網遊之神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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519 求見

克拉蘇斯是達拉然六人議會肯瑞托的成員。

肯瑞托是一個致力於研究和記錄所有人類魔法的法師組織,他們已經在人類社會存在了一千多年。如今已經擴展到各大種族,人數也在急劇擴張,但是作為肯瑞托管理層,依舊是六人。而克拉蘇斯,就是這六人之一。

以大法師的地位來說,他所能獲得的房間遠不止這般大小。這間房子的大小甚至不能容下他的真身,但是他根本不在乎。

他不是來享受的。

在大法師的附近,有一個圓球飄在半空中,它那綠色、棕色和藍色的影子顯示出它能夠精準表現神佑大陸當下的情形。

房間內,到處散落著工具、飾品和其他的無價之物。

現在,克拉蘇斯正忙著在皮紙筆記上謄寫一本非常古老的書卷上的內容,這書卷隻要稍微處理不當就有可能碎成塵埃。魔法暫時保存著它的狀態,但是克拉蘇斯是一個務實的人,他知道隨著時間侵蝕和法術失效,將書中的關鍵元素複製一份將會是一個很好的後備。這任務本是一名學徒就可以完成的,但是克拉蘇斯傾向於親力親為。安靜地坐下來回顧古老的知識能讓他那作為一名魔法學者的內心得到滿足。

傳來一聲敲門聲。“進來,”他叫道,頭都沒有抬起來。

“克拉蘇斯大人?”是黛維的聲音,他是一名年輕的高等精靈學徒。

“嗯,怎麽了,黛維?”克拉蘇斯問道。

“有一名年輕女士要來看您。她帶著她的奴隸,她堅持要我把這個東西帶給您。但是……我能有話直說麽?”

“隨時都行,”他微微一笑道。“我一直看重這一點。請說。”

“她看上去有些……不對勁。並非不懷好意,不過……”她搖搖一頭烏黑的頭發,眉頭微皺,一字一句地說著。“她讓我把這個給您。”

克拉蘇斯立刻警惕起來,黛維對人的直覺一向很準。學徒走了過來,把某樣棕色的,看上去再普通不過的小東西放到他伸開的手掌中。

一顆簡單的橡果。

克拉蘇斯立刻吸了口氣。

知識——如此豐富的知識!亙古以來的知識和見證,都蘊藏在這微小的,看似無關緊要的東西當中。它刺痛著他的手掌,他的手指合住了一會兒,心中不想要放開它。

黛維專注地看著他。當然了,她還隻是一名學徒,現在的她還無法識別克拉蘇斯拿的是什麽——這是一棵古樹的橡實。它就好像是隻有經過足夠訓練,聽覺敏銳並且認真傾聽的耳朵才能聽到的一句低語一般。

“感謝你的觀察,黛維。帶她進來,”克拉蘇斯不動聲色地說道。

“您應該意識到她堅持要帶上她的獸人,”黛維說道。

“你覺得她為什麽想要這麽做?”

黛維歪著腦袋分析著。“說句實話,大人,我想不出來為什麽。他看上去嚇得夠嗆,而那女子說這至關重要。我並不覺得他們打算用任何方式傷害到您,但是但是我也不能冒險胡亂猜想。這是個謎。”

她那張有著小麥色皮膚的臉龐因為皺起的眉頭而少了幾分美感,黛維並不喜歡謎題。

“那就把那名獸人也帶進來,我覺得說不定我剛好能搭配得上一個女孩還有一個嚇破膽的獸人。”兩人目光交匯,她笑了出來。也許有些人會覺得這個伶牙俐齒的精靈有些無禮,但是克拉蘇斯就喜歡她似乎並沒有被他嚇到的樣子。

“馬上就好,大人。”她說道。

古樹橡實。

克拉蘇斯放開修長的手指,再一次審視著它。一件稀有的東西,也是一件美麗而強大的東西。這個女孩是誰,能夠得到它?

