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見到勞德諾,嶽峰好不容易按捺住的殺意不由再一次湧現了出來。
要說在這世上嶽峰最痛恨的,不是左冷禪,畢竟雙方立場不同,之間產生了矛盾也是正常。也不是林平之,甚至他對林平之還抱有幾分欣賞和同情。真正讓嶽峰恨之入骨的,隻有勞德諾這個藏在華山派中的奸細。特別是經過了前天在華山中發生的事情後,嶽峰已經對勞德諾的忍耐便到了極限。此時見到了勞德諾,嶽峰沒有絲毫猶豫,直接便衝了過去。
勞德諾一見嶽峰朝著他而來,就知道事情不妙了。此時,他也顧不得掩藏行跡,騎上了馬,連忙就跑。
嶽峰看著勞德諾騎馬逃跑,不由露出一個殘忍的笑容。他身形絲毫不停,卻順路對著丟在地上的一把劍踢了一腳。這劍正是先前被嶽峰殺死的一個黑衣人留下的,此時嶽峰路過這裏,便順便將劍朝著勞德諾踢了過去。
寶劍隨著嶽峰送出的力道,直直的朝著勞德諾而去。前麵正在逃跑的勞德諾,聽到了後麵傳來的破風聲,連忙回頭看去,卻見到一把劍已經來到了他身前。勞德諾想要躲避,卻哪裏還來得及,直接被飛來的寶劍從胸口刺了進去。及至死時,勞德諾依舊是等著一雙眼睛看,有些不可置信。他胯下的馬,似乎也是發現了上麵的主人有些不對,不由停下了腳步,在原地嘶鳴不止。
嶽峰見狀後,不由微微一笑。直接飛身上前,將勞德諾一腳從馬上踢了下去,而自己坐在了馬背上。同時,嶽峰伸出手去,將勞德諾的身上的劍拔了出來,在手裏掂量了一下,不由滿意一笑。確定勞德諾已經徹底死去,嶽峰終於閃現出了滿意的表情。
驀然,嶽峰的臉上一絲莊重的表情。突然催馬上前,直接朝著丁勉那群人逃走的方向而去。
“峰兒,你要去哪裏。”便在這時,嶽峰耳邊突然傳來了寧中則的聲音。
嶽峰不由微微一笑,頭也不回,便直接開口答道:“我去去就回,你們不要管我。”說話間,嶽峰就跑的就更加快了,似乎是害怕寧中則再加阻攔。
這一下,所有人都是不由大急,全未料到嶽峰此時會突然要走。不要問就知道,嶽峰是不忿丁勉等人逃走,要繼續對他們進行追殺。想到了先前嶽峰受的傷,就連嶽不群也無法平靜下來,連忙催人去追。
先前黑衣人被嶽峰殺死了不少,他們騎來的馬,自然被留在了地上。眾人一聽嶽不群的命令,連忙上前搶了馬,去追嶽峰。至於沒有搶到馬的人,卻隻要徒步去追。
嶽峰在前麵催馬肆意的奔馳,隻感到心底嶽峰的暢快萬分。這等無拘無束,肆意殺伐的感覺的確是萬分舒坦。嶽峰腦海中不由想起了李白的那首《俠客行》的詩,不自覺見就吟誦了出來:
“趙客縵胡纓,吳鉤霜雪明。銀鞍照白馬,颯遝如流星。
十步殺一人,千裏不留行。事了拂衣去,深藏身與名。
閑過信陵飲,脫劍膝前橫。將炙啖朱亥,持觴勸侯嬴。
三杯吐然諾,五嶽倒為輕。眼花耳熱後,意氣素霓生。
救趙揮金槌,邯鄲先震驚。千秋二壯士,烜赫大梁城。
縱死俠骨香,不慚世上英。誰能書閣下,白首太玄經?”
