唐寅一見芸玉氣急敗壞的樣子,笑得極其開心,“我可是雲bao寶的兄弟。正所謂女人如衣服,男人是手足。”他再次將胳膊搭在王伯安肩膀上,極其曖昧,“要走你諸芸玉走,我可不走。”
芸玉也不是省油的燈,拔起發簪狠狠向唐寅的胳膊紮去,豈料唐寅輕鬆一閃,那銀簪就紮進了王伯安的肩膀上。
王伯安吃痛地捂著肩膀,對著唐寅道,“你別鬧了。”唯恐天下不亂的家夥。
唐寅心碎滿地,“你這個重色輕友的家夥,我認識你多少年,諸芸玉不過認識你幾天而已!”
芸玉囂張地看著唐寅道,“夫君,和他斷交!”
王伯安麵露難色,自己長這麽大就一個死黨,唐寅。
斷交?
這樣不好吧。
芸玉看夫君不作聲,氣得呦,拿起銀簪就抵住自己喉嚨,“今天要不你和這個敗類斷交,要不我死在你麵前!”
女人一哭二鬧三上吊。
老梗了。
芸淺鬆懶地泛著眼睛,你有本事就把銀簪刺進去啊,我還不了解你。
王伯安左右為難,隻得歎口氣道,“唐寅你走吧。”
“我以為你為人多仗義,今天是看清你了!再見!”唐寅奪袖而去,走了兩步又轉身嚷道,“不,再也不見!”
河東獅一見芸玉厲害啊,一下子就把自己趕了好多天都沒趕走的唐寅解決了,拍著芸玉的肩膀讚歎道,“後生可畏,焉知來者之不如今邪?”
芸淺秀眉一挑,看向芸玉身後的陌生丫環,“昭昭呢?”
“自殺了。”芸玉憤憤不平道,“那死丫頭沒事投井,害到我院子裏的井水都不能喝了。”
芸淺麵色冷然,那誰手法真夠幹淨利索,這回死無對證了。
唉。
沒有張永的日子真乏味。
芸淺無趣地坐在荷花池邊,看著天空,好久又好久。
“你看什麽看那麽久?”
芸淺一瞧,竟是諸養和。“我在看太陽。”
諸父和藹笑道,“可今天沒出太陽啊。”
“太陽雖然看不到,但我知道他一直都在天上,所以我在看它。”
就像張永,雖然不能看到,但他一直一直一直都在。
諸父也隨著芸淺一起看天空,“你在等他?”
芸淺點點頭,“我相信他會回來找我,所以我在等他。”她從小就有張永的陪伴,她沒有同伴,但她把張永當家人一樣,不可或缺。
諸父無奈道,“傻孩子,若等到他,你們就走吧,回到你們的土壤吧,永遠不要回來了。”
芸淺有些訝異,“父親……”
“隻要你開心,什麽都好。”
芸淺突然想起五年前在餘姚。王伯安長期在外當官的父親王華回了老家。他在連廊裏聊天時痛罵韃靼不是搶人就是搶東西,韃靼人是禽獸,是狗雉。芸淺偶然路過聽到,氣急敗壞地拿起刀子就朝王華刺去,傷了他的左腕。
王華揪起來路不明的芸淺,準備揍一頓,幸虧他的好兄弟諸養和攔住了:“小孩子而已。”
王華冷哼一聲:“我母親還騙我說這小丫頭是她買的童養媳,我看這家夥的土匪勁倒像韃靼的小崽子。”
芸淺一口咬向王華:“我就是韃靼人你能拿我怎樣!明朝人都是廢物,打不過韃靼,就會欺負小孩子!”
王華惱極,非我族類,其心必異!
“這麽小就知道出手傷人,長大了指不定多麽心狠手毒!”他準備抓芸淺送官,諸養和趕緊救下芸淺,“你若送官,這孩子還能活麽。再怎麽打仗,那是大人的事,何必牽連無辜。你若不喜歡這孩子,就把她送給我。”
王華恨不得把侵犯疆土的韃靼人都殺光,哪裏容得下敵人的孩子,就把芸淺給了諸養和。
諸養和拉著年僅十歲的芸淺:“以後就叫我父親吧。”
芸淺看著和藹的諸養和,他並沒有義務救自己,可他卻救了。五年了,雖然河東獅愛打罵自己,但她就那脾氣。這家也還不錯。
芸淺看著一直很護自己的諸養和:“我擔心寧王會找你麻煩。”
諸父笑道,“你覺得老夫會怕他嗎。”諸養和目光柔和地看著少女:“我老了,日後也許不能照顧你了。你要照顧好自己。”
芸淺不知道養父為何突然傷感起來,看他臉色蒼白,目光晦暗,芸淺還以為他生病了,給他搭了一下脈搏,一切正常。少女頓時舒了口氣:“父親不要突然說這種話嚇芸淺。”
諸養和道:“人老了就愛想得多,老夫這輩子總是妄圖報效朝廷,卻都是瞎忙活。沒能管好內人,也沒能教育好攸凡和芸玉。此生唯一慶幸的就是,將你領了回來。你就是我理想中孩子的模樣。可惜啊。”諸養和抬著頭歎了口氣:“若是哪天我突然不在了,你就和你的養母一起去找王華,他也就脾氣暴躁了點,其實人很好。”
諸養和為人直白又死板,辦事能力一般。在朝中沒有幾個朋友,隻和兵部尚書王華關是鐵哥們。
芸淺聽了此話,眼睛有些酸澀:“父親,不要說這種喪氣話。”
其實中原的人,也不盡是些壞蛋。諸養和與自己非親非故,可他卻在自己最無助的時候,收留了他。芸淺希望養父可以好好地活著。
綠池荷葉嫩,紅砌杏花嬌。
一心想擠進皇族圈子的芸玉又借著韋青竹的關係攀上了惜淵郡主,被邀去寧王府一同賞花,這打扮得可不能寒酸。她閑丫環怎麽打扮都不好看,便自己親自來,一邊梳著隨雲髻,一邊問王伯安,“好看嗎?”
