過了幾乎一個世紀那麽漫長,手術終於結束了,醫生出來第一句話是恭喜他們,手術很成功。
“但是……”
“但是什麽?”林悠然和老媽同時問道。
“他失憶了。”醫生很惋惜的告訴林悠然和鄧春雙這個消息。
“失憶了?”鄧春雙往後後退一步,身體差點就要倒下去,臉上是從未出現過的慌亂:“醫生,你這是什麽意思?他不認得我們了嗎?”
“應該是不認得你們的,因為他連自己是誰都忘記了。”醫生長長的歎息了一口氣。
“什麽?”這個消息如同晴天霹靂,連自己都不認得了……
“或許是失血過多,沒來得及補充,使大腦供氧不足,所以才會出現這種狀況,現在病人已經脫離危險,轉移到普通病房了。”
鄧春雙詢問了哪間房,著急的奔過去。
林悠然站在原地遲遲未動,老爸活下來了!這是多麽值得高興的一件事!可是他,怎麽會突然失憶了?
想起之前老爸突然有了反映,正好是在她說完她的身世之後,老爸現在失憶了,這何嚐不是一件好事?
等林悠然回到病房的時候,驚得眼珠子都要瞪出來了。
老爸慘白著臉,手中抱著被子,正蜷縮在床上,背靠著牆,一臉戒備的神色盯著老媽……
而老媽,手裏拿著一隻鞋,一隻腳赤裸著站在地上,橫眉冷對:“林峰,我可是你老婆,你連我都忘記了,你活著還有什麽用啊?”
整個病房都是老媽的不甘和吼叫。
“別胡說,我老婆肯定又溫柔又嫻靜,絕對不會跟你一樣潑辣的。”
“哼,你活了這麽多年原來腦子裏喜歡的是溫柔嫻靜的女人,那你幹嘛死皮賴臉的跟我結婚?你幹嘛在我那麽淒慘的時候跟我結婚,難道你就是為了可憐我嗎?”老媽手上的鞋子並沒有甩出去,不過她臉上掛上了瑩瑩淚水,直接一屁股哀嚎坐到了地上:“你說,你為什麽要跟我結婚?”
林悠然的心疼了一下,老媽這樣子,還不是因為老爸失去了記憶?剛才說的都是氣話啊!她心裏可一直都隻有老爸一個人。
“老媽,你起來吧,地上涼。你看老爸現在也不記得你,你哭給誰看啊?”雖然老爸失憶了,但是好歹他生命沒有危險了,身體健康比什麽都重要。
“哦,我餓了,悠然你給我買點飯回來。”鄧春雙一骨碌爬起來,摸了一把臉,順手將鞋子穿上。
“額……”
老媽的變化要不要這麽快……
難道剛才真的是哭給老爸看的?
林悠然滿臉黑線,失憶就失憶吧,反正自己能賺錢了……也能養活家裏人。
坐在譚詡的車上,看著車窗外劃過的景色,林悠然眼中劃過一抹哀傷。
突然感受到肩膀上的重量,轉頭正好撞入譚詡那溫柔若水的眸子:“悠然,伯父吉人隻有天相,你也不要太擔心了。”
看著眼前俊逸的男子,說不感動是假的。
如果沒有他,或許他爸爸現在就不僅僅是失憶這麽簡單了,正想說句‘謝謝’。那好聽的聲音又在車廂中響起。
“我隻是做著我該做的,誰讓我喜歡你呢?”一邊說著,譚詡的目光更加柔和了幾分,就好似看著稀世珍寶一般。
耶?她剛才還想拍著他的肩膀,說句謝謝的,怎麽就莫名其妙的蹦出來最後一句話,把所有的美感都給破壞了……
如果他對她是單純的朋友喜歡該多好……
怎麽能天天想著怎麽把她追到手呢?
在糾纏,林悠然自知她那智商,不可能和這個人說清楚,隻能再次把頭轉向窗外。
不知道現在祝皓瀾怎麽了,其實在最困難的時候,她更希望陪在她身邊的是他,那個冷酷又強勢的男人。
“好了!我到了。”
站在別墅前,悠然看著駕駛座上的男子,看著他那帶傷的笑,林悠然的心再次一抽,到嘴的話埂子喉嚨裏怎麽也說不出來,就連眼睛也有點發澀。
本來要出口的‘我隻能是你的表嫂’在出口的瞬間莫名的換成了一句真心的“謝謝!”
沒想到這簡單的兩個字卻換來了男子沒形象的大笑······
總算止住笑,譚詡又恢複了他原本的紳士形象:“不好意思,我剛臉抽筋,天色不早了,我先回去了。”
說完油門一踩,跑車便如箭一般射了出去,獨留林悠然一臉抽搐的站在原地·····
譚詡怎麽會告訴林悠然,那是他第一次聽到她對他說謝謝?
見譚詡已經跑的沒影了,林悠然跺跺腳也隻能向別墅走去,隻是那不斷交叉又放開的手說明了對於剛剛的事她還在糾結。
不過慢半拍是硬傷,腦子不好使也是硬傷,上天注定林悠然她天生帶傷也是不爭的事實——一切命中注定,是改不了的,吃豬腦也沒用。
別墅裏自是一片漆黑,祝皓瀾不再,空蕩蕩的別墅裏沒有一絲人氣。
突然,林悠然的鼻翼,不自覺的扇了扇。
一股熟悉又陌生的味道在鼻尖漫開:“耶?什麽味道?······怎麽會有鐵鏽味?這房子就是幾天不打掃也不應該有鐵鏽味啊!”
