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妃不要大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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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百一十五章 原來你已不再愛

“我對金都的地形還算熟,確實沒有這個地方。”傅明琛微笑著把紙張還給她,“該不會是誰逗著你玩吧?”

赫連勳!要是他真的是逗她玩,那就太可惡了!下回見麵,先給他兩耳刮子再說。“也許吧。”

傅明琛打量著她,半晌說:“手拿來,我診一診脈。”

“我沒生病。”

“臉色不好看。”

潮笙隻好伸手過去,他在四個微涼的手指在她左脈上診了片刻,“最近夜裏沒睡好?”

“這個也能診得出來?”

他笑笑:“從你眼睛就能看得出來了。”

“也不會睡不好,偶爾一兩夜失眠。”她已經好多天沒睡過覺了。

“有心事麽?”

“也……也沒有。”她與司辰的那些事,她放在心裏就夠了。她不需要說出來,也不需要傅明琛同情。

和他聊了幾句,潮笙就起來告辭了,“等我從福臨山回來,上門拜訪你和嫂子,好不好。”

“好。”他將她送出來。“獨身在外,多注意自己身體。”

潮笙點了點頭。

潮笙沒有急著回王府,她去了一趟齊國質子府。她沒帶名貼,直接翻牆進去,熟門熟路找到蘇洛的寢殿。

本來她想如果他躲在屋子裏,她進去得費些功夫,沒想到他在花園中,坐在木推椅上,手中拿著個刀子,正在雕木雕。

他的身前沒有服侍的人,空蕩蕩的花園裏就他一人,也不知道是刻意支開還是人手不足。

潮笙從屋簷跳下去,聲音驚動了他,他回過頭,警覺地盯住潮笙。“你是何人?”

“我們見過麵,隻不過上次我穿男裝。”潮笙說。

他仔細地打量了她半晌,點點頭:“想起來了,那個侍衛。沒想到宋國居然還有女侍衛。”

“怎麽,看不起女子?”潮笙望著他。蘇洛有一副好皮相,水墨畫一般的男子,如果他能站起來,風姿一定能迷倒無數女子。不知道是不是因為身體不好,他的臉色特別蒼白。

他幽黑的眸子對上她的視線,“沒有這個意思。你可以在質子府裏出入自如,可見身手很不錯。”

“你們王府的守衛也太不稱職了吧,萬一有刺客來,你豈不是很危險?”

他冷笑一聲:“不會有人來刺殺本王。”

“你怎麽知道不會?如果我是呢?”

蘇洛的唇角勾了一勾,“若你是來殺本王的,未免太不專業。大多刺客殺手都不會像你這樣嘮嘮叨叨。”

她嘮叨?潮笙震住了,隻有人嫌她是悶葫蘆,沒人說她是話嘮。她好整以瑕,自己在他麵前坐了。他望著她,顯然有點疑惑,“你來找本王有何事?這回不是來送回禮物的吧?”

“當然不是,我來找你聊天。”

他疑惑:“我們熟麽?”

“聊幾次就熟了。”他的臉太熟悉,潮笙不免怔忡。“二皇子,不久前我去了一趟齊國皇宮。”

“哦?”他興致缺缺。

“特意去查過你。”

他猛得看向她,眼裏寫著淩厲,“查本王?你想做什麽?”

“你有沒有鏡子?”

他被她問得莫名奇妙,“沒有。”

“那你看我的臉。”

他的眉頭打結了,“……你想說什麽?”

“大概沒有人和你說,我們倆長得很像。”

他聞言仔細地觀察她的臉,一股奇怪的感受在胸口蔓延。這姑娘長得很漂亮,驚豔的美,五官無可挑剔,一雙眼睛黑白分明,清亮有神。他笑了,“有人這麽和你說過?怎麽,你是來和本王攀親戚的?”

“不是。隻是在齊國皇宮,我聽到兩個侍女偷偷耳語,說你根本就不是二皇子蘇洛,真正的蘇洛在十歲那年已經死了。”

蘇洛雲淡風清地瞥她一眼,“這樣的傳聞也信?想來,你沒什麽分辨能力。”

潮笙想想,覺得他說得沒錯。這種可能性怎麽會有!如果蘇洛真的是哥哥,他怎麽可能把她忘記了?

