被那怪物看上了!克莉感覺如同當打棒喝,大腦刹那間變得渾頓頓。
“什-什麽?”克莉結結巴巴道。他們說的肯定不是像她所想的那樣,不要是這個長著五個頭的腐朽怪物。
當年紅龍女王,生命縛誓者曾經被獸人控製,作為生蛋的工具,但至少,那時女王的對象是他的配偶。而如果,克莉不敢想象了。
有時,死或許是最好的辦法,而活著,卻是生不如死。
克莉低下頭,他們看不清她的臉,如果他們看到她的臉,就不會那麽輕鬆了。
那是仇恨的光芒。
“他覺得你們倆也許能生出穩定的多彩寶寶,”喬薩說道,他是一個身形魁梧,長著一頭偏紅的金發的人類男子。“警告你一句:可不要期待之前會有一頓燭光晚餐。”
兩人笑了,祖祖笑得很難聽,而喬薩卻是沾沾自喜的笑。
克莉苟薩想要殺了他們。她想要將他們撕成碎片,逃離這裏,飛在空中,被暮光龍殺死,或者是被折磨至死,忍受任何命運都可以,就是不要他們帶領她前往的這一個。
同一時刻,她也意識到這是她前所未有的機會。她忍住了嘔吐的年頭,強迫自己不因為暴怒和恐慌而顫抖,眉頭若有所思地皺著。
“如果我們真的生出幼龍,”她說道,“我就有了價值。”
“你會有的,”祖祖道。“你的血脈,也許讓你成為了唯一一個能夠帶給克洛瑪圖斯他想要的後代。”
克莉逼著自己不去想所有龍族的其他女性都屈服於克洛瑪圖斯的欲望。相反,她點點頭。“我可能成為女王。”
“一時的女王,也許,”喬薩道。三人並行,他已經走在了克莉和祖祖前麵。“但是萬物終結將會到來。你也不例外。”
祖祖拉著她的銀鏈,但是克莉苟薩注意到就在她說話的這一會,巨魔已經鬆開了自己的手。她注意了兩人的武器:兩柄插在臀部護套內的匕首。他們正在接近一處圓形樓梯,從那裏就能走到底層。還有克洛瑪圖斯。喬薩已經開始往下走,而他們很快就隻能一人當道。
現在。
克莉用她的右手掙脫了巨魔大意拉著鎖鏈的手。她抬起左臂,繞在祖祖的脖子上。祖祖抬起手想要撬開那快要讓她窒息的手臂,手指在克莉的胳膊上抓出幾條長長的傷痕。藍龍忽略了疼痛,繼續狠命收緊手臂,直到巨魔翻了白眼,身體也變得無力。克莉將屍體放在地板上,同時飛快地抽出了祖祖的匕首。
她沒有發出聲響。喬薩什麽都沒有注意到,仍在自顧自地說著話。“我希望我能夠活到見證那一天,”他幾乎是在渴求地說道。“末日,你知道的。盡管我們的命都在暮光神父的命令之下。也許他會很高興的見——”
他的話戛然而止,變成一陣模糊不清的咯咯聲,克莉苟薩已將祖祖的刀鋒刺入他的喉嚨。他捂住他的嘴不讓那難聽的聲音傳出去,以對待祖祖的同樣方式將他的身體也放在地板上。
她的手上滿是鮮血。她的心狂跳不已,她的呼吸也是同樣的快。她用喬薩的袍子盡可能抹去手上和匕首上的血跡,側耳傾聽任何自己被發現的跡象。四下都很安靜。
一隻手握在鎖鏈上。它仍然讓她被困在羸弱的人類形態,但至少沒有敵人正抓著鏈條的另一端。
沒有地方讓她隱藏兩具屍體;神殿設計為開闊通風,幾乎沒有什麽藏匿處或是劃分出的區域。很快,當她沒有出現在她應在的地方時,他們就會來尋找她,並發現坡道上的這兩具屍體。
但運氣夠好的話,到那時克莉苟薩已經逃脫很久了。
她靜悄悄地飛快奔下坡道,穿著靴子的腳盡可能輕的不發出什麽聲音。幸運的是,此時太陽已經落山;至少她可以期待能在陰影中移動。
但是,即便天黑之後,暮光神父仍不讓自己手下閑下來。火把插著雪中,桔紅色的光芒驅走深藍色的陰影。克莉苟薩走到底層,緊靠在一麵拱道牆上,四下張望。
她多麽希望自己能夠簡單地變為真龍形態就此飛走!但是他們預見了這一點,她無力而為。她摸著頸上讓她隻得保持人型的鎖鏈。她需要什麽坐騎。他們這裏什麽都有,但是絕大多數都被用來拉貨車——就像那些最近才拉來運貨車的動物,是他們帶來了那頭當時還尚未獲得生命的夢魘,現在他就在離躲在陰影之中的克莉苟薩不遠處沉睡。