門再一次打開,黛維把訪客帶入門口,鞠了一躬就關上門離開了。克拉蘇斯站起身來,打量著這名年輕的淺色頭發的女孩。

她身材苗條,從她身上的印記可以毫無疑問地看出來她生活得很艱苦,如果沒有這些,她本應是個大美人。她身上簡單的連衣裙和鬥篷看起來很幹淨,但是很明顯被補過不止一次。她精心打扮過,但是手上仍能看到許多繭子和開裂的指甲。她挺直身板,卻掩飾不住內心的緊張。

她深深地行了個禮。

“克拉蘇斯大人,”她說道,“我叫特瑞薩·福克斯頓。感謝您接見我們。”

這個名字並不代表什麽,但這般用詞可真有意思。

“我們?”克拉蘇斯溫和地說道,同時朝著他們走去,雙手在背後握緊。事實上,這獸人要比人類更讓人印象深刻。他渾身上下長滿強有力的肌肉,比絕大多數獸人還要龐大,卻隻穿著一身簡單的棕色長袍。他的手上也長滿了繭子——但那不是因為在田間勞作,而是由於手握武器。武器和工具的握法之間有著一定區別,克拉蘇斯見識過足夠多的人類戰士,當他看到對方時,他一眼就認得出來這種跡象。而且,這個獸人並不像他絕大多數的同類那般彎著腰,他平視著克拉蘇斯。

用一雙藍眼睛。

“非同尋常,”克拉蘇斯自語道。“那麽,你是誰?”

“我的名字,”獸人說道,“叫做薩爾。”

“用來稱呼一個奴隸再好不過,但是說真的,我認為你不是。”克拉蘇斯道,他伸出那隻仍然握著橡實的手。“非常聰明,能夠用這個來得到與我見麵的機會。你知道我能夠感應到它所蘊涵的知識,你是怎麽得到這麽一個珍貴的東西的?”

當特瑞薩看著薩爾尋求回複時,他並沒有感到驚訝。

“我有……一個故事要講給你,法師。”薩爾說道。“或者說,我應該稱呼你為……紅龍大人?”

克拉蘇斯的臉部仍然平靜,但心中卻震驚不已。隻有極少數人知道他作為克萊奧斯特拉茲,阿萊克斯塔薩的配偶的真實身份。而直到這一秒鍾,他還確信自己知道那些人中的每一個。

“這一天。”克拉蘇斯強作淡定道,“越來越有意思了。請坐,我會讓人拿些吃的進來。我估計你提到的這個故事會很長。”

他說的沒錯。特瑞薩和薩爾坐了下來——後者顯得小心翼翼,坐在一個較大的椅子上——開始講話。中間為了食物——很簡單的茶和點心,讓可憐的女孩吃得如同一頭餓狼一般——而暫停了一下,但除此之外,在這一個更好的下午之間,故事幾乎沒有被打斷地呈現在他們麵前。克拉蘇斯偶爾打斷一下提出問題,或是弄清些事情,但是絕大多數時候,他僅僅隻是側耳傾聽。

它很瘋狂,它很荒唐,荒唐至極。

但它也完完全全合情合理。

克萊奧斯特拉茲在他千萬年的生命之中聽過一些瘋狂的故事,他由此得知,這種故事都有漏洞。它們總是有一些聽來不真實的地方。但是當這個陌生的獸人,薩爾,提及那些看似不可能的事情的時候,克萊奧斯特拉茲知道他所言非虛。克拉蘇斯和薩爾都知道沉睡者伊瑟拉和她的綠龍軍團的特性,薩爾說克拉蘇斯仍然持有的橡實是一個禮物。克拉蘇斯看得出來:要是它是被隨意撿起,或是被強行摘下的話,它就不會帶有現在這樣的平和。這獸人知道時間線的運作方式。他甚至知道克萊奧斯特拉茲和他女王的青銅龍朋友的名字。

一個獸人奴隸是不可能知道這些的。

當薩爾結束時,克拉蘇斯呷了一口茶,研究著手中的珍貴橡果,然後伸出手,讓它跌落在薩爾的手掌心。

“這不是給我的,”他低聲說道。“不完全是。沒錯吧?”這是一句陳述,而不是真正意義上的疑問。

薩爾看了他一會兒,搖搖頭,然後把橡實放回他的口袋中。“我要找一個適合它的地方種下它,”他說道。“我覺得達拉然不是那個地方。”

克萊奧斯特拉茲點點頭。他從橡實中感受到了同樣的東西。

“我真心不喜歡艾德拉斯·布萊克摩爾,”紅龍法師繼續道。“幾乎所有人都是這樣,除非他們為他效力,而且我敢打賭哪怕是他們愛的也是錢,而不是這個人。如果照你描述的那樣子把他從頭到尾切碎,我也不會為此而感到哀傷。但是僅僅這麽做是沒法解決問題的,薩爾。盡管我明白我們需要恢複正確的時間線,我得告訴你很少有人會覺得你的世界要比他們的更好。瘟疫,巫妖王,被毀滅而後重建的達拉然,獸人有自己的家園——你這是在知難而上,我的朋友。”

“但是這麽做是正確的,”薩爾說道。“如果它沒能得到修正,那我的時間線——真正的那一個——將會被毀滅!而這已經注定了!”

