啪!
林天把手中那堆情報拋在了議事桌上。
“這是最新整理出來的情報,一人一份,而,這是……”聖騎士停了停,眾人這才注意到他的左手上還拿著一份文件,“這是光明使者簽的戰爭命令。意思就是說,光明平原,現在進入戰爭狀態。”
戰爭狀態!
眾人的臉色一時變得非常難看,即使是一向樂觀的德萊尼將軍雲萊那一向平淡的神情也緊張起來。
光明平原從建立起,隻發布過兩次的戰爭狀態的公告,第一次是全民皆戰的巫妖王時候,另一次就是死亡之翼造成的大災變,而這第三次,就是現在了。
難道神佑大陸又出了什麽大事件?可他們不可能一點消息都收不到。
林天雙手下按,示意眾人坐下。
“相信大家都知道部落進攻塞拉摩的事情了。其實,我擔心的不是這件事,而是,那件失蹤的神器也出現在那裏!”
過了一會,吉安娜、五位將軍、五位肯瑞托的成員、遊俠將軍溫蕾薩和一位海軍司令圍著一張大桌子坐了下來。他們手裏拿著墨水、羽毛筆和紙張,還有一杯杯的清水。就連矮人也沒開口要酒喝;大家都知道現在他們需要頭腦清楚思維敏捷。
“我再次向所有人表示感謝。”吉安娜首先開口說道。“各位將軍、遊俠將軍、海軍司令,坐在你們眼前的法師都是肯瑞托值得尊敬的成員——包括塔倫·織歌者法師。他們前來為防禦塞拉摩提供見解和才能。”
馬庫斯·喬納森凝視著羅寧。“防禦,”他重複了一遍。“我猜你們還沒有在即將到來的戰鬥中選定立場吧。”
“我的心願是,盡管它有可能無法實現,接下來根本不會發生戰鬥。”羅寧以一種在他身上少見的平靜說道。會議桌上開始響起竊竊私語,於是他舉起一隻手來。“如果我們的出現不足以嚇阻暴力的話,我們會參與保衛這座城市,盡可能減少生命的損失。與此同時,”——他笑了笑——“我們中有些人以前也弄髒過手。或許我們能在計劃中出份力。”
“聖光的援助來自於各個方麵,也來自於各種存在。”提拉薩蘭平靜地說,這話顯然是在針對奪日者。“就個人而言,我歡迎你們的睿智。”
人們紛紛點頭,其中一些卻沒那麽情願。“大家都意識到我們有一個共同的敵人,這讓我感到欣慰。”吉安娜說道。“如此之多的戰爭經驗雲集在這張會議桌上。我很高興你們每一位都來了。”
奧布裏往前傾了傾身子。“在開始討論戰略和計劃之前,吉安娜女士,我需要告訴你我們在航往港口途中看到的東西。”
吉安娜有些臉色發白。“讓我猜猜。”她說。“幾艘部落的戰艦。”
喬納森眉頭微蹙。“你在港口看不到它們。”他說。“而塞拉摩的船也都泊在港裏,至少我們所了解的是這樣。你是怎麽知道的呢?”
