混在1275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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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十三章 結論

盡管有了決定,事情還得一步一步地來,強軍都是打出來的,練得再好陣前崩了也許逃命會逃得更快點,結果一樣是失敗。整軍已經開始了,元人也許會過來也許不會,而他卻沒有太多的選擇,要在短時間裏樹立起威信,沒有比一場勝利更為理想的結果了,然而要怎麽取得,卻是一件十分頭疼的事。

於是,借著回到後世去搬運物資的空子,劉禹將蘇微整理的那些資料詳細看了一遍,裏頭涉及的內容非常雜,政治軍事什麽的五門八門,後世研究的那些東西,對於目前的他來說幫助不大,因為現在搞土改抑製豪強推行教育釋放資本之類的活都還太遙遠,唯一的想法是怎麽生存下來,不是他自己而是他的那些子民,橫跨三個省超過三百萬的百姓。

“你怎麽來了?”蘇微推門進來的時候,他剛好準備放下資料換一換腦子。

“貨都訂好了,就想過來看看你。”

蘇微進來的時候腳步十分輕盈,順路還將他掉落在地上的幾頁資料撿了起來,看到那張小小的桌子已經放不下了,就隨手放到了沙發上,自己卻沒有坐上去,而是蹲在地上檢查他的傷腿,其實被裹成了那個樣子,隻怕X光都照不出什麽,看一眼不過是求個安心罷了。

“述姐想問一下,這批貨是走總公司的帳還是掛在南島這邊?”蘇微抬起頭,整齊的劉海下麵,彎彎的睫毛隨著她的眼睛一眨一眨地,洋溢著動人的色彩。

劉禹笑著摸了一下她的頭發,陳述的意思其實很明顯,她不想同那邊再有什麽糾葛,不管是公事還是私事,當初劉禹允許她獨立核算就是這個道理。不過資金上來說,之前倒騰的那筆黃金以抵押的方式存在華夏銀行,帳戶自然開得是帝都公司的名義,南島這邊劃撥的資金不多,雖然他可以直接做主,卻不想拂了陳述的心意。

這個問題始終是要解決的,解決的方法也很簡單,讓這邊盡快產生利潤,他當然不會無限地投入而不注重產出,那樣的話多少財力也是扛不住的,隻不過現在來說時候還沒有到,要等解決這一次的戰事才能開始,時間很緊啊。

“從那張卡上走吧,先轉到分公司的帳上,再拿去支付貨款,就以注資的名義好了。”這批貨的款項不算很大,蘇微掌握的卡裏就能解決,她當然明白這個辦法是最好的,不過怎麽也要讓老板來做決定,不出意外地聽到吩咐,她含笑應了一聲,按著自己的膝蓋站了起來。

這裏是一間旅社,房間不大,除了這個沙發連多出的凳子都沒有,再要坐的話隻能是床上了。劉禹將她撿起來的幾頁紙拿到手裏,拉了拉她的手,讓蘇微坐到了自己的邊上,攬著她的肩膀,靠到了自己的胸口上。

人和人之間很奇怪,有時候就是簡單地想找個依靠,無關其他,因為比起死亡,孤獨可能來得更可怕一些。自從分享了各自的秘密,這種親密就變得自然而然,蘇微聽著耳邊傳來的心跳聲,節奏平穩而有力,心思卻不知道飄到了哪裏。

“那件事的進展不大,他這兩個星期基本上沒有去找那個女人,反而經常回家,每次回去不光是自己的家,就連述姐的家也是一樣,看樣子他們的事情家裏人並不知情,述姐的父母還是當他女婿一樣在看待......”

劉禹無言地閉上眼睛,這倆貨的事情到現在都是疑點重重,他讓蘇微去調查,隻是想知道胖子是怎麽走到這一步的,可是查來查去,有用的東西不多,除了那個女人。問題是,一個海歸女人年輕貌美,倒底看上了胖子哪一點?要說有錢,她幹嘛不來找自己,要說有才,這麽多年哥們處下來,一點沒看出來啊,難道說這女的也和陳述一樣,審美觀異於常人?

可悲的是,無論是什麽原因,事情都已經成了定局,他可以穿越到七百多年前,卻無法回到幾個月前,去提前阻止這一切的發生,何況就算這一次阻止了,也擋不住一棵出牆的心,男人本來就是這樣的生物,他自己又如何?

“如果胖子身上沒什麽,找人去查一下那個女人,我總感覺這裏頭不簡單。”他也不知道自己還能做些什麽,可是如果什麽都不做,心裏怎麽都有些不舒服,因為這一切都是從自己將胖子拉出來的那一刻開始的,無論主觀上是什麽,客觀來說造成這個結果的人,自己也能算上一份。

“嗯。”蘇微輕輕地應了一聲,用手指摸著劉禹的衣服領子,那是一件長衫,領口繡著雲紋,針腳細密造型生動,有點像是自己寄出去的那一件。

“聽高教授說,這一次的課題挺有意思的,有機會他想和你探討一下,我沒有把話說死,隻說你還在外地,等到回帝都的時候再去拜訪他。”

“應該的。”劉禹接過話頭,總要回去一次的,他還真想去和那位教授聊聊,隻是現在的問題是戰爭,人家的專業是曆史,會不會太唐突了。

“你的手機有他的電話吧,這個時候打過去,合不合適?”

