混在1275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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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三章 決戰(三)

昌平縣城,經過三天的努力,戰場上數萬具戰死者的屍體已經被清理後掩埋,隻有翻起的泥土還殘留著異樣的顏色。

隨著援軍的陸續到達,城下除了前廂、左廂、右廂,後廂與後營也趕到了城外,至此,射聲軍主力除了留在荊湖地區的後廂一個軍,全部在這裏了,他們遺留下來的空缺,被隨後的忠武軍接過,忠武軍的兩個廂負責扼守大都城的西麵和南麵,另有兩個廂在鄭德衍的帶領下,與後營一起來到昌平城下,至此,城下集結的人馬已達七萬之眾,而他們的對麵,韃子的大營從西山、玉泉山一直綿延到榆河關、太平莊一線,方圓上千裏,超過五十萬眾。

此時,整個縣城俱已被清空,所有百姓移居城外,每家每戶都分到了一頂厚實的帳篷,家中貧寒無依的人家,還分到了禦寒的棉衣,在十三世紀,布匹與銀錢也是差不多等價的,棉布更是貴重,棉花的普及還要等到明清之後,當然,這也不是無償的,他們便是清理戰場的主力,除此之外還要幹些雜務來換取口糧。

鄭德衍受到了馬應麟等將校的親迎,一路走走看看,嘴裏嘖嘖有聲。

“貴軍這一路,仗沒少打啊。”

“那也不及你們,在京東路堅持了三年多。”

對於這個其貌不揚的老漢,馬應麟並不敢怠慢,眼中驕傲,說出來的話卻是謙遜之極,身後的幾個廂指也是想盡辦法吹捧。

“當年在瓊州,話匣子裏可沒少說京東路的事跡,咱們都與有榮焉。”

“可不怎的,年前還有你們的人過來進修呢,哎,旁的不說,那酒量可是夠嗆。”

幾個忠武軍的廂指都是去過瓊州的,當下就有相識的接上。

“怕你們丟了麵子,咱哥幾個還沒使上全力呢。”

“那一會兒再試試?”

“試就試,酒桌上,咱還沒怕過誰呢。”

一路走走說笑,眼見到了行轅的門口,馬應麟一抬手:“裏頭已經準備好了,老帥請,諸位請。”

鄭德衍也不客氣,抬腳走進去,又遲疑了一下。

“主君呢?”

“城外補給場,運氣好,兩個時辰能碰上一回,全軍的補給呢,不過他留下話了,老帥和忠武軍的弟兄,要好生招待,不可怠慢了去。”

鄭德衍看著裏屋,一排明顯是拚起來的長條桌子,足有兩步見方,上麵擺滿了閃亮的不鏽鋼盆子,裏麵全都是硬貨,一隻雞隻切開兩半,帶皮的肘子足有半個盆子大小,一盆最多能放下三個,還有大塊大塊的肉條切成兩指見方,用手指起來便能咬下去,正是他們最喜歡的做派,而那些裝在透明玻璃瓶中的白酒,清澈一眼能看到底,仿佛透著瓶子都聞得見香味。

“這......委實過了吧,某記得軍紀上是不許飲酒的。”

馬應麟嗬嗬一笑:“是不許過量,酒能禦寒,也能消毒,平時軍士出哨,也是可以喝上一小口的,這次兩軍會師,一則是喜事,二則嘛,大戰在即,總要有個動員,這點事物,除了酒是定量,一人隻有一瓶,多了沒有,雞鴨是收繳自敵產,不是百姓的,這肉嘛,全是韃子的戰馬,健壯有嚼勁,味道不錯,呆會大夥可以多嚐嚐,一準滿意。”

“那就卻之不恭了。”

鄭德衍本就是個豪爽的性子,聞言不再推托,在馬應麟等人的刻意交好下,雙方本就不多的疏離感,經過酒肉的中和,很快就無影無蹤。

與此同時,一大批冷凍的馬肉連同別的吃食、酒水送到了忠武軍的營地,這些馬肉是最近兩三天才宰殺的,又經過了低溫的保存,與新鮮的也沒甚分別,何況又是軍馬,飼養的時候便是精飼料加純天然,長時間接受負重和奔跑鍛煉,富含不飽和脂肪酸,是最理想的健康食品,隻是賣相不太好,很多肉上麵都是大大小小的洞,有的時候還會吃出一兩塊鐵片,每當這個時候,軍士們便會笑做一團,稱吃到的人是中了頭彩,好在軍紀有規定,各人的酒水配額按職務高低遞減,普通軍士最多隻有一杯二兩左右,倒是不必擔心會喝醉,因為天氣依然寒冷,哨位上的軍士平時就會有一定的配額,這同樣寫入了條令。

