會不會聊天!
唐安心中大怒,卻是心中一動,道:“你方才說拋頭顱灑熱血,莫非你是戍守邊關的將士?”
“不錯,我們…”
“陳大哥,這小子奸猾似鬼,小心有詐!”
那陳姓漢子剛要說什麽,旁邊的黑臉漢子趕忙出言提醒。陳大哥略一思索,冷笑道:“好你個奸詐的狗賊,想要套取行軍機密,當真是死不足惜。我先殺了這夏國女人,再殺了你這奸賊!”
“且慢!”唐安趕忙擺手,道:“在下姓唐名安,乃是皇上欽點的大雪山仙子接待使,如假包換。咱們千萬別大水衝了龍王廟,自己人打自己人!”
“誰和你自己人!你和夏國人勾結,又會是什麽好東西!”那陳大哥雙眼一瞪,道:“大雪山仙子身份尊崇,又豈是你這種娘娘腔可以覬覦的?真是天大的笑話!”
這家夥怎麽就一根筋呢?唐安苦笑著搖搖頭,指著慕絨道:“在下好歹也是大唐子民,還是慕驚鋒老前輩欽定接班人——的、師、弟,怎麽敢拿大雪山開玩笑呢?我旁邊這一位就是我的師姐,也就是大雪山嫡係傳人——集美貌與智慧於一體的慕絨慕仙子了。”
兩人這才注意到唐安身邊一直默不作聲的白衣女人。當看清楚她天仙般的容貌,不禁同時一愣,黑臉漢子心直口快,附到陳大哥耳邊道:“大哥,這妞好正點!”
陳大哥麵色不愉地白了後者一眼,咳嗽一聲掩飾方才的失態。不過眉宇間淺淺的猶豫,卻被唐安清晰地捕捉到了。
慕絨性子恬然淡定,仿佛任何事都不會擾了心神,那泰山崩於前而麵不改色的模樣,本身就是仙子二字最好的證明。
“她是仙子?”陳大哥有些疑惑,“你怎麽能證明?”
是啊,這該怎麽證明才好呢?大雪山乃是大唐聖地,尋常人一輩子也見不到慕絨的模樣,要證明起來真是有些麻煩——看來回頭要多給仙子姐姐印點名片了。
“我不需要冒充別人,也不需要證明什麽。”慕絨冷冰冰地說道,“我隻知道,如果你現在不放開她,很快就會受傷。”
受傷?這女人傻了吧?裝仙子倒是裝的挺像啊!
二人身經百戰,對一身蠻力極有自信,聞言不禁哈哈笑了起來。
陳大哥道:“這位姑娘,你別搞錯了,現在她在我們手上。你若是敢妄動,我立刻就殺了她!”
慕絨不再多說什麽,而是彎腰拾起兩枚石子。玉手漫步輕信地一拋,兩枚石子如同閃電,電光火石間便擊中二人的肩頭。
“啊!”
兩人肩膀吃痛,慘呼一聲,“蹬蹬蹬”都是倒退三步。那陳姓漢子臉上一驚,瞬間拿起寶劍來想要反擊。這份反應不可謂不快,可剛抬起頭來,他卻駭然發現方才還在數米之外的白衣女子,傾刻間便出現在了自己眼前!
陳姓漢子大驚失色,大喝一聲舉劍直刺,卻是虎口一痛,緊握著的寶劍立刻脫手。
再下一刻,方才還拿在手裏的武器已經架在了自己的脖子上。
因為寶劍握在了慕絨手中。
陳姓漢子麵色一僵,有些驚懼地看向慕絨。他實在想不通,也未見這女人有什麽動作,怎麽輕輕鬆鬆就將兩個身經百戰的老兵給解決了呢?
如此武功,真是聳人聽聞。
旁邊的黑臉漢子也好不到哪裏去,捂著肚子倒在地上直哼哼,顯然受了不輕的傷。
幾個呼吸間,方才還占盡優勢的兩個人,已經有變成了別人的俘虜。
蘇媚兒瞅準機會,見兩個惡漢被慕絨製服,立刻抽身躲到唐安背後,如同一隻受驚的小鹿。
“放開陳大哥!”那黑臉漢子額頭冒汗,卻仍咬著牙怒道,“你們若是膽敢傷他一根汗毛,我李大壯就算拚了一條命,也必定不會放過你們!”