蘇微詫異地停下了手裏的動作,從袋子裏拿出自己的手機,一看上麵的時間,倒是不算晚,想了想,老板既然這麽問,肯定是有事情要請教,她剛進門就發現了,那個時候的劉禹眉頭是皺著的。

接到電話的時候,高銘成正從自己的家裏走出來,一看上麵的名字,愣了一下,隨即就拿給了身後的妻子看,一點沒有避開她的意思。

“多半是上回那個課題的事,不知道是不是又有了別的要求。”秦雪初掃了一眼,什麽也沒說,歪過頭去做出一個偷聽的樣子,高銘成笑著將她抱緊,將電話接通。

“我是高銘成,請問有什麽事嗎?”

“對不起,高教授,這麽晚來打擾你,我的老板有點問題想向您請教,不知道方便不方便?”高銘成一聽,朝著妻子做了個聳肩的動作,秦雪初指了指前麵,示意自己先下去。

“高教授,你好,我是劉禹,我們見過幾次麵,您還記得嗎?”電話裏傳來了一個男子的聲音,高銘成的記性不錯,一下子就想到了那個留著長發穿著長衫,還留著胡子的年青人,於是很熱情地問他有什麽可幫忙的。

“是這樣的,我想請問一下,曆史上元人攻打廣西的時候,為什麽隻從荊湖方麵發動攻勢,哪怕在靜江府被擋了三個月都沒有想過近在咫尺的雲南?”劉禹的問題讓他一下子來了興致,當初提供那些資料的時候,他自然不會放過對於細節的研究,回答之前,他還在腦子裏整理了一下思路,以便對方能聽得更明白一些。

“這個問題麽,是這樣的......”

在雙方開始通話的時候,劉禹就從沙發上站了起來,畢竟是請教人家,坐著不太禮貌,邊聽邊走,就到了房間外麵。一通電話過後,劉禹就像從夢裏被驚醒,沒想到事情的背後還有這樣的彎彎繞,按照這樣的史實,一個大膽的構想在他腦子裏形成了,等到把一切都想清楚,不知不覺中已經過去了好久,等他推開門回到房裏,意外地發現,蘇微蜷在沙發上睡著了。

看了一下手機上的時間,他決定現在就過去,東西可以晚一點再運,事情必須馬上安排下去,沒辦法那一頭是古代,隨隨便便出個門都是數以月計,一天時間都耽誤不起了。將蘇微抱到床上,為她蓋好被子,劉禹看了一眼她熟睡的模樣,心裏的把握又多了一分,輕輕地帶上房門,外麵的星空璀璨無比,看來明天又將是個好天氣。

“一個學術問題,一聊就給忘了,麻煩你們等在這裏,真是不好意思。”高銘成匆忙下了樓,上車之前沒有忘記向前麵的司機道個歉。

“沒關係,時間還早。”

鍾茗等他坐到後座上,點點頭回應了一句,自從高銘成答應幫忙之後,程序上並不會馬上就開始,至少政審一關是跳不過去的,等到一切安排好,就捱到了今天。白天人家有課,於是才挑了一個晚上的時間,她親自上門將人接過去,怎麽說人家也是幫她的忙,事情結果如何先不說,姿態還是要作出來的。

車子開到了一個很普通的四合院外麵,夫妻兩個跟著她下車走進去,門口沒有站著守衛,不過等她們一進去,院門就給關上了。鍾茗領著他們先到了一個房間裏,向他交待了一些注意事項,並且簽署了一份保密協議,盡管事前妻子已經提示過,等到落筆的時候,高銘成依然下意識地看了她一眼,不過還是很認真地簽上了自己的名字。

“歡迎你的到來,高教授。”鍾茗將文件收好,正式朝他伸出了手,然後將二人帶出了房間,這裏一看就是某個政府機關的產業,房間的門框上有著釘子的痕跡,高銘成比妻子更加清楚,這樣的院子會座落在市裏的哪個方向,他的心裏有些緊張,但更多的則是興奮。

這種興奮隨著眼前看到的東西達到了新的高度,放置在恒溫箱裏的那件裙衫吸引了他全部的注意力,如果不是進去之前被收繳了手機,他此刻的第一反應就是趕緊拍下來,而現在,隻能這麽眼睜睜地看著了,恨不得刻在腦子裏,永遠都不要撥出來。

鍾茗和秦雪初看到他的樣子,不約而同地看了對方一眼,一下子就想起了當初的情形,看來這種事情是不分男女的,兩人靜靜地都沒有說話,耐心地等著他看完。

“在動手之前,我能不能看一下你們已有的研究成果?”出乎意料的是,高銘成回過神來後的第一句話居然是這個。

“沒問題,一會兒我讓人送進來。”鍾茗知道他們夫妻可能有話要說,主動退了出去,這間房子裏裝了攝像頭和聽筒,當然這一切都沒有向他們隱瞞,隻說是必要的安全措施。

“太漂亮了,真不敢相信這是實物。”

沒有了外人在旁邊,高銘成一下子就恢複了本性,他拉過妻子的手,兩個人並排望著那件婚服,嘴裏發出了由衷的感歎,秦雪初當然明白他的感受,隻是心裏還是有一點擔心。

“銘成,你真的有辦法嗎?”