“我知道這一點,你也知道這一點,其他幾名肯瑞托的成員知道這一點,青銅龍軍團自然知道這一點。但是你現在談的可是顛覆整個世界。”他指著那個代表神佑大陸的浮空圓球。

薩爾站起身來走向地球儀,望著柳絮般的迷你白雲在表麵飄過。他目不轉睛地望著它,但並沒有試圖去觸摸它。

“這……是真的,對吧?”他說道。特瑞薩感到好奇,她站了起來走到他身邊,看著緩慢轉動的圓球,眼睛睜大。

“從某種意義上來說,”克拉蘇斯道。“即使你用拳頭把它打碎,你也沒法抹去這個世界,如果你是在問這個的話。”

“不……但那樣就能解決問題了,不是麽?”薩爾挖苦道。

“有可能,”克拉蘇斯同意道,嘴唇微微一顫,露出一絲笑意。

“但是……我們在它上麵麽?還是我們的代表?”薩爾問道。

“在,就在這裏,”克拉蘇斯道。“我們的……靈魂精華——用一個更好的術語來說——能夠被搜尋到。”

“然後你能夠找到阿爾薩斯,或是瓦裏安?”

“不夠具體。我知道我們在哪裏是因為……好吧……我知道我們在這裏,”克拉蘇斯說道。“我能感應到阿爾薩斯在這個世界中,但是——”他黑亮的雙眼大睜。“我知道你在想些什麽。”

“死人會留下……特征痕跡麽?”

“會的,”克拉蘇斯說道。“你想讓我尋找布萊克摩爾。”

獸人點點頭。克拉蘇斯一邊眉毛揚起,然後抬起一隻手。他輕輕伸開手指,將手放在白雲上方六英寸的地方,神佑大陸的象征在他的手下轉動著。他皺起眉頭,繞著圓球緩慢地走動,手上放在球體上方上下擺動。最終,他放下自己的手,轉向薩爾。

“你的預感很正確,”克拉蘇斯道。“艾德拉斯·布萊克摩爾根本不在這個世界上。”

“這代表什麽?”特瑞薩用很小的聲音問道。

“嗯,有可能代表這幾種情況其中的任意一種,”克拉蘇斯說道。“他可能找到了一種隱藏自己特征的方法,也有可能他的靈魂被盜走了。這種事情確實時有發生,有可能他的實體不在這個世界上。我們都知道有一些通道通往其他可能存在的世界。”

克拉蘇斯說話的同時看著薩爾,皺起了眉頭。獸人看上去非常不安,很明顯看得出來他在試圖讓自己平靜下來。“薩爾,怎麽了?”

薩爾沒有回答他。他轉而麵向特瑞薩,一隻大手輕輕地搭在她的肩膀上。“特瑞……你說過布萊克摩爾單打獨鬥,擊敗了奧格瑞姆·毀滅之錘?”

她點點頭。“是的,沒錯。”

“他有……拿走毀滅之錘麽?或是奧格瑞姆的鎧甲?”

“戰錘毀在戰鬥中了,至少大家都這麽說,”特瑞薩說道。“而鎧甲對他來說太大了。”

薩爾稍微放鬆了一些。他看上去輕鬆了許多。“當然是了。他根本不可能穿得上它。”

特瑞薩點點頭。“正因此,他隻是拿走了幾塊具有象征性的護甲。他將他們用作部件,裝在一套為他量身定做的新護甲上。”

獸人的手從特瑞薩的肩膀上落了下來,他怔怔望著對方。

“薩爾?”她擔心地問道。“怎麽了?哪裏不對?”

薩爾慢慢轉過頭看著旋轉的迷你神佑大陸,許久他都沒有說一句話。

最終,他用沉重的口吻說道,“我知道布萊克摩爾是怎麽回事了。”

特瑞薩和克拉蘇斯交換眼神,等待著薩爾繼續。

“他不在這裏,是因為他已經不在這條時間線上了。他已經逃離,不再受其約束,他不再需要遵循它的法則。而且他有一個目的,一樣驅使他前進的東西。”

他轉過身麵向他們。“而那目的就是殺了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