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轟隆隆……”
一列列的輕重騎兵,催動著胯下的戰馬,經過幾處城門湧進洛京城。
在趙敏帶人闖宮時,整個洛京城就被這些突然湧入的宿衛鐵騎和半精靈八旗軍團控製。
沿街的鋪麵紛紛關閉,洛京城的市民關門閉戶,誰也不敢在街上晃蕩。有膽子稍大的,從門縫窗簷間,小心的窺視外麵街道上巡視的騎兵,在心中惴惴不安。大家誰也不知道發生了什麽事情,這些陌生的騎兵到底要幹什麽。但是,隻要不是白癡,都能明白,估計朝局要大變了。
唉,這什麽世道啊!一年之內死了兩個皇帝,南邊的半精靈叛亂剛剛平息,接著精靈族就大舉登陸,兩個郡淪陷。虧得天降武成王,將半精靈收服,又打得精靈族投降。大家估摸著能過幾天太平日子了,這北邊又亂了。那些凶殘的獸人,還有他們的狗腿子半獸人,又開始大舉南侵。
這次沒了武成王坐鎮,帝國連皇帝陛下都死在了戰場之上。唉,也不知武成王啥時候誓師北上,掃平這些肮髒貨。
這些都是升鬥小民的想法,自然不在朝中袞袞諸公的考慮之中。
不過,這也代表著,周義作為鎮國武成王,硬是憑借著赫赫戰功,用區區一年不到的時間,便在秦嶺帝國的民眾心裏烙下印記,建立了無上的威望。
“太後,仁宗文康皇帝和太後隻有一子一女,如今先帝罹難。孟弘業、查高陽口口聲聲從宗室中選取子弟入繼大統,不知他們找的是哪家王室?!又承繼的是哪位先帝的大統?這些若是不說清楚,太後,您不擔心讓兩位先帝聲名受辱麽!?”
大殿之上,趙敏侃侃而談,而且是一言便擊中孟弘業等人計劃中的致命弱點。
“哀家…哀家,哀家倒是看看,誰敢抹殺先帝的聲譽!”皇太後聞言心中一驚,嘴裏雖然說得強勢無匹,可底子裏卻已經泄氣。
趙敏還不罷休,徑直用最後一句話,讓皇太後的態度徹底逆轉。
“太後,您在時,即便是新君即位,也不敢在這上麵弄幺蛾子。可這新君也有父母,既然身登大寶,太後百年之後,他如何追封先父母,不知太後認為會怎樣!?”
會怎樣!?當然是追封先父先母皇帝皇後的名分。這是人之常情,並非趙敏危言聳聽。
其實,趙敏是不知道。在後世的明朝,就曾經發生過這樣的事情。著名的大禮議之爭,明武宗無後,在內閣大臣們群推之後,立武宗的堂弟興獻王繼承皇位,是為明世宗。最初,尚未坐穩皇位的世宗皇帝,尊奉明武宗的父親為皇考。可等到皇位穩固後,立馬便開始為其生父前興獻王爭封號。到最後,手握皇權的世宗,終於成功的將生父追封為皇帝,整個明朝皇室的譜係由此變更。而當時同意由他即位的皇太後張氏,也就是明武宗的生母落了個淒涼而死的下場。
現在姑且不論明世宗的做法是否對,但,這絕對是人之常情。所以,皇太後在聽了趙敏這番話後才會動搖,而且有些不知所措。
畢竟,仁宗文康皇帝隻有一子,根本就沒有合適的人再來承繼皇位。總不能因為擔心這個,讓皇位空懸吧!
好吧,趙敏的計劃一步一步展開,下一個拋出來的誘餌,讓皇太後徹底倒戈。
“所以,太後,能夠承繼大統的,必須是仁宗皇帝子嗣。”
“荒唐,難道朝中文武大員們不知道麽!還需要你來提醒。仁宗皇帝隻有先帝一個獨子,若非如此,我等怎會提議有外藩宗室子弟入繼大統。”查高陽自以為抓住趙敏的話柄,在一旁大放厥詞。
他蠢,不代表孟弘業和皇太後,還有其他人不明白趙敏話裏的意思。
“絕無可能!我秦嶺帝國從未有過女皇臨朝的故事!而且女皇臨朝,日後嗣繼大統者,豈非讓皇室易主!”孟弘業大喝一聲,言辭激烈的反對。
“嗬嗬,孟掌院何其迂腐,即便是皇子即位,納了皇後,生下嫡子,還不是隻有一半的皇室血統。而皇女即位,招皇夫,生下皇子,依然是一半的皇室血統。所異者,無非是這皇子該隨何姓。這個問題豈不簡單至極,女皇臨朝稱製,這誕下的皇子,自當隨母姓。而且,皇夫不可幹政,和後宮不得幹政一樣,也當永為定製。太後,武成王府力主安寧公主入繼大統,臨朝稱製。”趙敏輕聲笑了笑,轉而鄭重的手扶軒轅劍,朝太後跪地請旨。
皇太後這一會兒算是驚喜交加,看著趙敏,都不知道該如何說是好。安寧繼位,和趙牧當初繼位一樣,她皇太後的地位穩固的很。而且,都是先皇的子女,也能保證先皇這一脈對於皇位的繼承權不會旁落。這種誘惑,對她這樣的婦人來說,簡直是致命的。
隻是,看著孟弘業為首的文院眾多官員滿臉憤憤之色,又讓她有些拿捏不準。
張濟是何等樣的人物,察言觀色就是他的拿手好戲。看著皇太後的表情,就知道皇太後已經心動,隻是不知道其他臣屬的態度,才久久不表態。
不過,他此時心中也有些疑慮。畢竟,女皇的事情,或許在昆雅精靈帝國這樣的異族是正常事情,但對於秦嶺帝國來說,確實是開了先河。讓他一時也有些遲疑不定。
趙敏跪在地上,卻沒有俯下身子,而是目視著皇太後。見皇太後猶豫,她便知道還差點火候。於是,她扭頭看向張濟和高峻這兩個周義的鐵杆,連連使眼色。
被這麽一逼,張濟、高峻也知道此時不是考慮其他事情的時候。若是不按照武成王妃的意思辦,再加上跟查高陽和孟弘業已經撕破臉,他們以後就是兩頭不是人。心中一狠,張濟帶頭伏地,朝著皇太後說道:“請太後下詔恩準,父傳子、兄傳妹,誠為美事!”