和她最親密的哥哥,不可能會忘記她的。所以,蘇洛不是哥哥。

她站了起來:“或許是吧。算了,我走了,你保重。”

“你想來就來,想走就走,把本王的王府當成什麽了?”

潮笙說:“當成大街,你有什麽意見?”

他隱隱發怒,正準備出聲,她已經躍上屋頂,消失在了他的視野裏。他盯著潮笙離開的方向出神。她叫寧潮笙……這個女侍衛,還挺有意思。她還會再來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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潮笙回到王府裏,放眼望去,空蕩蕩的王府,空蕩蕩的花園。這裏隻剩下了幾個人。雪秀如果嫁了孟華,她往後要住哪兒呢?繼續待在這裏嗎?

那真的就隻剩她一個人了。

回到房中,她拿出赫連勳交給她的盒子,心想,他為何要耍她?那樣很有意思麽?

“那個盒子,別忘了幫我送出去。如果實在找不到人,你打開盒子看看,喜歡就送給你。”她忽然想起他說的話。

難道他早就知道找不到人?他真的是故意的?那“喜歡就送給你”又是什麽意思。她直接打開了那個小盒子,裏麵裝著一把烏桐木木梳,密密的梳齒,在握手的地方雕著的赫然是個執劍的少女。

少女衣衫飄飄,正耍著劍式。潮笙怔住了,握著梳子的手不禁加了幾分力道。這是赫連勳做給她的!他是怕她不肯收,才這樣拐著彎給她麽?

一時間,心裏五味雜陳,替他感到心酸。他一個王爺,如此費心地為她也實在是不容易。正如她一片癡心對司辰,明明知道無望,還是苦戀著。如今,他不要她了。赫連勳呢?他對她的喜歡,又能持續多久?

她知道世間沒有什麽能永垂不朽,可不知道人心原來可以變得這麽快!才短短的二十天而已,就足夠讓兩個人從親密走向陌路!

臨行前一晚,雪秀握著她的手說:“你早點回來。我和孟華等你回來再成親。”

“嗯!絕不耽誤你成親。”

雪秀開心地笑了:“嗯!這樣你惦記著,就能早些回來。”

“好。”

和阮少謙拉著馬踏出城門的時候,已經是辰時末了。阮少謙在王府裏被禁錮了那麽久,終於“重見天日”,顯得格外振奮。

潮笙不理他的絮絮叨叨,心裏卻有一絲期待。司辰知道她今天要走,一走至少就要兩個月。他,會來麽?

腦海中恍忽想起那一次她獨自上路準備去找失蹤的力生和阮少謙時,在清晨的薄霧中他一直將她送出城。

他們策馬出了城門,但是,沒有,城門那裏除了出城的百姓,根本沒有司辰的身影。她心裏仍然存著僥幸,也許,也許他會在十裏亭呢?

真正到了十裏亭,空蕩蕩毫無人煙的十裏亭,潮笙才終於相信自己的想法有多可笑。司辰怎麽會在呢?他如今是太子,不可能一大早出現在十裏亭,送一個他已經不愛的姑娘。

潮笙把馬駕得很快,風吹得她的眼睛有點兒疼有點兒酸,她緊緊地閉住,不讓那哀淒的情緒染進眼裏。

沒關係,潮笙!你早就想到有這一天!雖然這一天比預想中的來的快太多,但,你是早有心理準備的。

不要難過,不要害怕,麵對它,跨越它!他不再愛她,很快地也會不再需要她。那麽,她就自由了。等到那一天,她就可以如自己所願,在明洙島悠遊自在地過一輩子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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東宮的景致比以前的王府要美,但看在司辰眼裏,都差不太多。

這個地方雖然種著大片的茉莉,香味似乎和王府的也不一樣。天氣逐漸涼了,茉莉也凋謝地差不多了。

他折下一枝,上頭居然隻有零星三兩朵盛開的花。清晨的露水沾在花瓣上,在綠葉上滾動。

“主子。”孟華出現在他身後。

司辰看了看他,“嗯。”

“潮笙帶著阮少謙出城了。”

“嗯。”

孟華不再說什麽。他不知道司辰是怎麽想的,他也好奇他和潮笙之間發生什麽事。但主子的事畢竟他不能多說什麽。他聽到司辰問:“你和雪秀決定好幾時成親了麽?”

