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九個夫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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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百零一章 抱錯人

芸淺不好意思地靠上前來,正欲去親小王子,豈料朱佑樘率先衝了上來,周圍的看客驚呼一片。

小王子一睜眼,竟然發現一個男人在吻自己,他頓時傻眼,都忘記了反抗,不可思議地看著朱佑樘水潤的唇從自己的嘴上挪開。

朱佑樘拉著芸淺:“現在我們兩個可以走了吧?”

小王子的臉頓時脹得青紫,大街上的人見此情景,皆笑成一片。他憤恨地擦著嘴:“早聞中原是禮儀之邦,今日一見,果然名不虛傳!哼!我們後會有期!”他說罷絕塵而去。

芸淺頭一次看調皮搗蛋的小王子吃悶虧,忍不住笑出了聲。朱佑樘臉都丟光了,趕緊拉著芸淺往宮裏趕:“再不回去我們兩個就回不去了。”

芸淺無所謂道:“那就不要回去了。”

朱佑樘可是乖得如日晷一般,子、醜、寅、卯、辰、巳、午、未、申、酉、戌、亥,每日每刻的作息都準得絲毫不差,他習慣於追求完美,做到極致,若是讓他偏差一點,他就覺得渾身不自在。就像一晚上不回宮,他會覺得天塌了。

芸淺見朱佑樘執拗地往宮裏趕,便慫恿道:“你膽子怎麽如此之小,一晚上不回家而已。人啊,就得乘著年輕多瘋狂一把。”

王伯安就算再離經叛道、胡作非為家裏人也會寵著他,慣著他。但朱佑樘就不一樣了,宮裏沒人寵著朱佑樘,更沒人真正地心疼他。很多人都巴不得他早點死,所以他隻能循規蹈矩,力求自保。

“愛妃,你就別鬧了。”

芸淺才不想這麽快就回那個冰冷無趣的深宮。她見一家豪華酒莊前人頭攢動,所有人都爭著往裏拱,頓時來了興趣。

一個秀才興致高漲地叫道:“江陰才子徐經和蘇州才子唐寅又請大家喝酒啦,大家快進去!”

芸淺一聽,不要錢,立馬道:“我也要去。”朱佑樘一向風度翩翩,也沒那麽厚的臉皮去跟芸淺在大街上拉拉扯扯,就隻得跟著她一起進了酒店。

因為是免費的,好多人往裏擠。裏麵的人滿的都溢上大街了。

唐寅在二樓上朝底下一群士大夫吆喝著:“這人太多了,徐大財主說了,不能所有人都進,所以現在開始篩選。”

眾書生一聽要篩人,立馬不快。

唐寅嬉笑著搖著折扇道:“我們這裏很公平的,不看種族、不看身份、不看品行,不看才華......”

一個才子好奇道:“那你看什麽呢?”

唐寅眯著桃花眼狐媚嬉笑著:“看臉。”

那些長得醜的才子們頓時覺得萬箭穿心,憤恨地甩了衣袖,唐伯虎!你長得帥了不起啊!憑什麽瞧不起我們這些長得醜的!

一幫酸秀才走的走,散的散,隻剩下幾十個自以為好看的等著排隊進去。沒想到那幾十個自以為好看的竟然也被唐寅給刷了。

“寅哥哥,你這不是在誑人麽。”伯安見唐寅一個沒準進,有些不滿地抱怨道。

唐寅指著王伯安的臉道:“長得比這個呆子好看的才能叫好看,別的,都叫歪瓜裂棗。”

這剩下的人一見王伯安美得完全可以去當武則天男寵,並且衝冠後宮的樣貌,都自動消失了。

朱佑樘最鄙夷這種隻會看臉的俗人,他拉著芸淺道:“我們走吧。”

芸淺輕笑一聲:“你自卑啊?覺得長得不如王伯安?”

“我是不屑於用樣貌衡量一個人。”

唐寅突然鳳目皺縮,在茫茫人海中一眼就瞧出了打扮得像個農婦的諸芸淺:“呦,這不是那個誰嘛。”

芸淺不得不讚歎唐寅眼神好,為什麽每次都是唐寅超過寧王、超過伯安、超過所有人,最先發現自己的存在呢?

