劍王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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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十四章 殘忍

黑夜裏,馬車並未駛出夏家,而是到了夏家宅院裏最為雅致的幾棟小樓前,其餘人已經到了這裏。

丁寧將方才發生的事情,包括和千墓說的那些話都簡單陳述了一遍,然後說道:“汶關月停留在此不會是未卜先知特意等著商家小姐,而是元武和鄭袖早就做出的安排。南泉諸鎮門閥和趙香妃不和,元武和鄭袖會在這裏布局也是很正常的事情,隻是因為汶關月的身份,所以我有些疏忽,並未朝著那一方麵去想。”

“萬物都在轉化,沒有什麽東西會永恒不滅,烏氏祖山的長生不死藥按照你先前所說,可能會磨滅一個人本來的神智,十分危險。但落在元武手裏,不知道產生什麽樣的結果。”澹台觀劍凝重的看著丁寧,“如果想要取消我們心中的所有疑慮,我們必須知道你的信心來自於何處。”

“我的信心來自於我的修為。”

丁寧看著澹台觀劍,說道:“不管鄭袖和元武如何進步,我得了大刑劍為本命,等我到了八境,或者接近八境,他們之中任何一人都不會是我的對手。但若是鄭袖也破了八境,元武又在八境的道路上走得更遠了一些,兩人聯手,我未必是他們的對手。”

“所以隻是時間問題。”

頓了頓之後,丁寧接著說道:“即便元武舍棄長生不死藥不用,或者被他僥幸得到克製長生不死藥迷失神智的方法,這些事情,依舊能夠耗費他的心力,拖住他繼續往前修行的腳步。隻要他在八境走不太遠,那麽鄭袖就算入了八境,真當遭遇他們兩個聯手的時候,也不是沒有戰勝的可能。更何況我想當一方對一方造成威脅的時候,他們兩個人不會再和以往一樣。”

澹台觀劍微蹙的眉頭悄然鬆開。在他看來,任何人都有可能犯錯,尤其一個人因為天性的問題,很有可能犯同樣的錯誤。但丁寧這樣的話語不會有任何的異議。在長陵那一戰之後,天下所有的修行者對他的戰力就不會有任何的異議。即便是在鹿山會盟元武一劍平山之後,在各朝的很多修行者看來,若是換了當年的王驚夢去迎戰那些宗師,恐怕會勝得比已經進入八境的元武還要輕鬆。

而且從丁寧的這些話語裏,澹台觀劍也敏銳的嗅到了一些其它的氣息。

“你不會耗費太長的時間就能正式踏過七境,甚至接近當年的巔峰修為?”他看著丁寧,忍不住問道:“而且你說過一些有關八境的問題你也想明白了,你甚至有可能直上八境?”

丁寧緩慢的點了點頭,他的臉上沒有任何驕傲的情緒。

當他在岷山劍會之後得到續天神訣的時候開始,超越昔日巔峰便都是時間問題。

然而差的便是時間。

元武和鄭袖的確強大了很多,一遍遍的讓他提醒自己要更加小心。

“按照林煮酒現在的布局,我想他是要拿下膠東郡。”

他看著澹台觀劍等所有人,接著說道:“隻要能拿下膠東郡,就應該能再給我贏得一些時間。”

“丁寧,我不管你是誰…但我先前始終當你是朋友,你就算不曾將我當做朋友,當著我的麵說如何對付我父母,你覺得這樣算是君子麽?”一聲憤怒的聲音打破了此時的沉重和安靜。

這憤怒的聲音來自於扶蘇。

扶蘇看著平靜看向自己的丁寧,因為極度的憤怒,胸口劇烈的起伏著,“你要麽殺了我,要麽放了我。你先前隻是因為想要保命所以挾持我,現在你難道還需要我保命麽?”

“你太過年輕,所以有些事情你想得太過簡單。”丁寧平靜的看著扶蘇,說道:“我之所以讓你聽這些,是因為你會成為交換的一部分,我會讓千墓帶一半長生不死藥給元武,另一半放在你身上。兩者加起來,才有足夠讓元武改變的藥力。”

“你…”扶蘇氣憤得渾身冰冷,一時說不出話來。

“你需要看清有些事情,任何事情你都要有獨立判斷的理智。”丁寧轉過頭去,不再看他,隻是說了這樣一句話。

“你為什麽要這樣對他?”

看著憤怒出門的扶蘇和馬上追上去的千墓的背影,長孫淺雪有些不解的輕聲問道:“我都並不討厭扶蘇,你自然也不可能因為元武和鄭袖而牽恨於他。”

“他是一個誘餌。”丁寧微微蹙起了眉頭,回應道:“鄭袖先前便做出了選擇,所以我覺得,若是她想阻擾元武獲取長生不死藥,對於她而言,最幹脆簡單的方法,就是殺死扶蘇,直接毀滅這另外一半長生不死藥。”

長孫淺雪微微一怔,有些心寒,但隱約覺得不是沒有這種可能。

“她現在可用的人不多,但是楚域已經亂了,我們還有齊這樣的對手,我們可用的人也不多。能再除去她身邊的一些人,我們這邊的人會更安全。”

丁寧的嘴角現出了少有的一絲冷笑,“誰都知道她冷酷,但扶蘇的確是她的兒子,她連扶蘇都可以放棄,而且若是她主動要令人殺死扶蘇。元武便會懷疑扶蘇到底是不是她和他的兒子,是不是她急於在毀滅什麽。”

“如果真是那樣,對於扶蘇而言還是太過殘忍。”長孫淺雪搖了搖頭,忍不住說道。

丁寧自嘲般笑了笑,“這件事其實很簡單,隻是將長生不死藥和扶蘇都交還給他們,若是他們不像我所說的那般殘忍,就不會有任何殘忍的事情發生。”

“我在說扶蘇的時候,其實也在說自己。”

丁寧最後深吸了一口氣,看著長孫淺雪說道:“在經曆過很多殘忍的事以前,我也把任何事情都看得很簡單。可是我沒想到有些人會那麽殘忍。自己做出那麽殘忍的決定時,自己會覺得開心麽,還是也會痛苦?”

沒有人能夠回答他最後的這個問題。

沒有人可以推測這些年,在長陵皇宮裏最高位置上的那兩個人,到底是痛苦還是快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