又是一夜過去,在行宮的日子,總是不由起得很早。
寧蠑與冷沐真的房間離的很近,一出門便是一個對眸,默契地跑到一起,久違彼此般雙手緊握。
“你怎麽起這麽早?”
“你不也起得那麽早?”
“想你想得睡不著!”
一早便聽到這樣的甜言蜜語,冷沐真不由低頭淺笑。
隻是她不習慣說這樣的話,遂害羞般轉了話題,“雲老頭子昨晚不是覲見了皇帝,怎麽到現在還沒動靜?”
意料中事,寧蠑不屑一笑,“以皇帝的私心,不可能這麽簡單地宣布出來。不管他算計著什麽,隻要澄清了點青醫術,讓它回歸你的名下,這就夠了。”
“怕隻怕皇帝不肯澄清......”冷沐真深思著說道,他們早知國庫填充一事,皇帝不可能放過這一個賺錢的機會!
兩人攜手,到了一旁的石椅上坐下,冷沐真這才恍然,“皇帝一向輕視雲千柔的性命,他會不會就此不見雲老頭子,就讓雲千柔毒發身亡?”
寧蠑略略一想,搖了搖頭,“不會。如今醫館的徒弟雖然眾多,但聲名還是靠雲老頭子維持著。雲千柔是雲老頭子的心頭肉,若她身亡,雲老頭子必然失落絕望,不再為朝廷服務。”
若少了尚書令的支持,劉家的錢財必定吃緊。
以皇帝的貪念,在找到下一個錢財來源前,絕不會拋棄這一條線!
冷沐真點頭表示讚同,沉思了一會兒才笑,“咱們還是不想這事了,澄清一事,想必皇帝不會這麽快有所動作。算起來,咱們今日應該無事,好好玩一天吧!”
一說起玩,冷沐真便是興致勃勃,寧蠑卻已經怕了,“你又要到哪裏玩?這幾天遇難、受傷、暗殺,你還不嫌累啊?”
這些寧蠑倒都不怕,隻是遇難的是丫頭,他便不由擔憂了!
“今日好好待在行宮,哪兒都不去!”寧蠑的態度堅決,難得厲聲地命令一句。
經他一說,冷沐真也意識到外頭的危險。
自己危險倒無所謂,隻是要寧蠑跟著她一起危險,她是死都不願的!
難得兩人重拾舊緣,冷沐真也開始惜命,遂應承一笑,“好吧,今日就乖乖待在行宮!”
尚書令被安排在行宮外的雲府,並沒有讓他住進行宮。
接到這個指令,尚書令便有些明白,點青醫術一事,不會這麽容易宣布!
不宣布,雲千柔便得不到醫治,宣布可以拖,女兒的性命如何能拖?
尚書令擔憂不已,想進宮看女兒,卻被警衛攔在宮門外。
見散步而來的寧蠑二人,尚書令連忙喊了一句,“寧世子、大小姐,老夫想進宮看柔兒,勞煩你們向皇上進言!”
可憐他為人父親,卻什麽也做不了,隻能被皇帝算計至此!
冷沐真原想管一管,卻被寧蠑拉開,“隻當沒聽見,咱們不管這閑事!”
點青醫術的事一說,他們倆便成了皇帝的敵人,自己的地位都岌岌可危,哪還有空管別人的閑事?
不過寧蠑不怕岌岌可危,以皇帝如今的實力,還對付不了他們!
隻要他們不管閑事,皇帝自然無話可說!
本以為他們會出手幫忙,誰知裝作沒聽見地走了?尚書令心懷恨意,卻不敢出言不遜,畢竟一位是他的師父、一位是他的師祖。
其實冷沐真也沒想幫忙,隻是閑來無事,想拔刀相助。
幸而寧蠑及時拉住她,不然又惹一身麻煩!
冷沐真安下心思,卻又安定不住。總不可能一天逛到底,什麽事情都不做吧?
想至此處,冷沐真突然靈光一現,“咱們去醫藥房吧?”
這丫頭,又想出什麽鬼主意?
寧蠑不解地轉眸,“去醫藥房做什麽?”
“等會兒你就知道了!”冷沐真一笑,拉著他快步而去,往醫藥房的方向慢慢跑了起來。
醫藥房多是太醫的親隨,根據宮中主子的身子情況,為每一位主子抓藥、配藥。
見寧蠑和冷沐真急急而來,忙齊齊一跪,“參見寧世子、大小姐安!”
“平身吧!”冷沐真隨口一句,便往藥櫃走去,分別拿了牟麥、針砂、墨石子、蔓荊子和熊脂,混在一個黃紙中包了起來。
見她拿了藥,醫藥房的人立即記錄,以最快的速度,拿著冊子給冷沐真簽名。
簽完了名,冷沐真便拿著藥材離去。
瞧著她拿的幾味藥,寧蠑方明白她的心思,隻是低眸一笑,跟上了她的步伐。
很快回到皓諭閣,這時,老太君才剛剛起床。
昨日為了處理冷府遞來的家務冊子,老太君忙到很晚,如今起身,還是一臉疲倦。
鴛鴦細心,知曉主子疲累,一早便熬了祛疲的湯藥。
待老太君梳洗罷,便遞了過去,“老夫人,寧世子和大小姐來了。”
“嗯?”老太君隻是疑了一聲,隨即一笑,“這一大早的,他倆是要請安?”