高峻見張濟已經附議,自然也不好再拖下去,隻得跪地。
“臣請太後下詔,安寧公主身為仁宗文康皇帝之女,先帝之妹,身份尊貴,天下無出其右。當能克繼大統,臨朝稱製!”
兩位帶頭大哥都已經附議,縱橫、墨學兩家聖院出身的官員們紛紛跪地附議。
禮部尚書本就是周義選出來湊數的,現如今武成王妃已經站出來表態,他若是不趕緊跟上,除非是不想在禮院混了。
如此一來,禮院出身的一幫人,在新任禮部尚書帶頭下,也紛紛跪地。
大殿之外密密麻麻的鐵甲軍士,還有趙敏身後一群武道高手。如此明顯的局勢,兵院和其他一些小聖院出身的官員,哪還能不明白站隊的道理。畢竟,當初周義殺兵院聖者的餘威還在,這些人心有餘悸。
這多方麵的原因之下,大殿之內,放眼望去。除開孟弘業和他身後的文院官員,還有顫顫巍巍站在那裏的查高陽和法院出身官員,其他人已經全部跪在地上,請太後下詔冊立安寧公主繼位的呼聲一陣高過一陣。
趙敏跪在地上,朝孟弘業淺然一笑,笑容裏透出的冷意,讓這位聖道大學士冷不丁的打了個寒戰。
“臣查高陽附議,請皇太後詔令安寧公主繼皇帝位!”軟骨頭查高陽再一次變成牆頭草,將盟友孟弘業拋在一邊,跪伏在地上隨著人聲高喝起來。
不屑的看了這家夥一眼,趙敏也沒有多說什麽。眼下,現將安寧公主扶上帝位,才是最重要的事兒。等到大勢底定,到時候想怎麽捏弄這牆頭草二五仔都行。
“孟掌院,你這孤傲的杵在這裏,看樣子是堅決要引外藩宗室入繼大統的意思咯!”臉上笑意收斂,趙敏殺氣騰騰的朝著孟弘業發難。
說實話,孟弘業此時也不想硬頂著,皇太後的意思已經很明顯。看著她那漸漸露出的笑容,就能猜到,這位武成王妃的提議深得她的心意。
可是,先帝禦駕親征的事情,加上這一次煽動百官,準備拋開武成王另立新君。孟弘業心中自知,此事絕難輕易了結。
如此一想,他幹脆一梗脖子,硬挺挺的朝著跪伏的百官罵了起來:“一群隻知磕頭如蒜的軟蛋、奴才!哈哈,牡雞司晨,牡雞司晨,我秦嶺帝國的列為先皇啊!你們睜開眼瞧瞧吧!偌大的帝國,居然讓女子為帝。妄稱養士千年的帝國,到底養出來些什麽狗屁東西!……”
一句牡雞司晨,不僅讓趙敏心中殺意大增,也讓皇太後怒火萬丈。
要繼位的是自個兒的女兒,是仁宗皇帝的親生女兒,是先皇的妹妹,居然被孟弘業如此辱罵,是可忍孰不可忍!
“孟弘業!你放肆!你竟敢辱罵安寧,辱罵先皇子嗣,你該死!”皇太後唰的一下站起身來,手指著孟弘業破口大罵,整個身體都氣的顫抖起來。
本來被孟弘業大罵,搞得鼻子不是鼻子眼不是眼的一幫子文武官員,此時聽到太後的嗬斥聲音,頓時來勁了,一個個站起身來,朝著孟弘業和身後的一幹文院官員對罵起來。
朝堂之上的局勢亂作一團,雖然因為軒轅劍的緣故,沒有人動手,但君子動口不動手的這些聖道官員,動起口來也不是省油的燈,硬是讓趙敏身後的武者們看得目瞪口呆。
“夠了,爾等在皇太後麵前還有一絲臣工的禮儀麽!?太後,孟弘業大逆不道,煽動文院官員謀逆,請太後下旨捉拿問罪。”趙敏眼見著大局已定,自然不願在禮節上多落口實,大喝一聲鎮住滿朝官員後,徑直朝太後請旨。
“孟弘業言語辱及皇室,大逆不道,著即拿問!欽此!”太後本就在氣頭上,再加上群臣這麽一吵,早就血壓升高,聽到趙敏的話,當即便不管不顧的下旨了。
“遵旨!”趙敏一躬身,然後直起腰,手一指孟弘業和他身後的官員,喝道:“統統拿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