位於帝都CBD的公司總部,陳述在那裏擁有一間獨立的辦公室,她現在已經將重心完全轉移到了這一頭,似乎忘記了自己還是別的公司職員。
接到劉禹的電話時,她剛剛談成了一個合作意向,心情很不錯,在這間公司,她覺得很愉快。大BOSS脾氣很好一點壓力都沒給過,實際作主的總經理是自己的枕邊人,總部裏的人都稱她為“老板娘”。
“......他可能在忙著吧,唔,我記下了,回頭就告訴他。實在不行我直接開會宣布,不會誤事的,放心吧。”陳述一邊聽著一邊在便箋上記下劉禹的吩咐。
結束通話後,她試著給自己的丈夫打了一個電話,果然和劉禹說的一樣,“對不起......不在服務區”,這該死的胖子不知道又跑哪去了。
“人呢?”走進總經理辦公室,陳述向外間的秘書問道,這個小姑娘是剛畢業的大學生,長得一般,圓臉還戴著一付眼鏡,人是胖子自己選的。
“一早就出去了,按照日程安排,現在應該在寓園會所。”秘書看了一眼行程表回答道,她說的那個地方陳述知道,在京郊,那裏有一處渡假山莊,會員製費用不低。
陳述又叫秘書試著打了一回電話,還是一個結果,胖子最近似乎應酬很多,經常很晚才回家,有時候還會宿在外麵,她自己就是個工作狂,對此也並不在意。
“你去通知一下,半小時後在會議室開會,所有人都要參加。”陳述想了想,還是決定自己來算了,劉禹一般不輕易下指令,既然發了話,肯定是比較重要的,當然要優先考慮。
都幾個月過去了,公司不再像開張時的那麽山寨,各部門都補充了人手,規章製度也完善了起來。
待遇好、環境一流、壓力又不大,這樣的工作當然搶手,幾次招聘都是百裏挑一,看到會議室裏擠滿的人頭,陳述有一種莫名的成就感。
現在公司的業務也不僅僅局限於一個國家,早已經拓展到了非洲西海岸,還有進一步擴大的趨勢。這上麵劉禹根本沒有幹涉過,幾乎放手讓他們倆口子弄,這份信任讓她更是敬業,現在的成績也足以讓她驕傲。
“安靜一下,老總發來了新的指示,我們的第一家分公司將要開設,原則上以自願為主,每個部門抽調一個人,進行先期的籌備,其餘的人盡量在本地招。”
陳述的話讓眾人都愣住了,公司的業務主要在非洲,難道要在那裏設分公司?一時間,會議室裏安靜了下來,大家都看著她。
“先說說待遇,凡是願意過去的,薪水按現有的基礎上調百分之十,工作滿一年後可以申請調回總部。”陳述麵無表情地說道,挨個打量著這裏的每一個人,欣賞著他們的表情變幻。
“陳總,工作地點呢?”一個部門經理問出了大家的心裏話。
“暫時保密,不過肯定是在地球上。”剛打算說出來,陳述轉念一想又給咽了回去,她想看看這裏麵有多少人願意無條件為公司做貢獻。
簡單處理了分基地的事,劉禹再度回到了寧海,臨時設在這裏的婚房已經有模有樣,他將這些事情都拜托給了胡三省,自己完完全全成了甩手掌櫃,好在人家有成人之美,倒也不以為忤。
趕到葉府的時候,葉夢鼎正在書房翻看著剛剛送來的邸報,見他被接引進來,抬起頭指了指椅子讓他不必多禮。
“劫江一案已經具結,為首的朱清等五人絞,餘者杖一百,流三千裏。”沒過多久,葉夢鼎站起身,拿著幾頁紙走了出來。
這個結果讓劉禹有些意外,原以為那些人都得死,卻沒想到隻殺了五個人,要知道葉府損失的家丁就有十多人,還包括一個管家在內。
接過葉夢鼎遞來的紙,上麵第一條就是對夏貴的追封,除了他,歿在大別山的都統吳信被贈予了“複州防禦使”,並蔭其一子。再就是各地官員的升遷和他剛剛提到的案件審核,這種邸報其實就是新聞摘要,和後世相比少了評論性的文字。
“你沒有什麽要對老夫說的?”等劉禹看完,葉夢鼎突然問了一句。
“實不相瞞,這夥劫匪不隻此數,有幾人被小婿扣了下來。”劉禹毫不驚慌,站起身拱拱手說道。
“你倒是坦白,可知窩藏盜匪是重罪?你要他們有何用。”葉夢鼎見他沒有遮掩,也是有些意外。
“小婿想的是,這些人熟知海情,倘若能為我所用,將來定能給韃子一些苦頭吃。”劉禹坦然說道,這事必須要得到海司的支持,不能瞞著葉夢鼎。
