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百零八章罪人，英雄
解放軍總醫院南樓六層的配置和五層是一模一樣的，和五層一樣，今晚的六層也是燈火通明人來人往，電梯口的警衛那獵鷹般的眼睛讓剛剛調入南樓的的兩個護士嚇的不敢直視，會診醫生辦公室，會議室裏麵都坐滿了人，外麵的走廊裏麵除過醫生護士剩下的則是來自中央警.衛局負責安保的人員，跟劉家一樣，何家所有直係成員都聚集在了會議室裏麵。
經過柳伊然逃婚之後就愈發的顯的低調的何磊坐在窗邊低著頭，一言不發，也不像何家其餘人那樣的焦急，隻是在想著自己該想的，經過浙江窩案事件爆發之後，何家在四九城的威望和勢力急轉而下，幾乎所有人都被警告在這個關鍵事情不要再出什麽亂子，不然誰都保不住，何家也不會去保。
關於何家的事情，中紀委還在進一步調查當中了，對於牽扯到的人員發現一個則雙規一個，要不是有何老這個黨和國家元老級的老人在，可能現在早已經查到了何家直係成員的頭上，奈何屋露偏逢連陰雨，在這個關鍵時候，一直用藥物維係生命的老爺子終於再也熬不下去了，何家再次蒙上了一層陰影。
站在會議室門口的是何磊的父親，一度有威望換屆再進一步的何磊的父親何衛國，另外一個女人則是何家最強勢的女人，何磊的大姑何衛萍，目前是中投執行董事首席投資官兼副總經理，在中投的權利甚至超過了執行董事總經理，經常在中投的董事局會議上跟那些非執行董事硬著來，是個十分強勢的女人，要知道，中投的非執行董事都是來自國家各個部委的副部級大佬，因為何家的關係，這些大佬們也隻能忍氣吞聲。
“衛國，中央辦公廳還沒回消息？韓副廳長人呢？在樓下？”何衛萍冷哼一聲，不怒反笑的說道“我早就說過這個韓林海不是個東西，沒出事之前，你看他去你那跑的勤快的，現在一出事，他對你的態度，對我們家的態度，現在老爺子和劉家那位老爺子同時病危，你看他就差沒住在下麵”
一個上位者所具有的氣勢是泰山崩於眼前而色不改，走到何衛國這個位置，什麽樣的大風大浪沒見過，就算是發生了一些列的事情，何衛國依舊顯的很是沉著冷靜，隻是看起來臉色不好，有點勞累，何衛國皺了皺眉，有點稍微的不舒服，他很反感有人在他麵前說別的幹部的壞話，更何況是韓林海這樣身居高位，更是特殊位置的人，不冷不熱的說道“姐，你都快要退的人了，還這麽沉不住氣，怪不得外界對你的評價不高，以後注意點，人情冷暖世態炎涼這是常理，誰都不例外”
何衛萍歎了口氣說道“姐何嚐不知道，但這次父親已經到了最後時刻，我是氣不過，這些天你頂著多少壓力，老大那根本就什麽事也辦不成，好歹他在中組部也待過，到頭來倒是他出的事最多”
何衛國沉默不語，他知道他現在到了什麽時刻，何家又到了什麽時刻，更知道自己現在在公.安部和中央政法委已經開始被架空，一個堂堂的部長副書記被架空，可笑之極，這隻能說是危險的信號。
轉頭看了眼會議室裏麵的何家第三代成員，年齡大的都四十歲了，年齡小的也都快三十了，可這麽一些人當中，成事不足敗事有餘的占多數，唯一一個被寄予厚望的還為情所困，何家真的就這樣了？
這個時候走進來一個五十來歲但頭發依舊烏黑濃密戴著眼鏡的男人，男人有種儒雅但不缺強勢的氣勢，何衛萍看到這個男人之後轉身出了會議室，何衛國平靜的問道“林海，中央同意了吧”
這個男人便是中央辦公廳副廳長韓林海，身上打著鮮明的標簽屬於下一屆那位的心腹，韓林海臉色沉重的點了點頭說道“同意了，我已經通知趙院長迅速安排手術了，希望何老能挺過去，國家和人民都需要他”