城外的補給場,占地足有四個足球場那麽大,這還隻是空地,空地的周圍,則是堆積如山的物資,還有一排尚未卸完的車輛,車門上原本打著“帝都衛戍區”的標誌,不過被貼紙給蓋住了,一萬多名隨軍的民夫忙上忙下,還有數千名女子負責分發和統計,特別是那些識字的。

“軍用睡毯一千條,口糧一萬五千箱,護具一萬五千領、點算完畢,送往左廂駐地,不要搞錯了。”

董秀貞帶著一群女子核查過後,在每個包裝箱上用彩筆做出標注,具體到每一個軍,因為他們的駐地相隔有些遠,可以直接送到位,而不是到了左廂再分發一回,那樣的話人手就不夠了,整個後勤都是後營在管,由她們將貨物入帳,再通過另一組出賬,兩本賬目隻有做平了,才會最後送到聽潮那裏匯總,以保證分毫不差。

從範陽到房山,再輾轉來到昌平,離大都城是越來越近了,她們這些後營的女子卻是越來越少,最多的時候曾經超過兩萬人,如今還剩了八千左右,絕大多數都已經與射聲軍的軍士配上了,算是軍屬,享受的待遇與軍士無異,有身孕的還會更好些,像她這種沒有跑又沒婚配的隻有一、兩百人,大都是破了家無處可去的,而她卻有。

董氏自董俊這一房,長房董文炳子孫都在老家,次子董文用的家眷在大都城,反而得以幸免,可那畢竟是二房,隔了一層不說,也絕不可能再過回千金小娘子的生活,因為,她曾經身陷敵手。

光耀門楣是男子的事,報仇血恨也是男子的事,能保全清白就已經是萬幸了,不知不覺這個軍營成了她的庇護之所,董秀貞發現,在這裏她還能做更多,以前想都不敢想

的事情。

分配好一批物資,她將清單交給負責運輸的民夫,這一塊涉及到騾馬和人手的調配,歸保障都管轄,上百噸的數量,需要的動力是很大的,這一切在後營已經形成了一定的規則,接過後營總管這個差使的聽潮更是忙得不可交,要協調好每一批物資的歸屬,確定各軍之間的優先級,按照動力的大小分配時間,核對每一批物資的數量等等,這一忙就是三天,好不容易找了個空子想要喝口水,一拿杯子發現裏麵空了。

“嚐嚐這個。”

桃兒不知道什麽時候走進來,手裏拿著一個圓罐子,上麵畫著一頭鬥牛,她十分熟練地扭開拉環,“啪”得一聲,一股水汽噴出來,空氣裏都充滿了甜絲絲的味道。

“這是發給你們技師提神用的,我怎麽能喝。”

不開口還好,一開口竟然沙啞了,桃兒不由分說地塞到她手中,又遞過去一張紙:“左廂的物資分配清單,你看看對不對?”

聽潮抿了一口罐子裏的飲料,將冒煙的嗓子潤濕,一個一個地比對上麵的數字,發現無誤後收到文件夾裏。

“這單子是誰給你的,她怎麽不自己來。”

“一個罪屬,她沒資格接近這一帶,吳老四的人看得可嚴了,根本不留情麵,我看她都要哭了,就順手幫了一把。”

聽潮沒有作聲,後營裏的軍屬居多,沒有幾個罪屬能當組長,僅有的幾個都是她見過的,自然印象深刻,不過這個道理在吳老四那裏說不通,因為主君隨時可能出現,任何有可能的威脅都不被允許,聽潮也沒轍。

既然沒轍那就不想了,她奇怪地看了桃兒一眼:“你們通訊都的事兒完了?這麽有空。”

“奉命前來接收物資,主君親批的,你不知道麽,估計還在車上沒卸下來,幹脆就來你這兒等著,一會兒省得再跑了。”

“主君回來了?”

“回來了,正和一個宋人談話呢。”

聽潮一愣:“宋人?”

“嗯,淮東來的,和忠武軍一起到,一來就說要見主君,似乎還帶了什麽相公的書信,與咱們主君相識,他運氣不錯,一來就碰到主君返回。”

聽潮見她興致不高,多問了一句:“你認得他?”

桃兒搖搖頭:“沒見過麵,不過聽人說起過。”

她的眼神有些迷惘,原來被管道升心心念念了兩年的男子就是這個樣子啊,可是很顯然,男子對於她的姐妹並不怎麽掛念,連多問一句都舍不得,要說失望還是別的什麽,她其實也不知道,更不打算同旁人說起了,因為新的一批物資送到,聽潮很快又忙碌起來,她也扔下那些小心思,投入到工作中,現在都比不上眼前的大戰來得重要。

“我來幫你,這是什麽,不是我們要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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