“愚蠢,就為了這個,一旦為人所知,你的前程就毀了,老夫能得到的消息,別人未必就得不到,自作聰明!”葉夢鼎搖搖頭,有點恨鐵不成鋼的意思。
劉禹老老實實地受教,他心裏很清楚,既然案子已經具結了,葉夢鼎肯定不會再節外生枝,將這些人又抖出來。
“這樣吧,一會老夫出具一封文書,你去縣城找參議陳允平,將那些人補入水軍中,就說他等是棄暗投明,主動投效的,以後做事要三思,不是每次都會有這般好運。”
“多謝丈人提點,小婿一定銘記於心。”解決了一個麻煩,劉禹也不介意讓他教育幾句,反正兩家已經聯姻了,一損俱損一榮俱榮,他並不擔心對方會大義滅親。
“那日你說之事,還要從長計議,不可操之過急,你千萬別再多事了,一切交與老夫來辦。”葉夢鼎見他肯受教,心中的好感又多了幾分。
劉禹明白他說的是在瓊州開埠的事情,這件事要怎麽運作,他根本就不知道,哪裏會去插手,不過老丈人既然這麽說了,他也就聽著就是。
開埠隻是一個引子,他要的是明正言順地控製住那條海峽,這就涉及了水軍的擴充,在沒有實力之前,就是馬上能開了,也沒有多少意義,這一點倒是葉夢鼎多慮了。
“此次老夫重掌海司,原有的人員自然有所裁撤,那陳允平還算得力,除他以外,尚缺數人。你幫老夫問一問胡身之可願屈就,慶元府離著不遠,他若是願意,可來幕中擔任參謀一職。”
沒想到他看上了胡三省,這個劉禹就不敢打保票了,後者誌不在做官,會不會答應不好說,可葉夢鼎說得也有道理,從慶元府到台州也就一日的路程,差不多可以算做在本鄉為官了,這也不失為一個很好的理由。
更重要的是,如果胡三省進了海司,有些事情能不驚動葉夢鼎就更好了,想到這裏,劉禹的心中一動,趕緊應了下來。
原本打算同他說說擴充瓊州水軍的事,劉禹現在轉變了主意,在成親之前,還是不要表現得太過急進,說不定會引起老丈人的反感,一切還是等到婚後再說。
離著他的婚期沒幾天了,這次回來他也不會再離開,而是要安心在這裏做些準備,至少禮儀方麵要搞清楚,別到時候弄出笑話來。
大都城中,伯顏看著眼前的人有些不敢相信,可看他的模樣,這一路何隻幾千裏,能活著回來,隻怕吃盡了苦頭。
“不要著急,慢慢說,發生了何事?”伯顏盡量將自己的聲音放低,讓聽到的人感覺到平和。
事情隨著五部斷事官劉好禮的敘述慢慢呈現在他麵前,隻聽到一半,伯顏就覺得自己的眼前一黑,幾乎就要暈厥,宗王叛亂,河西失陷,整隻西北大軍不複存在,更要命的是,那裏麵有兩位皇子。
“那木罕他們......可還活著?”伯顏有些艱難地問道。
“回丞相,叛軍並未亮出他們的......首級,屬下認為他們應被擒為人質。如今各州大部失陷,還望速發大軍,遲了恐有不測之事。”劉好禮抬起頭懇求道。
“起來吧,這就隨我入宮,此事重大,須得大汗定奪。”伯顏長歎一聲,他可以想見忽必烈聽到後的憤怒,可事情已經發生了,瞞是瞞不過去的。
原本這樣的叛亂也不算什麽,可現在正值新敗,大汗一心想著江南,看上去穩妥的後方突然出了這麽大的事,伯顏無法猜度他的反應,如果不是自己的失誤,那些宗王怎麽敢悍然起事?他已經做好了接受怒火的準備。
誰知道大汗聽完了一切,隻是細細地詢問了過程,一直到讓劉好禮退下去,也沒有任何降罪的話,伯顏偷偷看了一眼他的神色,並沒有刻意壓抑的平靜,讓他不禁詫異。
“這算得什麽,中統元年,阿裏不哥據有和林,大部宗王都站在他那一邊,就連朕自己都不敢篤定一定會贏,最後結果如何?”他的話像是自言自語,又像是在回憶。
“朕要做的,是有史以來任何帝王都沒有做到的,無論是誰都阻攔不了,伯顏,你說是嗎?”忽必烈突然站起身,揮舞著手臂擲地有聲地說道。
“大汗,請下令吧。”伯顏單膝跪地,以手撫胸,望著他說道。
“你帶上人去西北,追上他們,打垮他們,朕的後路就交給你了,不要讓朕失望。”忽必烈按著他的肩膀說道,伯顏堅定地回望過去,重重地點了點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