這等縱馬高歌的情懷,與他現在是何等的相似。一首詩玩之後,嶽峰這才發現,追他的人已經漸漸的靠近。
隻聽到後麵的令狐衝聲音喊道:“師弟,你快停下,師傅讓你馬上回去。”緊接著有聽陸猴兒說道:“師兄,快回來,別跑了。再跑,我們就追不上了。”
嶽峰回頭看去,隻見令狐衝和陸猴兒正催馬跑在最前麵,距離他不過百來丈的距離。後麵還有隱隱的有馬蹄聲傳來,應該是其他人再追。
此時,嶽峰的內功早已經修煉到夜能視物的水準。見到遠處令狐衝滿臉焦急的表情,嶽峰笑意不由更加的濃了,開口回聲道:“你們不用追了,我稍後便回。告訴師傅、師娘,讓他們不要擔心。”說著,便從懷中摸出一把匕首,直接刺在了身後馬臀之上。馬受了這一擊,自然是拚命的狂奔,沒多久,就將令狐衝他們甩了老遠。
令狐衝他們剛開始還努力的追,到了後麵見徹底沒了希望,也隻好無奈的停下了馬,任由嶽峰離去。隻能心中默默的祝願嶽峰真能如自己所言,會早點回去。可惜,最終結果到底會如何,誰也無法預料。
甩掉了令狐衝後,嶽峰將馬趕得更加急。沒多久,這匹馬就在他不要命的催趕之下,倒斃在地。嶽峰下了馬,看著已經口吐白沫死去的馬,不由歎了口氣。
此時,他早已經知道嵩山派的人跑遠了,可是依舊有點不甘心。抱著最後的一絲期頤,嶽峰直接運起輕功,朝著地上的馬蹄印繼續追去。
及至天明之時,連續下了一夜的雨終於停了下來。陽光也從東方慢慢升了起來。而嶽峰,也終於追到了人。隻是可惜,他追上的並不是丁勉等人,隻是兩個普通的嵩山派弟子。仔細一問,他才知道原來丁勉等人也是怕嶽不群他們反悔,半路上就丟了嗎,各自分路逃跑了。
換句話說,嶽峰這一夜是白追了。嶽峰也懶得去去殺這兩個小人物,直接打暈丟到了地上。緊接著,他不由有些意興闌珊,不過也未有太大的失望。
說實話,嶽峰半夜裏獨自離開,與其說是想要將嵩山派的人殺個幹淨,不若說是出來散散心。一下子殺了那麽多的人,即便是嶽峰的心性,依舊是感到有些難以承受,隻覺得心頭非常煩躁不堪。
此時,他催馬跑了數個時辰,直接跑出了上百裏的路,嶽峰心中的鬱結終於少了許多。騎了一匹被他強過的嵩山弟子騎得馬,嶽峰慢悠悠回轉韋林鎮而去。
而嶽峰,也並非直接回去。昨夜殺了那麽多的人,身上不免被沾了許多鮮血。雖說被雨淋了一夜,可依舊是黏糊糊的,甚是難受。
嶽峰催馬來到了渭河邊,望著水麵上自己的倒影,嶽峰不由滿意一笑。道門功夫就是玄奇,紫霞神功更是如此。就如嶽不群,如今已是五十好幾的人了,而寧中則也有四十多了,可兩人怎麽看都才剛剛三十來歲的樣子。而嶽峰,更一直是一副十六七歲的少年模樣,很久沒有變化了,即便他現在已經二十一歲了。想來小說中武功到了高深境界容顏不老之所,也並非是虛言。
過了片刻,嶽峰才直接穿著衣服跳下了了水中,好好衝刷了一邊。此地正是荒郊野外,再加上是清早,自然是沒有。嶽峰在水中呆了個夠厚,這才走了出來。此時,他感到十分的乏力,於是便坐在河邊開始休息。
運轉了一下內力,嶽峰細心的感受一下自己的身體,不由苦笑了一聲。昨天晚上他可是說是虧大了,特別是硬接老者的那一下。即便他現在年輕力壯,而且平日裏也是鍛煉有素,可是有救受了不輕的傷。昨夜裏有憑著一絲豪興,不顧一切的跑了數個時辰,傷勢是更加的重了。
但是嶽峰也並未太放在心上,隻要好好調養,不過三兩日時間就可以痊愈。而且,最令嶽峰高興的就是,他的武功更是借此有了一些突破。隻要以後好好體會一下,他就可以將與老者對戰對的那種感覺重新找到。到時候,他的武功便又會另有一番進益。
嶽峰在這裏一呆,就是一整天的時間。因為受了傷的緣故,他不沒有再輕易動用內功。到了第二天上午,他衣服全幹了之後,嶽峰才長長的歎了口氣,終於決定回去了。畢竟,留在這裏他也無事可幹。而且呆久了,還會讓嶽靈珊他們擔心。
到了正午時分,嶽峰再次回到了藥王廟外。隻是此地連一個人也沒有了,就連昨日大戰時留下的屍體,也都被處理幹淨了。若不是地上依舊殘留著一些血跡和一些屍體碎片,簡直就看不住了這裏曾經經曆過一場慘烈的殺戮。
嶽峰看著天空中刺目的陽光不由微微有些失神,猶豫了一下,他便直接催馬朝著韋林鎮的鎮子裏走去。
韋林鎮隻有一家客棧,嶽峰沒過多久便找到了。這家客棧,顯然是被華山派給包下了。嶽峰才剛到客棧門口,就見兩個華山弟子守在門外。
一見嶽峰前來,兩個華山弟子連忙開口道:“師兄好。”聲音中顯然帶著幾分顫抖,似是對嶽峰充滿了畏懼。
嶽峰微微一愣,抬頭看了這兩個弟子一眼。可偏偏他之一停頓,卻著實將兩個弟子給嚇了一跳,兩人不由臉都是一白。
嶽峰見狀,不由又是一笑,點頭道:“好!”
