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笑得肚子痛了吧!”潮笙笑她。
“不是,”雪秀彎下了腰,神情有點扭曲,“哎喲,哎喲,肚子痛,我要上茅房。”
潮笙連忙觀望四周,指了指不遠處一個小林子,“到裏麵去。”
雪秀捂著肚子,彎著腰小跑了過去。
潮笙則在原地等著。她手搭眉骨看了看天色,碧空萬裏無雲,唯有太陽火辣地炙烤大地。知了凶猛地鳴叫著,在遠近的大樹間此起彼伏。
等了會兒,雪秀那邊一點動靜也沒有,潮笙朝著小林子的方向走去。“雪秀?”她叫著。
沒人回答她。
潮笙不免覺得奇怪,雪秀明明沒有走很遠,怎麽可能聽不到她的聲音?
“雪秀?”
依然無人回答。
潮笙心中不免慌了。夏天正是毒蛇猛獸出沒的季節,這林子裏保不定也有,難道雪秀……
想到這裏,拔足狂奔,朝林子那邊大步跑去。跑不多遠,就看到一個人影在地上,灰撲撲的衣服,小小的個子,可不正是雪秀!
潮笙大驚,向她衝過去,大聲喊著她的名字。雪秀緊緊閉著眼睛,嘴唇發白,軟軟地躺著一動不動。
“雪秀,你怎麽了!”潮笙非常驚慌。她首先想到的是雪秀被毒蛇咬了,可在赤裸的手腳肌膚,沒有看見傷口!
見雪秀完全沒反應,她不禁又急又怕,伸手探了探雪秀的頸動脈,發現它在跳動,一顆心頓時鬆了不少。
隻要還活著就不怕!也許雪秀是因為趕路太累暈倒了,又或者天氣太熱中暑了……
不管怎麽樣,要先帶她去找大夫才行。
潮笙把雪秀身上的包袱背到胸前,打結係好,把雪秀背上背,賣力地朝前走去。現在找個大夫治好雪秀才是最重要的事!令她納悶的是,此處前不著村後不著店,她要上哪兒找大夫?
才走出林子不久,前麵嘈雜的“得得”聲傳來,馬兒踢踏,飛土揚塵,直接就朝著潮笙的方向而來。
潮笙大驚失色,難道……他們是來追她的?!
潮笙背著雪秀,先躲到了林子的草叢裏,隻探出個腦袋,看著那些騎馬的人會不會隻是經過這邊而已。
“就在林子裏,別讓她跑了!”
“找了兩個臭丫頭這麽多天,總算有消息。”
“剛剛還見到人,怎麽轉眼就不見了?”
潮笙聞言麵色煞白。他們說的,不正是她和雪秀麽?
看來是縣尉府的人追來了!原以為過了這麽多天,他們已經安全了!沒想到……
她咬了咬嘴唇,慢慢地背著雪秀往雜草更加茂密的地方躲。那一人高的密叢裏裏有沒有蛇蟲鼠蟻她已經顧不上了,現在先躲過這些人再說!
不敢大動大跑,身上又背著雪秀,她的行動著實有些困難。
“停!停下!”
轉眼間來人已經到了跟前,潮笙躲進之密叢之中,大氣都不敢出,用手緊緊捂著嘴巴。身邊周旋著怪味,像是什麽東西死掉發出的惡臭。她的眼睛不敢在地上搜索,生怕看到可怕的畫麵。
外麵全是腳步聲。
“一轉眼看不到人了?躲哪裏去了?”
“肯定就在附近,說不定就躲在草叢裏。這兒的草很密,人躲在裏麵不容易被發現。”
潮笙額上的汗大滴大滴地掉落下來。她可以聽到自己急促的呼吸和瘋狂的心跳聲。
她咬著嘴唇,閉上眼睛。
難道她今天就要死在他們手裏了麽?
一年前,家中遭逢變故,全家一百多口人被滅得幹幹淨淨,隻有她逃了出來。父親說,逃出去,活下去!可今天,她不知道是不是要違背對父親的承諾了!
她又睜開眼睛,漂亮的大眼睛裏一片死寂。她不能死,也不能讓雪秀死!
周遭不斷地發出草叢被撥動的聲音,想來他們是在排除草叢裏有沒有人了。忽然間,她身邊刺進一柄尖刀。
潮笙背著雪秀,一動也不敢動。一動,就會被他們發現蹤跡。不動,刀如果剛好捅到她,也是一個死!
就在此時,她的臉頰一陣癢。側過頭來一看,差點尖叫出聲。
蛇,好大一條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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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外麵拿刀捅草叢的護院百般無聊地捅著,也不過是做做樣子,忽然之間,草叢一陣大動,他驚喜地喊道:“在這裏!”
