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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百七十六章 北伐(三十四)

城牆倒下後的效果,甚至比劉禹事前估計的還要好,大塊大塊的磚石、夯土和各種器具滾落於地,大部分都掉進了護城河,將許多段河麵填成了平地,炮聲一停,濃煙還未散去,嘹亮的軍號就吹響了,早就嚴陣以待的步卒端起火槍,呐喊著向前衝去。

三個廂缺一個軍,全軍一共三萬五千人,隻分別堵住了三麵城門,留下的那一麵正對大江,數萬人一齊衝鋒,如同潮水一般,撲向毫無遮攔的城區,就連劉禹也看得心潮澎湃,站在他身後的吳老四雙手緊緊握著手中的56班,恨不能跟著一塊兒衝進去,可惜自知職責所在,不敢輕離。

硝煙漸漸散去,隨之出現在眼中的,是漫山遍野的紅,紅旗、紅纓、紅襖,一切都與史弼的想像一模一樣,這樣的想像曾經出現在淮西、淮東、江南,曾經出現在廬州,為了拔掉這些刺眼的色彩,他們可以圍攻數月經年,直到城頭上最後一抹紅色的消失,可他從來沒有想到,自己有一天,會被這樣的紅色淹沒。

“來人,來人,整軍備戰!”

城牆上的守軍四麵加起來不過萬人,城中還有足足六萬守軍,分成幾個部分駐紮在離城牆較近的軍營裏,城牆倒塌的消息,他們比別人知曉得要早,許多人更是親眼目睹,在這樣的情形下,沒有炸了營已經是精銳之軍的表現了。

很自然地,這些駐軍的營地就成了宋軍的重點攻擊對象,當他們呐喊著衝進營地時,裏麵的人往往還處於呆滯狀態,沒有人教他們在城牆倒坍之後是組織反擊呢還是逃跑,宋人的聲音蓋過了一切,直到明晃晃的刺刀出現在眼下,所有人才不約而同拔腿就跑,就算有些將校想要頑抗,在這種情形下也起不到任何作用,宋人甚至沒有放幾槍,就將一個駐軍萬人的大營給踹了。

四處營地都是差不多的情形,隻有史弼和他的中軍給宋人製造了一些麻煩,由於宋人的動作實在太快,根本沒有給他跑到大營裏的機會,因此他身邊隻聚集了千把人,不過在街麵上,也算是一股很大的勢力了,至少堵住了宋人的去路。

“大元上將軍史弼在此,來者何人,可敢通名!”

麵對整齊的宋人火槍隊,史弼突然間大喊道,讓在中路押陣的馬應麟一愣。

之所以發愣,是因為這個場景曾經十分熟悉,或許那些守城的大宋官兵在破城的一刻,就是這樣被元人逼上絕路的?他相信,那個時候沒有誰會做這麽S逼的事。

“沐猴而冠的韃子,也配問本將的名號,兒郎們,如何答他?”

陣前的一名指揮使平靜地如同在訓練場上,不帶一絲起伏地說道。

“射聲右廂第一軍第一指,預備........”

隨著他的口令,最前麵的一排步卒半蹲於地,雙手將火槍平端於胸前,側目瞄準,身後的第二排也是一樣的動作,在不到三十步遠的史弼看來,宋人的動作整齊劃一,極富美感,而他的心中卻寒意陡生,手上的長刀顫抖著舉起來,口中大喝一聲。

“殺!”

“放!”

兩個聲音幾乎同時響起,元人高呼著向前衝鋒的一瞬間,“劈劈啪啪”的清脆聲音響成一串,一束束白煙從槍口冒出,從線到麵迅速彌漫開來,無數顆鐵彈飛出槍膛,帶著巨大的動能撞向前方,將前衝者的動作打斷,這麽近的距離,能量幾乎分毫不差地傳遞到人的身體中,足以撕碎一切。

第二排_射擊完畢,立刻半蹲於地,開始做標準的裝彈流程,而第一排的步卒卻沒有動作,隻是柱槍於地,靜靜地看著前方,頑強的敵人並沒有潰散,他們踏著同伴的身體再度衝上來,迎接他們的依然是一陣排槍,密集而致命,少數中彈不深者就算勉強衝到宋人的陣前,麵對的也是寒光閃閃的刺刀叢林。

與此同時,後方的敵人開始了弓箭打擊,直射、曲射,給步卒造成了一些傷亡,馬應麟麵色不豫地看著鏡頭裏的情形,並不是他受不了這種傷亡,而是沒想到這夥敵人會這麽頑強,如果按部就班地打下去,他親自督戰的這個方向,將是城中最後結束戰鬥的一支兵馬,就在撫帥的眼皮子底下,如何丟得起這個人?