他這一笑,卻讓兩個弟子更加的不知所措了。他們平日見慣了嶽峰的冷臉,也見慣了嶽峰嚴肅,更是見慣了嶽峰高傲,昨夜同樣見到了嶽峰的狠厲與毒辣,但是對嶽峰這種和煦的笑容還是第一次見到。
不過,他這一笑,卻是連兩個弟子不由自主感到一陣輕鬆。好似感到被自己一直敬若天神的師兄,不再如原先一般高不可攀了。雖說對嶽峰的畏懼依猶在心頭,可是卻添了幾分親近之意,連忙上前給嶽峰牽馬。嶽峰翻身下馬,對著兩人滿意的點了點頭,直讓兩人又是一愣,這才走入了客棧。
客棧當中,眾多華山弟子都在收拾東西,顯然他們也是剛剛來到客棧,還未徹底安頓好。隻是不知他們昨天幹什麽去了,現在才到了客棧中,難道都是找自己去了?嶽峰不由想到。
一見嶽峰進來,不知是那個弟子驚呼了一聲,整個客棧都不由陷入了死寂當中。所有的人都盯著嶽峰,或是畏懼,或是敬服,但個個臉色有些煞白,其中還包括著英白羅這個華山派的正式弟子。更是有一個弟子,不小心將手裏的花瓶打在地上,卻又不自覺,依舊是愣在那裏不敢動彈。
嶽峰也是被這場麵微微給嚇了一跳,很快便開口喝道:“看什麽,還不快各自忙去。”雖說是在訓斥,可是語氣裏麵卻多了幾分平時從未有過的柔和。
“是。”“是。”一群人連忙點頭應道,開始各自幹各的事情。可是他們依舊有些忍不住,偷偷的朝著嶽峰看去,好似感到嶽峰是換了個人似的。
嶽峰也懶得理會這些人,猶豫了一下,直接往樓上而去。剛走上樓梯,嶽峰就開到一個八歲的小孩站在那裏。小孩右手中拿著一個包袱,左臂卻已經斷去,被白布緊緊裹著。這孩子,正是舒奇。
舒奇見嶽峰上來,臉上先是閃過一絲害怕,但緊接著全是傾慕。平日裏,嶽峰雖然嚴肅,但是在對小孩子卻很是喜歡。特別是在舒奇這個華山弟子中唯一一個依舊還處於稚齡的正式弟子,嶽峰更是非常的關愛。故而舒奇即便見到了嶽峰昨日的狠厲,但卻不同其他弟子一般對他萬分畏懼。
嶽峰見到後,心底不由閃過一絲悔意,緊接又是對舒奇的喜愛和心疼。若是昨日他早一點出手,這孩子就不會受傷了。
嶽峰不由自主的上前將舒奇抱起,開口輕聲道:“好孩子,受了傷怎麽不好好休息,跑出來幹什麽?”說話間,他就帶著舒奇隨便推開門走進了一間房子。將房子裏麵沒有人,他就在桌邊的凳子上做了下來。
舒奇任由他施為,及至嶽峰坐下才搖了搖頭,開口道:“我睡不著,就出來走走。”
嶽峰歎了口氣,看向了舒奇是左臂。他的左臂上的傷口已經被處理的很好了,應該不會有被感染的危險。想來是嶽不群等人是因為他斷了一臂,怕他蒙在房間裏心中反而滋生出了陰影,故而才放他出來。要不然,舒奇剛剛受了傷才一天多的時間,正應該好好靜養,完全不應當跑道這裏。
嶽峰看著舒奇微微有點發白的小臉,心中甚是憐憫,再次開口問道:“現在還疼嗎?”