都是一些客套的話，何衛國自然不會當真，隻是輕聲問道“劉老的情況怎麽樣？”
韓林海回道“不容樂觀啊，現在劉書記他們正在討論到底動不動手術，這次劉老和何老同時病危，實在是意想不到啊”
何衛國點了點頭，心中卻在思索的是，到底是誰能最終挺過去，屬於一個時代的也就剩那麽幾個老人了，都在撐著，誰活的時間長，誰最終蓋棺定論就能好點，可惜，總有些人要背負曆史的枷鎖，比如剛剛去世的那位老將軍，曾經權勢滔天，本應受到最高級別的待遇，死後卻隻不過在新聞聯播上匆匆幾句話，世態炎涼也就這樣了。
何老爺子的事情最終定下來了，301醫院的教授專家們開始連夜準備手術方案。
此刻南樓五層活動室裏麵，劉家的男人們以及劉清雯夫婦早已經討論的不可開交，劉建德主張動手術，而劉建武主張不動手術，用藥物治療延續生命，兩邊各有支持者，也都有各子明麵上的理由，以及背後真正的理由，李三生沒發言，他聽著每個人的理由，揣摩著背後的意思。
活動室外，劉家其餘女性成員則焦急的等待，最擔心的莫過於從小和劉老一起長大的韓子雅韓子佳姐妹兩，韓子雅被韓子佳緊緊的抱住，堅強又堅持著，趙國士安靜的站在旁邊，韓子雅比起姐姐來似乎還有堅強，但雙手緊握的拳頭卻不曾鬆開，低聲安慰著剛剛到醫院，心情很是激動的韓子佳說道“姐，外公會沒事的”
韓子佳點了點頭讓自己微笑麵對的說道“外公還沒看到我結婚，他肯定會沒事的”
會議室裏麵，劉建武大聲說道“這是中國人民解.放軍總醫院，是全國醫療條件最好的醫院，總醫院的專家都說手術成功的概率都不足百分之五十，還有誰能保證手術能不出一點的意外，真出了這個意外，誰能擔得起這個責任？”
劉建德自然持反對意見，他的理由很明確，這次不動手術，就等於宣布了父親的死刑，雖然能多熬一段時間，但去世已經是時間問題，說不定哪天早上起來父親就走了，劉建德輕聲說道“動手術是有危險，但父親有可能恢複如初，不動手術，父親能熬多少時間，誰能給出個確定的時間，這個責任最後誰又能擔當？”
劉建武見自己不能反駁這個從小真要掘起來，誰都拉不回來的兄弟，轉而問道劉清雯說道“清雯，你最後的意見是什麽？”
劉清雯看了眼丈夫，又看了眼其餘人，最終說道“我選擇不動手術，百分之五十的概率太小了，這個責任沒人能擔得起”
劉建德不予理會而是說道“既然大家都不能說服彼此，那就投票表決吧，中央的意見還是取決於我們最後的決定”
“好，那就民主點，投票表決，同意藥物治療的舉手”說完，劉建武率先舉起了手。
緊接著，劉清雯劉正海也都舉起了自己的胳膊，他們在剛剛的發言中都闡述了自己的意見和理由。
“支持動手術的舉手”劉建德淡淡的說道，然後舉起了自己手，緊接著劉正平劉正華都舉起了自己手，劉清雯和丈夫隻能算是一票，這在劉家以往的民主投票的時候便是如此。
三對三，局麵僵持了，隻剩李三生一個人了，李三生也不舉手，也不反對，麵色平靜，腦中卻思索著最後的決定。
劉清雯略顯緊張的問道“三生，你的意見是？”
眾人的心都提了起來，李三生的這一票也許將決定老爺子的最終命運，意義和份量重大，也許是罪人，也許便是英雄。
數秒之後，終於作出決定的李三生緩緩的抬起了頭說道“動手術”
他相信外公能挺過去……
劉建德終於鬆了口氣，劉建武卻歎了口氣，隻是他們心中深層次的理由又有誰知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