就朝著動個不停的草叢奔去,才撥開草叢,迎麵飛來一條大蛇,直接就掉到了他的脖子上。
他驚呆了。好一會兒才尖聲大叫:“蛇,蛇……”
他的同仁見到這個陣勢也都呆住了,連忙過來幫忙。
士兵脖子上纏著一隻樹蟒,綜色軀體,約莫有兩米長,它此時受了驚嚇,越發綣盤起來,頓時那士兵就被勒得臉色絳紅,連說話都說不清了,“救……救……”
所有人都跑過來救那士兵,草叢裏的動靜他們都顧不上了。
潮笙就趁著這個機會一路在草叢裏狂奔,幾次背著雪秀滾到地上,又爬起來接著跑。
如果被他們逮到,她知道他們是沒有活路的!
就這樣在草叢裏奔了半天,忽然前麵是空曠了,沒有任何遮掩了。潮笙探頭出去,發現外麵依然是樹林,而且是陽光完全透不進來的密林,綠幽幽的,參天大樹完全擋住陽光,使得就算是大白天,這裏的光線也十分黑暗。
但好在,四周靜悄悄的,沒有人。
潮笙整個人栽到了地上,她背上的雪秀自然也滾了下來,發出微弱的“嗚”聲。
潮笙連忙拍拍雪秀的臉,叫喚她的名字。雪秀好半晌才睜開眼睛,潮笙整顆心都放了下來,“你沒事吧?”
雪秀定睛看清楚潮笙,忽然尖叫了一聲。潮笙被她嚇到,連忙拍打自己的身體,生怕身上跟了毒蛇毒蛙之類的東西。
“你,你的臉上怎麽那麽多血!”雪秀驚恐地叫道,‘“你受傷了?”
“哦,”知道她是說這個,潮笙鬆了口氣,“草叢割人,我的手被割得流血了,臉上應該也受了點兒傷。不要緊。”
雪秀虛弱地要爬起來,潮笙蹲下來道,“上來,我背你走。我們在這裏不能待太久,他們會追上來。”
雪秀昏迷的時候也有一些知覺,知道縣尉府的人追來了,嘴唇抿得很緊,態度卻很堅決:“我死也不會跟他們回去的。潮笙,如果我們真的被抓了可怎麽辦。”
“不會,我們不是已經逃出來了嗎?”
潮笙也怕,她再怎麽堅強,也隻是個十歲的孩子!
雪秀趴在她的肩膀上,摟著她,“潮笙,你把我放下來,你自己走吧。帶著我你走不了多遠的。”
“別說胡話了,我怎麽可能放下你不管。”
“可是我會拖累你的。”
“要說拖累,是我拖累你,如果不是我把你從縣尉府裏帶出來,你根本就不用逃亡。”
“那唐姑姑也會弄死我呀。”雪秀哭了。
“沒事,他們不是還沒有追上我們嘛!我們會逃出去的。”雪秀崩潰了,潮笙卻不能,如果兩個人光顧著哭,他們就沒有活著的機會了!
幸運的是,一直到潮笙累得走不動了,都沒有人再追上來。他們走出了樹林,來到泥土石道,這裏不像是通往官道,也不知道是往哪裏去的。
潮笙癱坐在地上,雪秀一直迷迷糊糊的,臉色白得可怕。
“雪秀,你渴不渴?”
“嗯……”
“前麵有小河,我打點水喝。你精神一點。”潮笙交待她,便在四周看著,有什麽東西可以用來盛水給雪秀喝。
跑了大半個下午,她也又渴又累,看到河水清澈,發出嘩嘩的水流聲響,便蹲著洗了把臉,涼涼的河水讓熱意暫退,感覺整個人都精神了。
用手捧了兩大捧水咕嘟咕嘟一飲而盡,又到附近摘了幾片大一點的葉子洗幹淨了盛水給雪秀喝。
雪秀喝完水,潮笙幫她擦臉的時候碰到她的皮膚,燙得驚人。潮笙連忙摸了摸她的額頭,“你發燒了!”
這可真是雪上加霜!
雪秀迷迷澄澄地,“哦,我有點兒冷呢。”
“我帶你去找大夫。”潮笙顧不上自己還在打顫的雙腿,又將雪秀背了起來。雪秀也沒法兒抗議,軟軟地趴在她背上,覺得有點兒傷感。
她什麽忙都幫不上潮笙,還要害得她那麽累……
他們現在所在的地方看不到人煙,但是順著水流向下走,可以找到人。潮笙心想,要快點找到大夫才行。
天馬上就要黑了。
潮笙的步伐越來越慢,她覺得腳好沉重,身上被草割傷的傷口好痛。
雪秀時不時發出幾聲微弱的聲響,那是生病難受時無意識的呻吟。潮笙再累,聽到她難受的聲音,也要堅持著走下去。
走了很遠,她聞到了炊煙。
那就是意味著有人了!她心中一陣欣喜,對雪秀說:“我們找到一個小村子了!”
雪秀嗯了一聲。
可就在此時,繁雜的腳步聲自身後不遠處響起。潮笙的汗大顆大顆掉落下來,背著雪秀躲到一個大石頭後麵。
腳步聲近了,粗著嗓子的中年人大聲叫罵:“他娘的小娘們兒,要是落到我手裏,非得把她撕兩半!竟然比泥鰍還油滑!跟了這一路,竟然又跟丟了!”
潮笙狠狠地閉了閉眼睛。心眼,上天真的連一條活路都不給他們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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