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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百一十一章 陷阱

實際上,涪水南岸的這部元人並不那麽好打,盡管處在腹背受敵、援軍不繼的境地,他們的依然頑強地節節抵擋著,直到從對岸傳來的退兵號角響起。

在得知不會再有支援,隻能獨自退卻之後,元人便開始分散突圍,誌不在殲敵的宋人也沒有多作阻攔,順勢將他們趕向了大江以北的山區,兩路宋軍成功地在重慶城下會師。

相對於張萬的興高采烈,陸路先鋒官趙安卻沒有多少得色,因為他手中沒有幾個有份量的韃子首級,就連一麵千戶級別的將旗都未曾斬獲,這種心情在看到對岸的韃子井然有序地撤退之後更加明顯起來。

“龜兒子的,跑得倒是快。”張萬同他並肩而立,望著那邊脫口說了一句,自方士氣足可一戰,又背靠堅城,敵人卻不接招,他也有些遺憾。

“節帥到了。”聽到軍士們的呼叫,兩人轉過身來,隻見張玨的大旗正向著這處移動,一路都是山呼海嘯般地高喊。

騎在馬上的張玨一邊掃視戰場,一邊同將士們招手致意,戰事的順利出乎他的意料,敵人幾乎是自己退卻的,原因雖然不知道,但能破圍就算是成功。

此刻,除了小隊的偵騎仍在追趕逃跑的敵人,餘下的步卒都開始停下來打掃戰場,看著營中堆積如山的糧食、器械,要說這是有意為之,隻怕誰都不會相信。

“節帥不辭辛勞率軍來援,闔府上下莫不感佩於心,如今一舉破敵,某等為大軍賀。”

前來迎接的四川製置使、知重慶府趙應定鄭重地施了一禮,並不知道自己已經成為這座城池新主人的張玨沒有怠慢,趕緊遜謝著回禮不迭。

而隨後,他就婉拒了前者的入城提議,這不過是個小勝,元人的退卻有些蹊蹺,他害怕會是一個圈套,軍中所有的偵騎都被散了出去,沿著大江上下搜索。

“都說說看,韃子這是何意?”

江岸邊,張玨在自家將領的簇擁下,望著已經空無一人的對麵韃子大營,舉起手裏的馬鞭問道。

“節帥擔心韃子有詐,故意誘我等到此?”趙安首先開口答道。

“說不通啊,那些事物他們運來也頗費功夫,就這麽舍下了,日後再要攻城,豈不是更為困難?”

另一人指著身後的戰場,從城中出來的民夫正全力搬運著那些繳獲,有了這些物資,就算他們現在退回合州,這一仗也算是相當值了,因為他們原本就是來送這些的。

“萬犢子,你咋不開腔捏?”張玨踢了愛將一腳,這一次破圍,水軍功勞最大,這家夥膽大心細,並不像表麵看上去那樣粗豪。

“不對頭,從那邊的樣子看,韃子好像是主動退卻的,而且退得幹幹淨淨,要不然,他們就不會燒那些了。”

張萬搖搖頭,遠處的敵營裏,一架高大的樓車被大火包圍著,燒得劈啪作響,周圍還有些類似的器械。這樣的事物並不好造,大都是因地取材,而城下並沒有多少樹木,也就是說它們是韃子從自己那裏運來的,現在一把火就給燒了,就連他們都看著可惜。

在韃子退遠之後,從城中派出的小股隊伍進入了廢棄的營地,一番搜尋,沒有發現陷阱之類,營中確實已經空無一人,韃子把能帶走的都帶走了,帶不走的就放一把火給燒掉。

“事出反常即為妖”,張玨不認為自己帶的這點兵力就能將他們嚇走,手頭上掌握的消息太少,還不足以讓他做出可信的判斷,但接下來要怎麽辦,卻需要他來決斷。

想想出援之時,自己是抱定的不成功便成仁的決心,現在人就在城下,他卻沒有多少欣喜之色,眾將見主帥神色如此,一時都沉默無語。

“走。”多想也是無益,張玨帶著眾人返身走向戰場,幾具屍體倒在營門口,臉上還帶著震驚的表情,不像是作偽,他站住了腳,正想到了什麽,突然幾騎飛馳而至,方向卻是他們出發之前。

“哪裏?”聽到他們報上的消息,張玨又多問了一遍,因為他有些不敢相信。

“我等趕來之時,他們剛剛接近江津縣的馬驄鎮,看情形今日應該會宿在鎮中。”為首的軍士喘著大氣重複道。

確認之後,張玨露出了震驚的神色,他在出兵之前就得到了瀘州出降、韃子正兵發重慶府的消息,正因為陷入了絕境他才會這麽孤注一擲地出援,可是現在,自己已經打完了,瀘州方麵的敵人才剛進重慶府,這怎麽可能?