“不疼了。”舒奇開口道:“師傅說,男子漢大丈夫,不能怕疼的。”舒奇眼中不由多了一些淚水,過了一會,才哽咽這開口道:“可惜,可惜我的武功不夠好,不然就不會受傷了。”
嶽峰輕輕的拍了一下懷中舒奇,輕聲道:“沒關係的,現在不好,以後就會好的。要不過幾天,我便親自教你武功。”
“真的。”舒奇聲音中全是驚喜。隻不過,他的驚喜卻讓嶽峰心底更加的難受。
“自然是真的,師兄說話算話。”嶽峰好不遲疑,點頭應道。
舒奇臉上不由露出的笑容,頭一下子滾在嶽峰懷裏,眼淚直往下流。前天夜裏,嶽峰的武功已經給他留下了不可磨滅的映像。在他心目中,對嶽峰已經生出了無邊的敬意。此時他聽嶽峰要教他武功,不由一下子高興的哭了起來。
過了片刻,舒奇才停了下來,任由嶽峰幫他將眼淚擦幹。突然,他微微掙了掙,拿起左手裏的包袱,對著嶽峰開口道:“對了,師兄,這是師父讓我給你的。”
嶽峰眉頭微微皺了一下,提起了包袱,隻感到十分的輕,裏麵並無多少東西。他也不急著打開,先是將舒奇放在了旁邊的凳子上,這才將包袱解開。
方一解開包袱,嶽峰便不由臉上變色,驚得站了起來。昨日心中才剛剛生出的自得,一下子就被徹底的給澆滅了。隻見包袱裏麵有些碎紙,上麵寫滿了字。而這自己,卻是嶽峰他自己的。
一下子,嶽峰便不由想到了華山那天晚上的事情。記得當初他教完令狐衝紫霞神功之外,就將幾張紙撕成了碎片,隨手給扔掉了。可是這些碎片,如今有突然出現在了他麵前。想來是他離開華山後,勞德諾再一次潛入,拿走了這些東西。
他當初還自認為聰明,沒想到依舊百密一疏,險些讓紫霞神功流傳了出去。還好昨日他一時意動,將勞德諾給殺了。否則這些碎紙即便不完整,拚湊起來說不準還真可以讓人能看出什麽東西。一向自負無比的他,麵對這突然而來的變故不由萬分的震驚。
過了片刻,嶽峰才微微冷靜了下來,卻感到自己的身子不由的有些顫抖。原本被他強自壓下的傷勢,似乎又有了發作的跡象。嶽峰深深了吸了口氣,看著旁邊的舒奇一眼,隻見舒奇也被嚇了一跳,正坐在那裏不知所措,似是有了開始哭的跡象。
嶽峰強自裝出幾分笑容,不在想關於紫霞神功的事情了。反正勞德諾已死,紫霞神功沒有丟失,想下去也無甚價值。嶽峰上前揉了揉舒奇的頭,連忙打岔道:“嗯,舒奇,昨日我華山派損傷如何。”
舒奇聽著嶽峰的問話,臉上的畏懼這才少了幾分,開口道:“嗯,都很好。有幾個外門弟子受了點輕傷,不過沒大事。內門弟子也同樣沒有折損。對了,就是林師兄,受了重傷,現在生死未知。”
“林平之沒有死!”嶽峰不由覺得一陣發暈,隻感到萬分的荒謬。自己親自動的手,林平之怎麽還能夠活?!嶽峰隻感到自己雙膝有些發軟,不由自主倒在凳子上。他連忙用手撐住桌子,想要站穩,可是卻又不由自主的吐出了一口鮮血,緊接著便徹底沒了知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