其實朱宸濠也不準備掐死芸淺,隻是想嚇唬嚇唬她,可惜這妮子脾氣真是倔,哼!細水長流,等你做了我的王妃我不整死你我不姓朱,他憤恨地甩過袖子,“本王何必要和一個無知的女人計較。”他一把拽過王伯安和唐寅,“走!”說著三個就晃悠悠地離開了黔湘樓。
芸淺被掐得太久,大腦供氧不足,強吸了幾口氣,竟一個失神,跌倒在地上,幸虧劉瑾眼疾手快,扶起了小姐,“你沒事吧?”
芸淺推開劉瑾,“你別以為你做什麽事我不知道,下次再這樣,我把你趕出諸府!”
劉瑾一聽,立馬擺出一副極度痛苦的樣子,那眼淚都不需要前奏便嘩啦啦地往下流,“小姐我什麽都沒做,你怎麽可以趕我?”
“你這個拿著去騙你的好兄弟張永,我不吃這套!”說罷芸淺站起身來,往大街上走去。劉瑾傷心地抹著眼淚,跟在小姐身後。他和張永都是是孤兒,相依為命,在大街上為了填飽肚子什麽渾事都幹過。兩人也在大戶人家做過工,但都因為太懶散手腳不幹淨被趕了出來,經常顛沛流離,淒淒慘慘戚戚。隻有芸淺不嫌棄他們底子有問題讓他們兩個去花圃裏當園丁,這事閑也能填飽肚子。而張永自從跟了芸淺被感動得一塌糊塗,立馬換了一個人,也不去偷蒙拐騙混了專門苦心讀書,不過劉瑾這人可沒這麽高的覺悟,依舊沒事占點便宜偷點下人的東西。都是小姐倚仗著才沒被趕出來。
如果現在被掃地出門了不就等於斷了劉瑾生路了麽?劉瑾立馬覺得世界都塌了,默默地跟在小姐後麵一句話不說,他又想起小時候在街上風餐露宿的淒苦生活,他不想回去,在諸府雖然工錢不多,但至少可以遮風擋雨不是麽?他想著想著又忍不住哭泣起來,那淚雨滂沱,令人聽著著實崩潰。
大街上看著一個仆人跟著一個小姐哭得不成樣子,紛紛議論譴責起諸芸淺起來。芸淺一向無所謂,不過這劉瑾也太脆弱了吧,我又沒說趕你走,你裝個什麽勁。
芸淺被掐得實在太重,遇到太陽暴曬又緩不過來,竟一不留神撞到了一個壯實的大漢身上,劉瑾趕緊上前來扶。芸淺捂著頭迷離地看著獵人道,“不好意思。”
這獵人見芸淺目光冷清,神色淡然,完全沒看出來有什麽不好意思,頓時不爽,再看扶她的仆人頭上擦豬油,臉上抹麵粉,打扮得妖豔惡俗,狠推了芸淺一把,“小咬蟲!”劉瑾一聽,氣得全身的毛都豎起來了,不過考慮到對方身長八尺,高自己兩個頭,身體又十分魁梧,隻能生悶氣。
芸淺懶得理這粗鄙之人,她才不會在意別人怎麽罵她。自顧自地走著,沒想到剛走沒多遠聽背後有人破口大罵道,“幹隔澇站住,敢偷老子錢袋!”
芸淺聽出是方才那個大漢的聲音,偷錢袋?她瞥了眼身邊的劉瑾,劉瑾狹長的眼底閃出一絲張皇,不過稍縱即逝。他也是極其聰明的人,知道跑不過人家,隻能裝作什麽都不知道,立馬又變回平常一副死豬不怕開水燙的模樣。
那大漢兩步並作一步狂奔過來,拽起芸淺胸前的領口就吼道,“賤人把錢還我!這是老子剛剛賣了獵物賺的錢!”他惡臭的唾沫星子噴芸淺一臉。
劉瑾一看小姐被欺負,怕上前被打,也不敢和壯漢拉扯。大街上的人一聽有人抓小偷,紛紛圍了上去看熱鬧。這唐寅也沒走遠,瞅見一群人圍成一坨立馬拉著寧王和王伯安往人堆裏拱。
芸淺菱唇微勾,笑容清冷,“你有什麽證據麽?”
大漢大嚷道,“我剛收了錢裝進荷包掛在腰間你就上前來一撞,剛被你撞完沒走幾步我就發現荷包不見了,不是你偷的又是誰。”
芸淺目色淡然,“你覺得我這身打扮,會偷你的錢麽?”周圍人一瞧芸淺雖然打扮得很樸素,沒有任何裝飾,但比起一般的老百姓還是好太多。就說她的白衣吧,是絲質的,這年頭絲可是奢侈品,普通人家絕對消受不起。
大漢可不管,“誰知道你這衣服是不是偷的錢買來的!”
芸淺一字一頓道,“我,沒,偷。”
壯漢顯然耐性不好,怒吼道,“你別以為你是女人我就不敢打你!”
劉瑾一見小姐要被揍了,嚇得兩腿發顫,以芸淺的聰明肯定從剛才自己一閃而逝的慌張裏知道是自己偷的,她完全可以把事推到自己頭上,或者報出自己的家世。
劉瑾也是非常狡黠的一個人,他思忖著小姐之所以不這樣做的唯一原因,就是自己找揍。芸淺一直對自己冷冷淡淡,偶爾用端凝而幽深地目光看著自己。他心裏也明白小姐想趕自己走想了很久了。她應該覺得留著自己日後必是大患,還不如乘早趕自己走。但思及張永不同意,所以故意讓人狠打一頓,這張永在氣頭上肯定不會理自己。
好惡毒的女人,我和張永在街上要飯時你還在你娘肚子裏吃胎糞呢,想破壞我們兄弟感情,我絕對不允許!
為了留在諸府繼續混吃混喝,劉瑾決定一改以往見事就跑的風格,上前來拽著大漢就道,“這位是布政司參議諸養和的千金,怎麽會偷你的錢財!”
而正在人堆裏蠕動的唐寅身手不錯,很快就排山倒海地鑽到了最裏頭。
莽漢一聽,誰家千金小姐穿這麽素,狠推下劉瑾,“滾你丫的!”劉瑾剛好撞在了芸淺身上,兩個人跌倒在了地上。芸淺白皙的手掌被地上的破石頭劃了道口子,流出了殷紅的鮮血。她拍了拍手上的灰塵,站起身來,豈料不知什麽東西從她裙子上滑了下來,“啪”一聲落在地上。
那大漢頓時兩眼放光,“我的錢袋!”
四周立馬議論紛紛,說什麽難聽話的都有。唐寅哈哈大笑道,“沒想到芸淺小姐不僅喜歡偷人,還喜歡偷錢!”王伯安趕緊上前捂住唐寅的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