主子很少問孟華的私事,這麽一問,讓孟華有點兒緊張。“雪秀說等潮笙回來後。”

司辰點了點頭,“珍惜眼前人。”

孟華一震。他也會說珍惜眼前人,那為何就由著潮笙那樣走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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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幹嘛把我弄成這樣。”阮少謙苦著張臉,對臉上貼著的胡子感覺特別不自在。

到達第一個客棧,潮笙就扔給他一套老頭的衣服,往他臉上貼胡子,雖然扮好了之後整個兒一中年大叔,江湖不會再有人認識阮少謙,但他不自在。

“免得自找麻煩。”

“我被你們關在王府裏都大半年了,江湖上誰還記得我。”

“萬一有呢。”

“那你打扮成這樣也是怕有人追殺?”阮少謙看她打扮成一個農民,和他倒是非常登對。

“你還有完沒完?”太囉嗦了,潮笙很想拿個布團塞住他的嘴。

“我才剛開始說話,你就嫌棄我話多。”

“我最好點住你的啞穴。”

他委屈:“你太無情了。”

“對你我用不著有情吧。”

兩個人你一言我一語地,日子很容易過。金都離福臨山也不算太遠,十來天的時間就到了。福臨山的氣溫很低,爬山的時候阮少謙就開始抖開包袱穿棉衣。

“至於嗎?”她冷冷地問他。

“怎麽不至於,快要下雪啦!”

“還沒有到十月!”虧他還是陳國來的呢。

在半山腰休息的時候,阮少謙忍不住問她:“潮笙,你和司辰是什麽關係?”

“關你什麽事?”

“我覺得你們倆有些不對勁。”

“不需要你覺得吧。”潮笙偏頭看了看他,“這半年多被關在王府裏,你悶麽?”

他冷笑:“你說呢?”

“以後到軍營裏會好很多。”

他又冷笑:“能好多少,還不是一樣被禁錮。”

“你覺得苦?”

“那不是廢話?”

“你可以苦中作樂。”潮笙說道,“人生就是這樣,有時候你沒法兒改變一些事,就隻好改變細節。”

“比如什麽樣的苦中作樂?”

“研究一些新的火藥?”

“有病!”他道,“人生隻剩這個東西了嗎?師父留給我的東西還那麽多!”

“你說的是那個拳頭大小的書嗎?”她問,“那算很多?”

“師父留下的都是很精妙的東西,哪是那麽容易參悟的。也許我一輩子都參不透。”

“是你比較笨吧。”潮笙說,“給我看看?”

她以為阮少謙視為寶貝的東西是不會輕易拿出來給人看的,但他竟然很爽快地從內衣裏掏啊掏,掏出還有他的體溫的那本書。

潮笙認真地翻了起來。阮少謙湊過來問:“看得懂嗎?”

“我才剛打開,你就不能等過一會兒再問?”

他閉嘴了。

那本書裏不說文字看不懂,就連圖片潮笙都看不明白。正正反反看了好幾次,仍然不懂。“這麽難懂,你看得明白嗎?”

“所以我需要參悟啊。”阮少謙道,“一輩子,應該夠我參悟這本書了。”

“你對那些奇門異術很感興趣嗎?”

“那是當然,不然我為何要拿到這本書呢。”阮少謙說,“反正我這輩子也就這樣了,我不能像師父那樣有所作為,但我也樂意。”

潮笙拍拍他的肩:“那樣沒什麽,當個藉藉無名的人比當個名動天下的人比較好。”

“怎麽說?”

“你看你師父,最後是不是因為被名聲所累,所以他死了?你看紀君芙,她是天下第一才女,惦記她的人那麽多,最後也死了。還有……”

“紀君芙不算,”他說,“是她太蠢。”

“哦?”

“你不知道嗎?紀君芙迷戀司辰,最後卻被司辰派人了結了性命。”

潮笙的心中一根弦猛然斷裂。“你聽誰說的?”

“王力生,有次他喝醉酒說的。”阮少謙看她變色的臉,冷笑道,“你難道現在才知道司辰是個怎樣的人麽?我為何戰戰兢兢?因為怕有一天他覺得我用不上了,會布下迷天大網,把我殺了。連你也是一樣,寧潮笙。”

會嗎?有那麽一天,司辰也要把她殺掉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