這真是稀奇了,這麽多年,兩個活寶終於想起來,要給她請安了!
見主子笑了,鴛鴦亦是跟著一笑,“興許是呢,大小姐手裏還拿著一包藥。”
“藥?”老太君又是疑了一聲。
鴛鴦依舊是笑,“許是大小姐知曉,昨晚上您累著了,便拿著祛疲的藥,想給您熬製吧?”
這時,外頭傳來一句問話,“鴛鴦姐,祖母起身了麽?”
聽是冷沐真的聲音,鴛鴦忙恭敬地回了一句,“回大小姐的話,老太君已經起身了,您快去熬藥吧!”
“好!”冷沐真應了一聲,拉著寧蠑去了一旁的廚房。
冷沐真先是取了一點醋,再是衝以剛煮沸的開水,最後混上帶來的藥材。
用勺子一點一點搗鼓,最後製成一碗黑色的染劑。
看著自己的傑作,冷沐真欣悅一笑,“這可是純天然、純中藥、無害的染發劑啊!”
不懂她在感歎什麽,寧蠑又是一笑,“哪還有非天然、非中藥、有害的染發劑麽?毒物毒草?”
“對呀!”冷沐真點了點頭,一邊攪拌著碗裏的染發劑,一邊說道,“在二十一世紀,理發店用的染發劑,都是些毒物,不僅傷頭發,還傷身子呢!”
二十一世紀?這是什麽地方?
寧蠑聽得一愣,隻能尷尬一笑,假裝自己聽過這個地方,“是啊,這是他們毒害別人的工具吧?”
在丫頭麵前,他總是學識淵博、通古博今的。如今卻有他沒聽過的地方,他豈能表露一臉無知?
毒害別人的工具?!
冷沐真噗嗤一笑,無奈瞧了他一眼,“不懂別裝懂行不行?太假了!”
還沒意識到古代人和現代人的區別,寧蠑依舊固執,故作一臉傲色的得意,“我怎麽可能不懂?我還去過二十一世紀幾次呢!還有你說的什麽理發店,那個害人的組織,前些年已經被我攻破了!”
聽著他前不著村、後不著店的誑語,冷沐真徹底無奈,“好好好,你去過二十一世紀、剿滅過理發店......”
一邊說著,冷沐真一邊心想,這要是放在電視劇裏,一定是一大笑點!
洛商乃至天下間,最通古博今、不出門盡知天下事的寧世子,居然胡謅去過二十一世紀!
妥協完,冷沐真還不忘調侃,“聽說二十一世紀,還有別墅、豪車,你都見過?”
癟術、嚎車.......寧蠑微微一愣,不過一瞬,便恢複了裝模作樣,“癟術便是一種心法、嚎車便是一種馬車嘛,咱們洛商興許也有!”
別墅居然是心法?真是學武成癡了!
冷沐真暗暗一笑,寧蠑居然也有這麽尷尬的時候!
“還是不難為你了!”冷沐真擺擺手,做完了染發劑,便拿著勺子,去了老太君的房間。
原以為丫頭是來請安的,誰知一進門,便端著一碗黑布隆冬的東西?
老太君一瞬驚慌,指了指那黑布隆冬的東西,又看了看鴛鴦,“這就是你說的,祛疲的藥?”
這麽黑的東西,看似便是毒物,老太君如何敢吃?
鴛鴦亦是嚇了一跳,指著那堆黑物,疑惑而驚訝地看向冷沐真,“大小姐,這是什麽東西呀?”
寧蠑依舊不累著自己的腳,剛一進門,便找了椅子坐下,笑看主仆兩人驚訝的表情。
“等會兒你們就知道了!”冷沐真裝神秘地一句,幾步上前,將老太君的椅子一轉,讓她背對著自己。
她賣著關子,老太君更是驚慌,“沐丫頭,你別胡來啊!祖母這一把老骨頭,可經不起你這麽折騰!”
“放心吧!”冷沐真伸手,按住想起身逃離的老太君。
鴛鴦的鼻子靈敏,一下便聞到了染發劑的清香,這才一笑,“老夫人放心,這東西雖黑布隆冬,但奴婢聞著不像是壞東西!”
有時,聞著越香的東西,毒性便越是猛烈。
想著,老太君又想逃走,卻被冷沐真一手按著,另一手取下老太君的簪子。
頭發脫離的簪子,一瞬散了下來。
冷沐真一手繼續按著,另一手舀了一勺染發劑,從頭頂開始,一點一點塗到發尾。
染了大約半個時辰,冷沐真又將染發劑一洗,重新替老太君梳了頭發,領著她到了梳妝鏡前,“祖母,你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