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們這群叛徒,長生天不會饒了你們!”
格勒快要瘋了,他瘋狂地揮舞著長刀,憑借過人的蠻力,在千軍萬馬間殺出了一條血路。可惜的是狄族的人數占了劣勢,又是被動防禦,自己手下的戰士就沒有這麽幸運了。看著一個個狄族勇士不甘地倒下,他覺得心在滴血。
他很明白主帥派他遠離權力中心的初衷,也憋著一口氣想要用軍功替自己正名,然而看著身旁飛速流逝的生命,他感覺勝利似乎離自己越來越遠了。
遠遠望去,對麵身穿紅色甲胄的烏蘇裏猶如殺神,所到之處無人能敵,一把厚重的寬刀在他手中輕如無物。但是他一人,就為地府送去了不止二十個冤魂。
強悍的將領,強悍的兵。
塔烏族的將士們自認為“占理”,同時又對這幫“背信棄義”、“忽施冷箭”的狄族“奸佞”心生憤恨,打起仗來分外有鬥誌。反觀狄族這邊,連戰爭理由都搞不明白,又是被動應戰,不免處處受製,從頭至尾都落在下風。
格勒眼睛赤紅,心中一片冰涼。看著不斷倒下的手下,他握刀的右手緩緩垂下,認命般地等待死亡的降臨。
或許戰死沙場,已經是此時此刻他能做出的最好選擇了。
驀地,格勒難以置信地睜大雙眼,看著遠方通體黝黑的一根箭矢劃破長空,自左至右貫穿了兀自殺的興起的烏蘇裏的腦袋!
一身紅色甲胄的他片刻之前還如同進了羊圈的猛虎,左劈右砍,不可一世。片刻過後,箭矢毫無征兆地憑空出現,從太陽穴而入,自右耳而出,將他的腦袋串成了糖葫蘆。
烏蘇裏甚至還帶著一臉猙獰的笑意,無比痛快地對一個已經失去反抗力氣的狄族士兵舉起長刀,卻被一箭爆頭,整個人忽然失去了平衡,狠狠摔倒在了地上。
或許到死他都不明白,在廝殺的戰場上,這天外一箭到底是從何而來?
刹那間的巨變,讓雙方人馬陷入了短暫的沉寂。
倒地的狄族士兵本已絕望,但對麵的殺神忽然被死神帶走,讓他莫名其妙地存活下來,趕忙跪倒在地,念叨著感謝長生天。
突如其來的驚喜,讓格勒興奮地渾身發抖。烏蘇裏一死,敵方群龍無首,士氣大挫,必然會產生一係列的連鎖反應。在軍中摸爬滾打這麽多年,怎會放棄這樣千載難逢的好機會?
高高舉起手中長刀,格勒大喝道:“兄弟們,跟我殺!”
“殺!”
狄族士兵士氣高漲,頓時爆發出了驚人的力量。而塔烏族主帥一死,一群將士沒了主心骨,士氣瞬間跌落到穀底,一時間倉皇應對,局麵產生了翻天覆地的變化。
塔烏族人且戰且退,早已沒了先前的勇猛;而狄族將士得勢不饒人,不把這些偷襲自己的混蛋殺個幹淨,格勒覺得根本沒法對死去的弟兄交代!
更何況,還有一份天大的“功勞”在等待著自己呢。
這一仗足足打了半個多時辰,硝煙散盡的黃土地上,留下了一片歪七斜八的屍體。原本氣勢洶洶的兩隊人馬,所餘下的不過十之一二,而且個個帶傷,筋疲力盡。
看著眼前不到一百人的塔烏族殘軍沒人喘著粗氣,格勒雖然心中恨不得立刻將他們肢解,卻還是耐著性子問道:“你們所說的大唐戰神,在什麽地方?”
百餘敗兵滿臉憤怒,自然不屑對這種小人多做解釋。
而更讓他們痛恨的是,自己所“營救”的那三百“塔黎族殘兵”,在大戰卜一開始就消失地無影無蹤。他們為了冤死的袍澤而戰,人家卻根本不領情,危難時刻隻顧自己逃命,早知道讓他們去死好了!