王伯安瞧上一眼,“嗯。”
可芸玉覺得不滿意,又換了個靈蛇髻,“好看麽?”
王伯安又掃了一眼,“嗯。”
芸玉換了十幾種發髻,把自己的衣服挨件穿了個遍,可每次都不滿意。
王伯安就陪坐在一邊看有選擇困難症的芸玉換來換去換了兩個時辰。“娘子啊,人家請你赴宴看的是你的人,又不是看你的發髻和衣服。”你何苦自己折騰自己。
“你懂什麽!”芸玉瞪了他一眼,“這女孩子家在一起比的就是衣裳!”
王伯安溫和笑道,“那你就別去,寄件衣服去王府得了。”
芸玉一聽,這天然呆竟然敢頂自己,反了天不成,扭起王伯安的耳朵嚷道,“你剛說什麽?”
王伯安暈了,舅母打人的這些本事你全學來,然後招架在我身上了,“娘子啊,君子動口不動手。”好好說話不行麽。
芸玉吼道,“跟君子當然動口,跟你這牲口說人話你聽得懂麽!”
王伯安見芸玉又開始說些不堪入耳的話了,就閉上嘴巴,任芸玉亂噴,我大度,讓著你。
芸玉又折騰了許久,將衣櫥中的衣服一摔:“不行,我得出去買件衣服。”
“哦,那你去吧。”
芸玉道,“你是我夫君,得陪我。”
“好吧。”王伯安到現在都沒明白,成親是做什麽的,芸玉沒事就黏著自己,完全沒了人生自由。
芸玉又折騰了好幾家成衣鋪,都沒滿意的,王伯安眼都花了,芸玉才終於相中一件粉色衣服,它款式為合領對襟,衣長與群齊,兩邊以玉帶係連,穿上去倒儀態端莊,雅致清秀。芸玉拍了拍雲紋群,“很一般嘛,店家多少錢?”
“一百兩。”
芸玉突然眼前一亮,“那就這件了,雲bao寶付賬。”
王伯安這是看明白了,芸玉這哪裏是在挑衣服,根本就是在挑錢。他悠悠道:“我沒帶這麽多。”
芸玉翻了王伯安一個白眼,“沒用的家夥。”
王伯安被芸玉當著那麽多人罵,覺得很沒麵子,有錢就有用麽,你可不可以不要這麽膚淺。
不過他也不會在大庭廣眾之下跟芸玉吵。
芸玉見王伯安有些生氣,輕哼一聲道,“店家,這衣服我先拿走,銀子你找人去我家取就可以了。”
這店家跟諸家還是有生意往來的,“好的。”
馬車上。
芸玉不爽地朝閉目養神的王伯安嚷道,“你就別去做什麽窮教書先生了,能賺幾個錢啊!”
王伯安睜開眼:“我去講學又不是為了掙錢,是為了傳道。”
“我不管,我可不要嫁給一個窮鬼受罪。看我們家的生意被芸淺打理得井井有條。你這麽聰明,要不也過來打點打點。”
王伯安對從商一點興趣都沒有:“不行,我可是要立誌做聖人的。”
芸玉惱了,戳著王伯安的腦門嚷道,“你有病啊!幾千年這麽多人有幾個成為了聖人啊!不自量力的家夥!看芸淺那賤蹄子就不是個好東西,現在我家的生意都是她全權打理,娘問都不問。這哪天我爹娘死了,她不是要獨霸家產了!到時我們兩個不得喝西北風!”
王伯安都不知道芸玉怎麽會講出這種不堪入耳的話,生氣道:“芸淺是你妹妹,你怎麽可以那麽罵她!你父母現在身體健康,你沒事竟想到她們死後怎麽爭家產,你這樣像話嗎?!”
芸玉一聽呆頭鵝竟然敢罵她,氣得上前就給了王伯安一巴掌。
王伯安惱道,“你別以為我罵不過你,我不跟你計較!你也別以為我打不過你,我讓著你罷了!”
“那你這病秧子倒是打我啊!”芸玉上前就對王伯安又抓又打。
王伯安是明白了,這諸芸玉根本就是不可理喻。成親前一個樣,成親後一個樣。
芸淺正無聊地靠在柳樹下發呆呢,要債的就上門了。
芸玉真是敗家子,買什麽衣服要一百兩這麽多。
芸淺壓根沒給錢:“我會把衣服退回去的。”她來到王伯安和芸玉的住處。話說她還是第一次來這,就挨著諸府不遠的一個宅子。這裏是外祖父三十年前在洪都做官時的宅子,原是北宋著名文學家黃庭堅的故居。王倫希望他的雲bao寶可以學習黃庭堅,淡泊名利,不離勞作。老宅重新裝修了下,倒也有點世外桃源的感覺,芸淺很喜歡。
芸淺剛坐在客廳喝了兩口茶,她的姐姐和姐夫就回來了。
她一瞧王伯安的臉,那被抓的那叫一個慘不忍睹。
額~
話說伯安的武功和唐寅難分伯仲,芸玉怎麽可能抓得傷他。
唯一的可能就是,他為了讓芸玉撒氣,故意讓著她的。
王伯安一見芸淺,很是尷尬地捂著臉,芸玉真過分,知道他好麵子就往他臉上抓。
芸玉一見芸淺,很是不爽對管家嚷道,“下次不要隨便放些閑人來我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