黑色的幽龍違背了世間的定律一般,龐大如山的身軀懸浮在空中,下頜長長的肉須和頭上的幽角自然生出的花紋溝通著天地元氣,不斷產生一縷縷凍氣,如絲帶圍繞著身體飄散。
百裏素雪站在它的頭頂,冷冷的目視著李相。
端木侯一聲厲叱,一道灰色的本命劍光迸發而出,和直接在李相身前的那道心念劍相撞,發出一聲令人耳膜欲裂的震響。
劍氣四溢,割裂了李相和他的衣衫。
他的本命劍不住的顫動著,表麵上灰色的劍芒紛灑,使得他這柄劍就像一條巨大的狼尾。
他這柄劍的名字就叫“狼王尾”,大秦王朝百年前鑄劍名師歐焰所製,劍芒無孔不入,專破對方的元氣。
然而即便他擋住了百裏素雪的這一劍,他眼瞳深處的恐懼卻是又多了數分。
無論是靈虛劍門的劍式,還是心間宗的劍式…這些其餘宗門的至高劍經不可能流傳在外,但是此時的百裏素雪卻是信手拈來。
在修行者的世界裏,有史以來所有典籍的記載裏,隻有當年的王驚夢能夠一見別人的劍招就洞悉其中的奧妙,領悟出用法。
而現在的百裏素雪,在他的眼睛裏,似乎變成了另外一個王驚夢。
沒有多餘的殺意和劍光再次降臨李相的身側。
此時百裏素雪的注意力不在他們的身上,他的注意力在灑落在幽龍身下的那些劍上。
那些劍來自於獨孤侯。
這些華麗的劍擁有各自不同的元氣力量,紛亂的元氣力量帶來的就是紊亂的力量,從而可以影響對方帶起的元氣規則,破解對方的力量。
隻是這些劍遇到了比世間最堅硬的鎧甲還要堅硬的幽龍鱗,除了冰霜元氣之外,便是絕對的致密堅硬,無法切入。
這些劍在幽龍鱗上急劇的摩擦而過,帶起一連串火光的同時,劍身上的元氣也消耗得十分劇烈,正是最為虛弱的時候。
獨孤侯心生感應,心中瞬間充斥不祥的預感。
他一聲尖嘯,體內的真元瘋狂的湧出,就要將那些劍召回自己的身側。
然而百裏素雪隻是揮了揮手。
就如同撣落衣袖上的塵土。
他的衣袖上沒有任何的塵土,但是空中那相持著的力量,那些被幽龍吐息冰凍著的金色火焰,如一顆顆寶石般懸浮在空中不動的冰晶,便被盡數牽引,化為無數流星。
一場流星雨墜落在那些劍上。
一顆顆冰晶在劍身上撞碎成粉,然後內裏的金色火焰衝擊在劍身上,在那些符文裏燃燒。
此時正是獨孤侯鼓足全身的力量發力時,然而這一刹那,他的身體就像是被無數道隕石砸中,瞬間震蕩了不知道多少次。
數蓬血霧從他口中爆炸般噴了出來。
那些劍失去了和他的聯係,如燒朽的凡鐵一般墜落向下方山腹之中的深淵。
獨孤侯的眼神裏盡是驚駭和憤怒,但更多的是無奈和恐懼。
這些劍並非是他最強的手段,他還有更強的保命或者說拚命的手段沒有用出來。
然而在百裏素雪的麵前,他連用的機會都沒有便被震碎了無數條經絡,身受重傷連用的機會都沒有。
這種戰鬥,完全陷入了百裏素雪的節奏裏,完全被百裏素雪主導。
這就是難以逾越的差距,和成年人打小孩子一樣,沒有差別。
嚴相的眼睛眯成了一條線。
百裏素雪的強大遠超了他的預計,但是這時他終於也看到了一絲機會。
他的身體周圍驟然狂風呼嘯,原地出現了幾條影跡。
他的真正身體,卻在這時已經到了百裏素雪的身前。
他手中的毒劍夾帶著風雷,直刺百裏素雪的心脈。
他在此時的感知終於抓住了百裏素雪的真正身位,最為關鍵的便是修行者世界裏所說的時機。
即便是簡單的揮手再揮手,揮手之間也需要時間。
此時便是百裏素雪來不及應付他的時間。
然而百裏蘇雪看都沒看他急劇突進的身影,沒有看這柄形製十分詭異可怖,如一截截脊骨般的毒劍。
他的身體往上拔起,像是要飛到天上去。
實際上他一動都沒有動,因為來不及動。
動的是他身下的幽龍。
幽龍飛天。
一隻比嚴相的身體還要龐大的龍爪極為暴戾和簡單的拍向了他和他的劍。
哢嚓一聲,嚴相持劍的手腕很直接的被震斷了,內裏的骨骼寸寸碎裂。
但這碎裂聲同樣來自於龍爪的爪心。
龍爪爪心掉落出一些細碎的鱗片。
這些鱗片上沾染有一些黑色的龍血。
伴隨著一聲悶哼,嚴相的身體以比來時更快的速度倒飛出去。
與此同時,幽龍也發出了一聲憤怒的吟吼。
它的身體痛苦的抖動起來。
這種痛苦不是來自於爪心的那一點傷口,而是來自於深入它體內的毒素。
它昏黃和猩紅不斷變幻的雙瞳此時便成了慘綠的色澤,甚至有慘綠色的粘液如淚滴不斷的從眼角邊緣滴落。
百裏素雪微微蹙眉。
他早就知道嚴相手中的這柄毒劍是用傳說中的一種異獸的脊骨煉製而成,淬以百毒,但是他還是沒有料到毒性會猛烈到這種程度。
然而他也不太擔心,因為幽龍體內的鮮血本身便是毒物的解藥,他可以感覺到幽龍已經迅速的壓製體內泛濫的毒素。
此時他已有時間出劍。
所以他很自然的出了一劍。
一道本命劍光從他的手中湧出。
這次他用的是岷山劍宗的劍,以及岷山劍宗的劍意。
空間迅速的冰凍。
這一劍的劍意純淨而強大到了極點,就像將整個天地間的冰都抽了過來,然後變成了一道聖潔的冰劍。
他說要李相第一個死,所以他這一劍的目標依舊是李相。
李相的麵容變得慘白無比。
他知道自己不可能擋得住這樣的一劍。
端木侯的麵容也慘白無比。
他也知道李相不可能擋得住,所以他隻有盡全力出手,幫李相阻擋一些這劍的威勢。
他手中的“狼王尾”上灰色的劍芒如荒草般瘋狂滋生,帶著他極限壓榨出來的力量,迎向空中落下的那一道簡單的冰劍。
這些灰色的劍芒專破不屬於他自身的元氣,然而此時卻毫無效用。
這些劍芒往外伸張的機會都沒有,直接便被凍結住。
隨著一聲沉悶的碰撞聲,他手中的這一柄本命劍直接被撞飛,他整個人的脊骨也不知道被震斷為幾節,身體被巨力撕扯著往後拋飛出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