但是…茫茫黃土之間,他們是怎麽突然失去蹤影的?
“將軍,那邊有一隊人馬!”
副官在格勒耳邊低語,嚇了他一大跳。回眸望去,隻見一大隊身著夏國戰服的士兵由遠及近,看人數恐怕不下三千之數。
看看己方不足四百人的隊伍,格勒眉頭大皺。
不管是哪隊人馬,對此時的他們來說都不是什麽好消息。自己拚了全力犧牲了幾乎所有部隊才換來的勝利,恐怕很快就要拱手讓人了。想到這裏,格勒滿臉寒霜。
這支該死的混蛋部隊,到底是從哪裏冒出來的?
同樣的畫麵,在不同的人看來卻有不同的意義。在一心等死的塔烏族人眼中,遠方的這一隻“夏國部隊”,簡直就是長生天派來的救兵!
“這裏!這裏!”
塔烏族人各個興奮地高聲呼喊,卻不知道死神正悄然來臨。
“前麵的人,你們是哪個部隊的?”
陳不平拚命憋著笑意,裝作一臉嚴肅,對著加起來不足五幾百人的兩方人馬大聲吼道。
他娘的,原本足有七千多人的大軍,硬是被唐大人算計到眼下孤零零的這麽點兒人,知識果然能改變命運!
格勒用體力透支而哆嗦地手摸了一把臉上的汗水,沉著臉道:“本人乃是狄族格勒,你們又是誰?”
陳不平道:“我們是爹地族大軍。”
“爹地?”格勒用有些生澀的漢語說道,怎麽覺得這稱呼這麽別扭呢?
“唉,好兒子!”大唐將士哈哈大笑,唐安位於眾人之間應了一聲,自有一股一眼決人生死的風流氣概。
塔烏族將士咬牙切齒,指著狄族眾人用夏語嘰裏咕嚕地說了一通,每個人都帶著刻骨的仇恨。
一旁的季晨微笑著翻譯道:“他們是說,這些狄族狗賊搶奪‘塔黎族勇士’的戰功,殺了所有塔黎族戰士。他們塔烏族的勇士想要替塔黎族人報仇,卻中了他們的奸計,族人大都皆已戰死,現在狄族的狗賊想要殺人滅口。”
唐安嘿嘿一笑,道:“看到沒有,人的想象力永遠這麽豐富。咱們不過是給了他們一點‘線索’,他們自己就能將故事編織地如此豐富。”
季晨豎起大拇指:“還是唐大人高瞻遠矚,我等對大人的敬仰之強如滔滔江水連綿不絕。有了唐大人,我們就像在黑夜中遇到了啟明星一般…”
唐安一臉得意,卻故作姿態地擺擺手,歎道:“高手多寂寞,還是你理解我。”
一幫將士見他這麽臭屁,忍不住又大笑起來,哪裏有在戰場上和敵人兵戎相見的樣子?
格勒等人見這幫家夥分明能看到滿地的死人,卻仍舊嘻嘻哈哈不成樣子,不禁滿腔憤怒。但形勢不由人,如今無論人數還是士氣,自己都不夠給人塞牙縫的,隻能強忍怒氣,解釋道:“本人是被冤枉的,他們才是殺人搶功的…”
“我問你了嗎?”早就對胡子隻餘下仇恨的陳不平毫不客氣地打斷了格勒的話,滿臉不耐煩地拿刀向他一指:“你是這隊人馬的頭頭?”
格勒攥緊拳頭,卻還是屈辱地點了點頭。
“過來說話!”陳不平勾了勾指頭,看著眼神快要噴出火來的格勒,隻覺得心裏樂開了花。
格勒氣的險些吐血,哪怕在狄族內部,也從來沒有人敢這麽瞧不起自己。但如今生死關頭,隻能強壓情緒,每一步都邁的異常沉重。
待他近至馬前,陳不平才指著自己鼻子,道:“你知不知道老子是誰?”
格勒用力搖了搖頭,道:“不知道。”
“那你仔細聽好了。”陳不平說著,“嗆”地一聲拔出劍來,如殺神一般怒喝道:“大唐邊關守將陳不平,替穀城五萬冤魂來取爾等狗命!兄弟們!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