王伯安順著唐寅的目光一瞧,心忍不住一驚。他象征性的對朱佑樘做了個書生相見的拱手禮。

朱佑樘也禮貌地回了他一個禮。

“好久不見啊。”唐寅上來就勾住芸淺的肩膀,朝太子戲謔道:“我說美人啊,你可真是好本事,幾天不見,身邊怎麽又換男人了?”

朱佑樘隔著老遠就聞見了唐寅身上嗆鼻的龍涎香,再看他五官妖冶,倒像極了那晚將自己按進水中強吻的妖孽。太子頓時麵如黑炭:“請你把手從我娘子肩膀上挪開。”伯安見朱佑樘目光森冷,極其駭人,趕緊將唐寅拉開:“我哥哥喝多了,兄台莫要見怪。”

太子冷哼一聲,將芸淺摟進了自己懷裏。

唐寅嬉笑著:“我看你這家夥長得不錯,請你喝杯酒吧?”

朱佑樘冰冷道:“謝閣下美意……”

“那就恭敬不如從命了。”芸淺搶先答道。

朱佑樘有些尷尬,這個太子妃實在不聽話!不過唐寅怎麽也會認識太子妃?真奇怪。他心中有絲疑惑,便跟著兩個家夥上了樓。

徐經正在掏銀子付賬,他不滿地橫了唐寅一眼:“這可是你請的第十三波了,我們家的財產都被你給敗光了。”

唐寅無所謂地笑著:“徐兄啊,等我當上狀元,還在乎這點錢財嗎。”

徐大土豪一字一頓道:“在!乎!”

朱佑樘有些吃驚,這唐寅也真敢吹,還沒放榜。就敢口出狂言,說自己是狀元了,還到處請人吃飯。莫非你買了主考官程敏政的答卷不成。

徐經也是喝多了,拿起酒杯就往唐寅臉上撞:“恭喜伯虎兄啊,連中三元!”

唐寅也很開心地揍了徐經一拳:“恭喜徐兄啊,成了榜眼。”

王伯安在一旁默默地喝著茶,沒有說話。

芸淺乘著朱佑樘看著兩個活寶打架的份,將伯安的家傳寶玉遞到了伯安手上。伯安頓覺手上一暖,用手指一觸,輕聲道了句:“謝謝。”他當時也隻準備把玉押給朱佑樘,等有錢了再贖,可是他一直都湊不齊一百兩。

芸淺見唐寅和徐經兩個彈冠相慶,得意忘形。忍不住嗤之以鼻:“誰是狀元,一目了然,何必幹吹,沒勁。”

唐寅喝得雙頰緋紅:“你什麽意思?”他說著就要上來抓芸淺,豈料搖搖晃晃,栽倒在了朱佑樘身上,太子還沒反應過來,就被吐了一臉。

伯安一見,大驚失色,趕緊將唐寅拉開:“不好意思啊,寅哥哥喝多了,你別跟他計較。”

朱佑樘渾身上下都是唐寅的嘔吐物,他惡心壞了:“這裏有洗澡的地方嗎?”

“有,我這就去找小二給你沐浴更衣。”伯安順手就把醉癱唐寅拖走了,省得太子殿下一個不爽把他殺了。

朱佑樘越擦越覺得崩潰,瞥眼一瞧芸淺,她正離自己一丈遠的地方,捂著鼻子,極其厭棄地看著自己。

真是夫妻本是同林鳥,大難還沒臨頭就各自飛了。

伯安剛拿來鑰匙芸淺就接了過來:“房間在哪裏?”

“二樓東廂房。”

芸淺“喔”了一聲就走了。朱佑樘心中一暖,這太子妃也不是自己想得那麽差嘛,還想著給自己開門。

他又擦了下臉上的汙漬,來到了東廂房,剛進屋就看見屏風上還掛著衣服,也不知誰這麽貼心小棉襖,連衣服都給本宮準備好了。他滿意地走到屏風後,卻見芸淺背對著自己,脫得隻剩一件褻衣。那褻衣裏麵雪白的肚兜印著雪白的膚色,朱佑樘隔著遠,借著昏暗的燭光分不清這是褻衣裏是肚兜的白呢,還是皮膚的白。芸淺突然感覺後麵有人,一扭頭見朱佑樘看得出神,一巴掌扇向他,厲聲吼道:“滾!”