從江津到這裏,不過半日路程,如果催促急行,用不了兩個時辰,不同於圍攻重慶府的韃子,這支大軍是得勝之師,如果這一切是個陷阱,那現在就要作出決斷了。

“你等為何篤定他們會宿於江津?”張玨沒有理會眾將焦急的目光,他心中隱隱有個感覺,但還需要些佐證。

“稟節帥,某與弟兄們從瀘州便一直盯著,他們走得不快,逢城必入,逢鎮必停,故而有此判斷。”軍士想也不想地應聲答道。

張玨聞言點了點頭,他的目光掃過幾個人的臉龐,趙安麵有急色,多數人與他一樣,都認為這是韃子的詭計,隻有張萬若有所思,不由得心中一動,他已經有了定計。

“時間緊迫,就不升帳點將了,傳本帥將令,讓弟兄們加快速度,以一個時辰為限,一個時辰之後,本帥要看到這個營地如戰前那般。”

在眾將期待的目光中,張玨開始發布命令,第一條就讓大夥疑惑不解,可卻沒有人敢多說,一個親兵恭身應諾,將此令傳了下去。

“趙安,本帥命你為先鋒,領所部人馬即刻出發。”

“末將領命,但不知要去往何處。”趙安抱拳答道。

“漁洞,一個時辰之內你須得趕到那裏,但不得入鎮中,而是伏於山間,韃子如果到了,先不要攻擊,遣人回報。”

自家主帥的話讓他吃驚了一下,連接令的話都忘了說,張玨仿佛知道他會如此,淡淡地一笑。

“爾等是否都以為韃子是故意示弱,以誘我等在此,然後聚而殲之?”

不得不說,如果真是這樣子,韃子表現得很像,不怪眾人這麽想。

“不過也有一個可能,如果兩部敵軍之間並無聯係呢?”

張玨緩緩地說道,時間太緊了,他已經來不及去多做驗證,隻是敏銳地感覺到這是一個不小的可能,而如果是真的,那就有了一個機會,一個重創韃子西川所部的機會。

他深知,蜀中到了這個地步,已經離失陷不遠了,韃子就算這一次退了回去,下回必然還會再來,就憑合州加上一個重慶府,怎麽也不可能擋住兩路攻擊,所以,他才有了這個大膽的想法。

如果這是韃子的誘敵之計,那現在撤走的那一部敵軍肯定會在某個時刻突然返回,他已經遣出了最得力的探子前去,就算是韃子真有什麽動作,也能及時作出反應。

在他的命令下,除了趙安一部出發前往別處,餘下的軍士全都加入了清理戰場的行動中,他們加快了運送物資的速度。而在原來的韃子大營中,屍體被抬走,倒下的帳篷被重新支起來,砍倒的旗子又豎立好,一切都顯得有條不紊。

臨安城中,劉禹再一次送人出城而回,今天是張青雲上路的日子,他與選出的二十名軍士將騎馬趕往泉州,此行他不但有個商人的身份,而且還有一個官身,劉禹為他弄了個“沿海製置司”管勾的職事。

回府之後沒多久,就來了訪客,除了自己的大舅子葉應及之外,還有一個不速之客,太皇太後謝氏的那位內侄,謝堂。

“升道兄,哪陣風把你吹來了,怪道今日一早喜鵲登枝,原來是有貴客要到。”

劉禹叫著他的字,兩人早就敘過了同年,正當平輩論交,謝堂聽了不以為忤,反而哈哈大笑。

“誰叫你這小子回了京這麽久都不願登門,某不得已,隻能厚顏自己找上門了。”

謝堂的話倒是實情,劉禹倒不是不願意上他的門,可人家倒底是國戚,要如何相交,他實在拿捏不好分寸,這方麵就是葉應及也幫不上什麽忙,再加上諸事一忙,結果就給忘了。

不過這一次,他們二人是自己來的,沒有帶上家眷什麽的,劉禹暗忖,這隻怕不是一次普通的拜訪,應該是有什麽事。

“這宅子也算不錯了,不過憑你的身家,應該別尋個大些的才是正理。”

果然,這貨一開口就點到了劉禹的痛處,他才不信人家不知道,房子是自已妻子的陪嫁之物,這是明說自己在吃軟飯麽?心知肯定還有下文,於是也不答話,就這麽看著他要說什麽。

“你也知道京城居不易,到哪裏都要用銀錢,似我等這樣的人家,若是隻靠那點俸祿,怕是連妻兒都養不起。”

謝堂說得倒是事實,他大舅子葉應及是正六品的軍器監,以宋人的薪金,在臨安城裏不要說葉府那種地方,就是尋常坊間租一個劉禹之前的那種院子,也是負擔不起的,更何況還要養活家人仆役。

而他的嶽父老大人,致仕之後仍是享受著正一品的頂薪,還有國公的爵位在身,實封幾千戶的食邑收入,仍然要弄灰色收入來供養家人,否則連她妻子的嫁妝都湊不出來。

同宋人打交道久了,劉禹當然知道這些人說話都是旁敲側擊,徐徐而進,這貨既然說出了這樣的話,那他來的目地就很明顯了,肯定與財貨有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