“思路有一點,但是具體怎麽樣,還要看看你們之前所得出的結論。”

聽到丈夫嘴裏說得很輕鬆,秦雪初放心不少,她知道高銘成是個謹慎的人,如果沒有把握,不會輕易說出這樣的話,不過讓她好奇的是,自己已經用盡了所有的辦法,會疏忽了哪一點呢?到了這個時候,她竟然還有一點爭強好勝的心。

“不是你的問題。”

高銘成似有所感地捏了捏她的手,資料很快就送了進來,當然來的不會是鍾茗而是一個身穿便服的男子,今天這裏麵所有的人包括鍾茗在內都沒有穿軍裝,為的就是不給對方造成太大的壓力,高銘成心知肚明,自然也不會去點破什麽。

接下來的過程很枯燥,夫妻兩個坐在那裏一邊翻看資料一邊討論著問題,那些學術上的東西,聽得站在監視屏麵前的鍾茗昏昏欲睡,想了想她摸出自己的手機,打出了一個電話。

“我是鍾茗,查一下半個小時前,高銘成在帝都大學接到的一個電話,是從哪裏打出來的,機主是誰?”

結果很快就反饋回來,讓鍾茗吃驚的不是這個電話來自於蘇微,而是他們為什麽會從綠城這麽遠來找高銘成?

目標先是在南島出沒了一陣子,隨後就趕到了綠城,在那裏一呆就是十多天,期間訂購了大批物資,除了槍頭看上去沒有什麽特別的,就算是武裝起來,不過是些冷兵器而已,問題在於,這樣的動作出於什麽目地,因此她現在急切地想知道倒底是哪一年,或是哪一個時期。

監視屏的畫麵上,高銘成夫妻已經結束了討論,開始拿著工具進行觀察,看上去和之前沒有太大分別,不過從兩人的表情上,似乎發現了什麽忽略的東西,都有些興奮在裏頭。

真是一對讓人羨慕的伴侶,這就是鍾茗內心最直觀的感受,兩人並不總是和諧地,哪怕當著他們這些監視者的麵,都會就一些問題爭得麵紅耳赤,看上去,有時候是高銘成得了理,絲毫不讓地將妻子辯得啞口無言,有時候秦雪初看出了什麽,也會毫不客氣地質問過去,然而這些都沒能影響她的感觀,或許人家是樂在其中也不一定。

緊接著,兩人就提出了新的要求,要從實物上取下一點線頭去做檢驗,檢驗的結果將直接影響到最後的結論,鍾茗親自監督了這一過程,還好上麵有一些多出來的線頭,可是光是找出來就花費了不少時間,他們沒有想到這件婚服竟然會做得這麽用心。

經過檢驗和一番對比,高銘成才將得出的結論寫在了報告上,拿到報告的一瞬間,鍾茗突然間有些害怕,那張紙一下子變得沉重起來,定了定神一直看到最後,那幾個漢字是如此地刺眼,讓她忍不住驚呼出聲。

“南宋末年?”

“是的,我的結論是基於一些佐證,比如那些金線和銀線的線頭,按照史料記載,這樣形製的婚服,主人的出身不會低,用料一般來說會是舶來品,高麗或是倭國,可是這上麵的用料經分析是來自於本地,這兩個地區與南宋的貿易貿易往來是很頻繁的,等到斷絕的時候,已經是南宋末期被元人進攻的時候,按照這一點來推斷,大致應該在1268年之後,相應的史料就是明州市舶司在那之後的稅入呈現了一個陡降的趨勢,並......”

鍾茗聽著他的解釋,臉色慢慢地變得蒼白,她分明記得專家對晉陵宋墓的考證結論是北宋末南宋初,如果手上的這份報告是真實的,那就意味著......

“感謝你們的工作,報告我會送交上級部門,你們現在要回家的話,我去安排車子。”

過了一會兒,等到對方說完了,鍾茗根本就沒聽清他後麵的話,嘴裏機械地說著,倒是讓高銘成夫妻二人感到有些奇怪,難道人家對於這個結果不滿意?

“如果可以的話,我們想再多看它一下。”秦雪初低聲提了個要求,鍾茗點點頭就轉身走了出去,一直到坐上自己車子,她的腦子裏都是一片空白。

借著車燈,她一遍又遍地看著那份報告,真希望上麵出了錯,可是心裏卻明白,就算結果有偏差,大致上的時期已經確定無疑了。

怎麽辦?鍾茗看著後視鏡裏那張蒼白的臉,淚水止不住地滑落,一顆心就像掉落在地上的冰塊,除了碎片,就是裂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