朱佑樘頓時羞紅了臉,趕緊轉過身道:“對......對不起。”他狼狽地走出了廂房,突然發現不對勁。這房間不是王伯安給本太子沐浴用的麽?太子妃臉皮夠厚的,拿著鑰匙就進來洗了!而且幹嘛叫本太子滾,真是不可理喻。話說自己也真慫,被太子妃整個帶過去了,還愧疚地說對不起?我有什麽對不起你的!看了就看了,我們兩個本就是夫妻好嗎!

朱佑樘想了半晌,氣都還沒叉過來,狠狠推開房門,準備找太子妃理喻。這時芸淺剛好洗完了,她捂著鼻子道:“我剛洗幹淨,你離我遠點。”

朱佑樘看她洗完澡皮膚微微泛紅的皮膚,突然感覺身子有些發燙。朱佑樘不知道怎麽突然間就變得這麽熱,隻得去找小二換洗澡水,可是夜這麽深了,小二都收拾睡覺了。他又重新上了樓,路過隔壁屋子時聽見一陣嘀嘀咕咕。

“寅哥哥你都這麽大了,還跟個小孩子一般,吐得一身都是。”伯安不滿地幫唐寅洗著澡:“話說你不是有家仆麽?人呢?看你醉癱了就跑了,還要我來幫你清洗汙垢,我上輩子得造多少孽才有可能在這輩子認識你。”

朱佑樘見伯安嘴上雖然抱怨,但下手卻是細致,唐寅有個如此仗義的鐵哥們,也不枉此生啊。可憐自己身邊沒一個好人。

朱佑樘又回到了自己的廂房,看芸淺的洗澡水清澈見底,像沒洗一般,就深吸口氣,洗你剩的水算了,夫妻兩個何必這麽見外。他褪盡了沾滿汙穢的衣衫,下了溫水。太子洗著洗著突然瞟向屏風,上麵空空如也。好吧,自己沒有幹淨的衣服穿。

月色如霜,涼風習習。再泡下去會感冒的。朱佑樘羞赧地叫了一聲:“張梓桐?”

沒有聲音回應。

朱佑樘隻好又加大音量叫了聲:“張梓桐?”

“你真是煩人,擾我睡覺。”

朱佑樘天天讀聖賢書,臉皮薄,被芸淺罵了也不好意思再叫了,隻好裸著身子爬上了床。他不喜歡luo睡,怪害羞的,還是和一個女孩一起。不過沒有幹淨的衣服他也隻能繼續害羞下去了。

外麵的床沒有宮中的床大,朱佑樘剛躺下就發現自己緊貼著芸淺了,他俊秀的臉頰隱隱泛起了紅暈:“愛妃你往裏麵睡一睡。”

芸淺翻了個身,朱佑樘這才勉強覺得寬敞。

王伯安剛找了件幹淨的衣衫,準備給唐寅穿上,突然發現浴桶裏的唐寅不見了。他頓時慌了,這醉鬼又跑到哪裏去了,真讓人不省心。王伯安翻箱倒櫃地到處找,最後還跑到客棧後院的小池塘裏撈了一把,都沒有找到唐寅的人。這客棧雖大,但被徐經那個江陰富賈給承包了,每天如流水般地請人吃飯。所以半夜客棧也就幾個人。伯安躡手躡腳地來到徐經房間,沒有。又找了遍其他的空房間,還是沒有。

伯安的臉上頓時浸滿了汗珠,這醉鬼不會爬到太子床上去了吧。伯安雖然跟朱佑樘相交不深,但也清楚這個家夥寶相莊嚴,對傳統禮教十分推崇,要是發現唐寅可就不好了。

王伯安趕緊偷偷爬到了太子的廂房,黑燈瞎火中他躡手躡腳地將手伸進被子裏一摸,發現一個光著膀子的,立馬心中一喜,是寅哥哥沒錯啦。他輕輕將被子掀起來,一個公主抱,抱起luo睡的家夥就往外跑,豈料剛衝出門,借著銀銀的月光一瞅,朱佑樘正以驚恐的目光看著他:“你做什麽?”

王伯安瞪大了雙眼,一個不留神將朱佑樘摔在了地上。

“啊!”半夜爬起床上茅房的徐經見到此情此景,忍不住尖叫了半刻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