“大壯!快跑!”
“陳大哥,我不走!”
唐安悠然踱著步子,道:“好啦好啦,誰說要殺你們了?方才我已經說了,在下是如假包換的大唐子民,這張臉就是最好的證明,偏偏你們不信而已。”
“呸!和夏國女人勾結,能是什麽好貨色?”那陳大哥麵帶憤怒,惡狠狠地盯著唐安道。
這些人一直勤勤懇懇地束守邊關,看過太多夏國士兵燒殺擄掠的場麵,原本就對夏國人恨到了骨子裏。如今又驟逢大變,堅守的城池被攻破,自己的袍澤手足一個個倒在了夏國人的屠刀之下,這種刻骨銘心的仇恨,絕非三言兩語就能化解的。
唐安很理解這些人的恨意,想來蘇媚兒的身份是他們始終無法釋懷的關鍵。當即說道:“仙子姐姐,放了這位大哥吧。”
慕絨一愣,這兩個家夥極度凶惡,甚至不問清事情的原由就要殺人,難道說放就放了?
“唐安,你考慮清楚。”
唐安誠懇道:“放了吧,他們是我們大唐的勇士,值得每一個大唐人發自內心去尊敬。他們應該得到的是掌聲與鮮花,而不是我們自己人的劍鋒。”
慕絨似是理解了唐安話裏的意思,悄然將劍放下。
唐安接過寶劍,遞到了陳姓男子的手裏,道:“這把劍應該陪伴了陳大哥很長時間,飲盡了無數敵人的鮮血,現在我把它物歸原主,希望陳大哥不要介意方才我們的舉動。”
陳姓漢子一臉錯愕,沒想到唐安這麽輕易就放過二人,道:“你們這是…”
“我說過,我是大唐的一份子,至於為什麽來到這裏,我不能告訴你。但是你們在這裏所做的一切,我都知道的清清楚楚。我代表一個大唐人向戍守邊關的勇士致敬!”唐安說著,恭恭敬敬地對二人鞠了一躬。
二人有些手足無措,似是不知道該怎麽應對唐安的大禮。
唐安見二人終於卸下防備,問道:“不知道戰老將軍和將士們現在怎麽樣了?”
一說到這裏,那陳姓漢子虎目通紅,捏緊拳頭不做聲響。片刻過後,這鐵血漢子居然放聲大哭起來,嘶聲道:“我們敗了,我們敗了!三萬將士啊!到現在就剩下我們不到三千人的殘兵!我們的戰友一個個倒在了我們身邊,可我們隻能跑,留的有用之軀,留著他娘的一條賤命,等著和這些狗娘養的夏國雜種拚命!三萬人啊,隻剩下我們啦!”
旁邊的李大壯聽他說的淒慘,也是嗚嗚地哭了起來。
男兒有淚不輕彈,隻是未到傷心處。兩個鐵錚錚的漢子,流血流汗都不眨眼,此時卻如同孩子般嚎啕大哭,那場麵任何人見了都忍不住心酸。
唐安捏緊拳頭,心中的怒火熊熊燃燒。這些把青春和理想都奉獻給了大唐的年輕人,如今更是用性命化作血肉長城,抵禦著外族的入侵。
“陳大哥,別哭。現在不是掉眼淚的時候,我們要把痛苦和悲傷,留給那群狗娘養的夏國人!”唐安大聲道。
陳大哥神色一黯,搖頭道:“遲了,一切都太遲了!大將軍早已經發了戰報,讓朝廷出兵增援。可是那些昏庸的文臣竟然一直拖到現在都不發兵。那些夏國胡子哪裏是五萬人?整整十五萬大軍啊!我們苦苦守著穀城,但這些家夥竟然悄無聲息地分兵攻占別的城池,整個西域現在有一半土地已經落進了夏國人的手中。而援軍呢?他娘的援軍呢!!我們苦苦等待的援軍在哪裏!!”
陳姓漢子仰天長嘯,似是要把滿心的憤怒和不滿全部宣泄出來。
(萬分抱歉,發重了,這才注意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