“傳令,一輪射擊之後,上刺刀,衝垮他們,後軍擲彈手準備伴隨攻擊。”

傳令兵眼神一緊,趕緊將命令傳達下去,同時記錄於案。

“劈劈啪啪”的排槍隻響了一輪,街麵上死傷枕籍,就在元人不懈地準備下一輪衝鋒時,令人膽寒的排槍聲突然間停了,隻見那些半蹲於地的宋人步卒突然間一齊站起身,緊握著手中的火槍以極快的速度衝了上來,無數把刺刀在眼前閃爍,排山倒海般的聲音震得耳膜發痛。

“萬勝!”

宋人要拚命了,史弼無比熟悉這個口號,往往到他們喊出這個口號時,離失敗已經相去不遠,放著火槍不開要肉搏?他再度揮動手中的長刀,沒等喊出什麽,突然看到頭頂上黑影閃動,比那些刺刀還要快的,是一堆黑色的鐵坨坨,被人大力擲到了大隊的元人步卒當中。

67式木柄手_榴彈在空中打著旋兒落下來,這麽密集的人群,幾乎可以彈無虛發地砸中一個元人的頭盔,然後“咕嚕咕嚕”滾到地上,一陣嗆人的黃煙過後,便是無可抵禦的紅光。

“嘣”

就在史弼為這種手炮的威力而震驚時,宋人的刺刀陣已經一頭紮進了他的陣中,細長的刺尖輕易地挑開步卒身上的鐵甲,在人體還沒有感覺到刺痛前迅速拔出,中者無不是感到力氣在慢慢消失,最後無力地倒下,他們每個人的動作都十分簡潔,沒有多少花哨,一挑一刺一回手,遇上難纏的對手往往會與同伴一起組成攻擊小組,平時的訓練中,刺殺與射擊同等重要,良好的營養攝入保證了體能,持續的體能鍛煉又保證了力量,受到雙重打擊的元人在這樣的攻勢麵前,終於無可抵禦地崩潰了。

在這樣的攻擊麵前,號稱“萬人敵”的史弼隻比他的手下多堅持了一下下,那把沒有傷到任何人的長刀掉落在地上,三把槍刺分別刺入他的肋下、大腿和腰間,幾股鮮血噴湧如泉,隨後便一頭倒在了屍體堆上,無數雙皮靴踏著他死不瞑目的身體衝過去,甚至沒有多看上一眼,史弼眼中最後出現的是那麵火紅的戰旗,旗麵上的圖案是兩把交叉的火槍,深深地印在了他的意識當中。

荊湖行省中書行轅,那些代表官府威儀的仗馬儀兵依然如故,可偌大的官衙裏空無一人,廉希憲被幾個親兵架著跑進來的時候,看到的就是這麽一個景象。

“關門,關門。”

親兵們在後頭使勁把大門頂上,他卻目光呆滯地站在院中,僅僅數日前,這裏還是人聲鼎沸,他坐在中堂上每天都要忙到很晚,民政、軍需,百萬民眾的生計、數十萬大軍的供給全都壓於一身,他疲累也滿足,甘願就這樣死去,成為青史留名的能臣,可是如今呢?心裏突然湧起一個荒唐的想法。

宋人的守臣在最後一刻,是不是也是一樣的心情?

“去尋些火油來,還有柴禾,後院應該有。”

好在自己的家眷都在大都城裏,不需要親手滅絕人倫,廉希憲在一瞬間就恢複了神誌,語氣淡淡地吩咐了一句,親兵們驚愕中一齊勸說道。

“中丞,放火的事情咱們來做,你換上衣衫混出城去,或是在哪裏躲一躲,等宋人放槍警惕,再逃便是。”

“逃?”

廉希憲苦笑著摸摸頜下的白須:“本官這樣子,就算扮成農人,像麽?”

親兵們說不出話來,他們的中丞是個色目人,麵目與漢人有著迵然不同,怎麽打扮也會在人群中顯得怪異,這些親兵明白了,當下也不再多說,低著頭朝後院走去。

城中的喧鬧聲很大,這一帶卻是靜悄悄地,做為城中官署的集中地,怕是全都逃散了吧,就在廉希憲等待自己命運的最後一刻時,突然從大堂上跑出來一群人,為首的他認得,當初也是在這裏,他從對方的手中接管了鄂州的軍政大權。

“張晏然,你這是又要背主了麽?”

廉希憲掃過被綁起來的親兵,盯著為首的官兒說道。

對著這個積威已久的元人方麵大員,張晏然想要鼓起勇氣與他對視,可沒有堅持一會兒就敗下陣來,不由得有些惱怒。

“某家本就是大宋的守臣,當初迫不得已暫時棲身敵營,正為今日爾,拿了你,便是大功一件,背主?這是重歸舊主,曲線救國。”

廉希憲不想與他廢話,頗為不屑地背過身去,任由那些穿著元人服飾的差役將自己縛住,一行人浩浩蕩蕩地朝外走去,他這才發現,城中的聲響漸漸消失,街麵上除了那些倒斃的屍體,宋人竟然連一兵一卒都沒有留下,甚至沒有在城中升起一麵旗幟。

或許是沒有這個必要了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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