“啊······呲·······”
林悠然還沒來得及打開燈,便被一不明物體絆倒在地。
“我擦!什麽東西?”
慌亂中摸開燈,不看還好,一看林悠然隻感覺全身血液都開始倒流。
隻見在她不遠處,一身著緊身衣的陌生男子躺在那裏,正齜牙咧嘴的瞪著她,眼中的冰冷和憤怒和祝大軍長生氣時不相上下。
緊身衣勾勒出的完美線條更是向林悠然彰顯著他的力量。
她顫抖著向後退,小心翼翼的拉開和男人間的距離,手不自覺的摸向褲兜裏。
祝皓瀾出任務了,現在又是深夜,別墅裏突然出現一個不明身份的人還是男人,雖然那個男人現在正躺在地上一動不動,可是他那身肌肉就足以證明他很厲害,誰知道那人是不是有戀地癖?
緊張的掏出手機,以她平生最快的速度輸入了一個,在她腦海裏已經記得爛熟了的號碼。
抬眼卻正好撞見男人那玩味的笑容,再次向後挪了挪,拉出一個自以為安全的距離。
這個時候號碼也總算輸入完成,按下撥號鍵,見男人沒有什麽異動,林悠然稍稍的鬆了一口氣。
然而神奇的一幕卻在這一刻發生了······
那原本屬於祝皓瀾的手機鈴聲卻在房間中響起,更確切一點應該說是在男人身上的黑包中響起。
林悠然隻感覺心一顫,手機也不自覺的從手中滑落。
嘭······啪······
一愣神之後,以和她先前後退截然相反的速度,衝向男人,打開男人的包,那正兩者屏幕的手機次然是祝皓瀾的那一部。
顫抖著抓住那亮著屏的手機,林悠然不知道,她此時臉已經變得蒼白,先前她懼之如猛獸的男人,也似乎被隱形了一般,沒有任何存在感。
······
“危險嗎?”
“嗯!可能九死一生······九死一生······九死一生······”
當初祝皓瀾的話似乎還在耳邊回響,而那句九死一生也如同魔咒一般一遍又一遍的在腦海裏回蕩。
‘不!不會的!’
林悠然的眸中染上了前所未有的瘋狂,她猛然抓住地上的男子,慌張的問道:“你是誰?你怎麽在這裏?祝皓瀾呢?他在哪?他怎麽樣了?他的東西怎麽會出現在你身上······”一邊問著,雙手也因激動過度狠狠的抓著男人一個勁搖晃著。
似乎這樣她就能更快的得到回答。
然而換來的卻隻有男人斷斷續續的悶哼。
可是林悠然並不理會,反而搖得更凶······
祝皓瀾到底怎麽了?想到那個冷酷霸道,對她也若即若離曖昧不明的男人,現在正生死不知,她林悠然就是冷靜不下來,好像心也沒有來的空了一塊。
一個勁問著自己:‘如果他出事了怎麽辦?他會出什麽事?······’
而身邊這個男人則是她唯一的突破口,對於現在的林悠然來說,男人的存在和所謂的救民稻草其實沒什麽區別。
隻是搖著搖著,林悠然隻感覺手中的重量似乎輕了一截。
焦距回籠,隻見男人正如布偶一般,隨著她的動作左右搖擺,先前被忽略的鐵鏽味也更加濃鬱,直接籠罩了林悠然和男人身邊的空間。
手肘無意滑過,一股粘稠的潮意順著手部神經傳遞給大腦,低頭一看,隻見在不經意間她那原本白色的衣服,已經被染上了鮮紅。
手不自覺的鬆開,一聲沉悶的撞擊聲在這原本安靜的空間中,顯得格外響亮。
嘭······
林悠然震驚的看著自己的衣服,隻感覺腦袋有點當機,嘴巴蠕動了半天,才顫抖的吐出一個字“血……”
難怪說她先前怎麽會覺得那股鐵鏽味那麽熟悉,感情是每次姨媽來必然會聞到的那股味道。
再低頭看了眼男人,隻見男人那說不上好看的眉正緊緊的擰在一起。
“腦袋?剛那下不會失憶了吧?”想著,她連忙把男人的腦袋從地上托起來,然而林悠然實在是低估了那腦袋的重量,還沒來得及完全托起,男人的腦袋再次和地板來額個親密接觸。
這一下好了,男人臉眉頭都不皺了了,看樣子在一次次意外之下,這倒黴的家夥很大幾率是陷入了重度昏迷。
林悠然看著再次滑落的頭顱,嘴角不自覺的抽了抽,她可以說她不是故意的嗎?
經過這一連串的事情,林悠然也總算冷靜了下來·····
定睛看去,男人此時的呼吸已經很微弱了,那經過簡單處理的傷口,正勃勃的向外湧著鮮紅色的液體,仔細看還能看到一塊染上鮮紅的子彈。
圓形的窟窿在左肩甲偏胸口處,看上去情況很危急。
沒吃過豬肉,也見過豬跑······
一眼,隻需要一眼她就敢肯定那是槍傷,更何況祝皓瀾還是個軍人。這個人雖然她沒見過,但是從他身上有祝皓瀾的私人物品就可以看出,這個人和祝皓瀾的關係肯定不淺。
可是現在怎麽辦?她應該怎麽處理這個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