但是除此之外還有一些私人坐騎。它們的主人是一些暮光之錘的高階成員。大多數人在這場穿越挪森德的殘酷旅途中卻隻得艱難地走路前往神殿。有幾頭被拴在那邊,離火炬所提供的光線尚有一定距離。她看到了幾匹狼,幾匹身披外套的馬,幾頭夜刃豹,甚至還有一些麋鹿和一兩隻雙足飛龍。它們中有一些隻允許自己的騎師乘坐它們。
但是有一些不會。
隻有一個難點:要走到飛龍麵前,她就得經過沉睡的克洛瑪圖斯。
她猶豫了,恐懼重現……萬一他醒來——
那就和你被帶到他麵前沒什麽兩樣。但萬一你走過了他——
這是唯一的法子。要是她沒能走過去,她還有那把匕首。她寧可自刎也不願將自己交給這般怪物。
她將懸掛的鎖鏈放入亞麻襯衣中,抓住匕首——要是應對這般巨獸可真是可悲——一步一步慢慢向前走。
他的呼吸聽來如同一陣風,從他那巨大的,以異法激活的肺部出入。如果把他比做老虎,那人型的克莉苟薩就是一隻小老鼠,但她還是覺得自己被雪地減弱的腳步聲和心髒快速的跳躍聲會將他吵醒。他沒有蜷縮,而是幾個頭攤在身前,每一次呼吸都帶動身體的起伏。
克莉想要跑起來,但她沒有這麽做。相反,她一步一步,輕輕地走過他那色彩斑駁的巨大身體。他渾身惡臭,好像即便是生命之光也無法帶走那跟隨他許久的腐爛味道。她腹中突然燃起仇恨,那熱量讓她溫暖,給予她新生的堅定。
她押下的不僅僅是自己的生命。暮光神父將她收為囚徒時間已久,讓她知道了許多事情——許多他都沒有意識到她知道的事情。如果她能夠帶著那些信息找到卡雷克和藍龍,也許她能夠提供什麽信息來幫助他們的下一次進攻。
因為他們,真的,會再次進攻。克莉苟薩了解她的族群。而這一次她想要跟在他們的身邊,而不是虛弱無助地受一條脖子上的鎖鏈所困。
克洛瑪圖斯動了一下。
克莉苟薩止住呼吸,凝注跨出的步伐。他是感到了她突然湧上的恨意麽?也許,是從她身上聞出來的?又或者是她不小心踩斷了雪中隱藏的一根樹枝?
他動了,抬起那龐大的青銅龍頭重新放好,發出一聲歎息。他抬起尾巴,又砸在地上。然後他再次變得一動不動,沉重的呼吸顯示他繼續沉睡。
克莉苟薩放鬆地閉了下眼睛,然後又開始小心翼翼地慢慢走過沉睡的多彩巨龍,走向係著坐騎的地方。她的目光從醜惡的克洛瑪圖斯身上轉至那將會載著她得到自由的飛龍。
她偷不走那些效忠於主人的座狼和夜刃豹。盡管麋鹿土生土長於此,但他們沒有被完全馴服來騎乘,要不然它們就能帶著她飛快離開。更何況它們和其他食草動物也不會喜歡仍殘留在她身上的鮮血味道。作為部落首選的飛行坐騎,雙足飛龍淡定地出乎意料,而且她發現,因為隻有這麽幾隻飛龍聚集於神殿,他們被訓練到任何人都可以駕馭它們。
任何人,隻要他們知道如何控製這些飛龍。克莉苟薩又一次驅走自己的恐懼,告訴自己這裏還有兩隻可供使用就已經足夠幸運了。
她走向一隻她選中的飛龍,朝它輕聲低語。獅子般的頭轉向她,眼睛不耐煩地眨了眨,蝙蝠一樣的翅膀一張一弛。他沒有裝上鞍子,但她已經來不及這麽做。任何時候警報都會響起,在那之前,她必須盡可能遠離神殿。
克莉苟薩曾經見過別人騎乘飛龍,但她自己本人從來沒有這麽做過。她一條腿小心翼翼地跨在野獸身上。他哼了一聲,轉過頭看向她,很顯然他馬上就感覺到她是個騎乘新手。
克莉用她認為能夠安撫的方式撫摸著飛龍,抓緊韁繩,然後把雙足飛龍的頭拉向天空。經過良好訓練的飛龍遵從地躍起——她猛吸口氣,身子緊貼在他悲傷。他很快擺平位置,在空中打轉等待指令。她拉起韁繩,指點他向西飛去,飛往考達拉和魔樞,心中迫切希望卡雷苟斯和她的龍族還聚集在那裏。
她向前一靠,貼近飛龍的耳朵。脖子上還帶著鎖鏈的她召集了自己僅有的勸服魔力,讓他安定。
“我們都知道飛翔的法門,”她悄悄道。“教我成為一名風騎士,我的朋友。”
這也許隻是她的想像,但她覺得他響亮地吹了口氣表示同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