桃花林離洪都城有二十裏,唐寅喝得高,走路都走不穩,哪裏架得住長途跋涉,搖搖晃晃,突然又跌倒在了地上,昏死了過去。他長得人高馬大,王伯安頭上又開了花,背不動他。至於寧王,也勉強能維持神智,背這麽個身材頎長的男人也不方便。兩人隻好把酩酊大醉的唐寅拽到農村的草垛裏,用一堆草蓋著他。寧王踢了踢醉死過去的唐寅,“等會回來再取你啊,你別被狼給叼走了。”
這四處都是村落,哪裏會有狼。
三人走了一個多時辰才到了桃花林。王伯安的草鞋都磨穿了,隻得將鞋子脫了下來,光著腳丫走路。這已經盛夏了,可是這桃花林竟然還詭異de開著桃花?一陣風襲來,吹起了地上的桃花瓣,那花瓣漫天飛舞,像繽紛的雪花,美麗至極。
芸淺徑直往詭秘的桃花林裏走去,寧王突然拉住芸淺,神色凝重道,“小心!”剛說完不知什麽東西突然飛來,寧王將將芸淺拉住懷中,那東西沒砸到芸淺,掉落到了地上,彈了幾下又滾了幾圈。王伯安仔細瞧去,竟然是血淋淋的眼珠,忍不住駭然。他扭著光頭對芸淺道,“你還是出去吧,有什麽事求桃花仙子我可以幫你問。”
芸淺掙脫了寧王懷抱,懶得理這兩個男人,“你們要是怕,可以出去,待會有危險我可不負責救你們。”寧王冰冷的眼裏閃過一絲寒光,諸芸淺,你有什麽資格傲慢,本王不管你了,受不了!說著拉王伯安走向另外一個方向。王伯安擔心小娘子,“這樣留下一個弱女子,怕不是君子所為吧?”
朱宸濠冷哼一聲,“要留你留,本王可不留!”他說罷絕塵而去。
這荒郊野外。
孤男寡女。
王伯安一想到這裏,立馬臉頰飛來兩抹紅暈。他胡思亂想,走路沒注意竟被蒼耳給掛住了麻衣。天然呆用力一拉竟然把褲子給拉碎了,露出白白嫩嫩,肉質鮮美的小前腿。其實他長得可是異常俊美,特別這鮮嫩多汁的小白腿,以前首輔(即宰相)劉健的小女兒劉文文無意瞅見自己的小腿立即芳心暗許,當著好多世家大族的麵公開表白,非君不嫁,首輔派了八個丫環才把年僅八歲的小女孩給敲暈拖回家去了。
王伯安怕小娘子看見了也把持不住,心猿意馬,趕緊把長衫往下拉了拉,遮住裸露的小腿。他們走了兩個時辰依舊在桃花林裏打轉,王伯安好奇問道,“我們是不是迷路了?”
“是。”芸淺冷靜答道。
今天沒有太陽,所以根本辨不得方向,天已經快黑了,要是入夜便更加凶險。王伯安無意瞅到路邊蒼耳叢裏竟然有一塊麻布。拽下來往自己褲子上一比劃,竟然是自己兩個時辰前被掛的那塊,立馬心底發寒,“我們好像又走到原點了。”
芸淺本來是調查過桃花林的,聽說這林子也就方圓六裏,自己還準備破了桃花陣然後回家洗洗睡的,哪裏想到在方圓六裏的破林子裏也能迷路。這林子真是邪乎。芸淺不滿地嘟囔了句,“怎麽會這樣,我明明一直往前走的啊!’
王伯安道,“因為一般人的右腳的步子會比左腳大一點,你就算走偏一點也可能繞著原路重新返回。”他指著桃花樹道,“空曠地帶獨立的樹通常南麵枝葉茂密,樹皮光滑,北麵枝葉少且樹皮粗糙,我們可以通過桃樹辨別南北。”
芸淺冷嗤一聲,“所以你早知道方向,刻意等我暈頭轉向再指明南北,以顯示你的博學和聰穎麽。”
王伯安立馬解釋道,“不是這樣的。”我哪裏知道你會迷路。
芸淺刻意將胸前的衣領拉了拉,“要不你就是故意拖延到黑夜想對我圖謀不軌。”
王伯安一聽,臉立馬又紅了,結巴道,“我......我不是這種人。”
芸淺厭棄道,“你滾開,不要跟著我!”
“我王家世代都是大儒,你要相信我。”
還大儒,大儒會總喜歡半夜爬進女子閨房。芸淺冷嘲道,“相信你就是欺騙我自己,你再跟著我我回去就跟我娘說你非禮我,看你怎麽有顏麵在我家待下去!”芸淺說罷轉身離去,呆頭鵝一聽心肝脾肺腎都碎掉了,就剩一個沒用的闌尾還健在。
你怎麽可以這樣汙蔑我!舅母已經是討厭自己至極,都把自己攆到柴房裏,這再加上個非禮表妹,自己不徹底玩完。
不過就算被趕出諸府王伯安也不能讓一個十五歲的小女孩獨自冒險,自己好歹是他哥哥。思及此處,他沉吸一口氣,又寸步不離地跟著芸淺。
芸淺見表哥這麽執迷不悟,就懶得再攆他走。不過這種拖油瓶帶著真棘手,影響正常發揮啊。
王伯安無聊地打量著四周,卻見遠處堆著幾具白骨,估計是迷路死在這桃花陣裏的人吧。自己和芸淺不會這麽慘地死在這詭異的陣法裏吧。他見芸淺嘴唇幹裂,關心道,“小娘子渴了沒有?”
芸淺清冷的眼底閃過一絲厭惡,這四處都是桃樹,就算渴了也沒有水喝,問這廢話做什麽。
王伯安喜笑顏開地擄開袖子道,“你可以喝我的血。”
芸淺頓覺反胃,這王伯安表麵儒雅,謙謙君子,實則跟唐寅一樣,是朵千年難遇的奇葩。“你料準我不會喝所以才這麽無事獻殷勤的吧?”
王伯安的臉頓時陰沉下來,“你怎麽可以這樣懷疑我的真誠。”
芸淺嗤笑道,“表哥身體一直羸弱,現在頭上又掛著傷,我哪裏忍心喝你寶貴的鮮血。”一般人一天會產生1.5升唾液,要是不咽下去不一會兒就可以攢不少水在口腔裏。芸淺轉過頭認真地看著單薄的男子,“要不要我攢點口水待會喂你喝啊?”
王伯安激動壞了,原來淺淺這麽關心自己,一時頭腦發熱,完全忘掉自己馬上就要成親這件慘痛的事實,脫口而出道,“你這麽強烈要求,我若拒絕,反顯僑情了。”他臉色脹紅,低著頭看著自己的腳道,“那你攢快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