“它們幾天前還在這裏,非常小心地待在部落的領海範圍內。”蓓恩說道。“看來它們並沒有真的離開。”
“我們已經做好了準備,隻要它們作出哪怕任何一點挑釁就立刻交戰。”喬納森說道。“但它們隻是非常平靜地停在那裏,好像坐船出來看風景似的,一動也不動。”
烈拳低吼起來。“對此,我個人表示灰常遺憾。”
“我們並不想發起這場戰爭。”喬納森說道。然而吉安娜留意到,他看起來也希望部落對他們開火,這樣至少就能打破當前的緊張局勢。“但我們將是結束這場戰爭的人。他們待在這裏,他們全副武裝,而他們隻是在……等待。”
提拉薩蘭清了清嗓子。“能允許我說幾句嗎?吉安娜女士,我們聽說你得到了……關於這次攻擊的警告。你認為它是否會是一場騙局呢?也許加爾魯什想讓你認為他的目標是塞拉摩,而實際上卻是另一個地方。”
“並沒有其他能從陸路進攻的合適目標。”赤髻用嘲笑的語氣說道。“無緣無故把部落全都召集起來傻坐在那裏,看起來有點蠢啊。部落很強大,沒錯,但還沒強大到那種地步。”
“我們也有過同樣的想法。”珊蒂斯說道。“但沒有任何證據表明,他們有攻打塞拉摩以外任何目標的計劃。”
吉安娜想了想,然後搖動長滿金發的腦袋。“不,我很確定這不是一個詭計。我的……聯絡人冒著極大的危險前來警告我,而我完全相信他。”當貝恩為被叛徒所害的父親哀慟的時候,吉安娜就坐在他的身邊,她眼看著一把受到聖光祝福的武器在他的大手中發出認可的輝光。他絕不會背叛她。
德萊尼人注視著她,然後點點頭。“那麽我們就接受這位不為人知的聯絡人的話。而眼下的證據似乎也和它一致。”
珊蒂斯往前傾了傾身。“海軍司令奧布裏,”她說,“我們來這的路上已經有幸和你談過了。但吉安娜女士和其他人都還沒有。你為何不把你告訴我們的事也說給他們聽聽呢?”她笑了起來。這可不是一個友好的笑容。珊蒂斯·羽月是真正的掠食者,顯然她已經做好了開始狩獵的準備。“然後我們就來製定戰略。”
吉安娜一時間心懷感激,這是對聖光——以及瓦裏安·烏瑞恩、阿達爾、高階女祭司泰蘭德、大德魯伊瑪法裏奧、羅寧和三錘議會——對這些久經戰爭考驗的男女們的集體智慧的感激。要是幸運的話,他們不但能抵禦部落的攻擊,還能把雙方的傷亡降低到最小的程度。
然後,當加爾魯什·地獄咆哮意識到無論如何付諸暴力也無法獲勝的時候,或許他就願意進行和談了。
大地母親,指引我吧,貝恩無聲地祈禱著。他來的這處小小的紀念之地——牛頭人文明中相當於墓園的地方——位於牛頭人前往北方城堡的路上所設的營地附近。在這個仍有死者的善靈徘徊不去的地方,貝恩覺得很是愜意。
日子一天天過去,部落等了……又等,而聯盟在塞拉摩的防禦則變得越來越強。貝恩已經從佩裏斯那裏聽說,吉安娜收到了他的消息,而他也料到了塞拉摩的女士的親切與感謝之意。盡管如此,這個警告的目的是為了避免聯盟慘遭屠殺,不是為了讓聯盟有機會屠殺部落。而現在的情形正逐漸轉變成這樣。但是這不取決於吉安娜。是加爾魯什,為了某個高深莫測令人心憂的理由,滿足於和他的庫卡隆衛士以及那個黑石獸人窩在一起,讓寶貴的時間白白流失。
據說第七軍團那支著名的艦隊已經到來,在旗艦的甲板上站滿了聯盟的將軍們,他們的名字應該說已經讓加爾魯什心驚膽寒才對。但是,當坐等命令的部落步兵們竊竊私語著這個可怕消息的時候,貝恩卻聽到大酋長的營地裏傳來嬉笑聲和大膽的評論。
貝恩已經沒心思去抗議加爾魯什延誤軍機了。最好的結果,他會被嘲笑一番,底線再一次受到考驗;最壞的結果,他會被指為叛逆,或許還會被處決。
貝恩是一名戰士。他對戰術和戰略並不陌生,知道有時候大智若愚的道理。可他現在看不出有任何睿智的表現。加爾魯什攻打了北方城堡,取得了壓倒性的勝利。要是他們在一兩天之內向塞拉摩進軍的話,肯定也能取得類似的勝利。但相反,格羅姆的兒子等候不前,任由吉安娜得知計劃中的攻擊,任由她儲備食物和武器,任由她接受外來的援助。
“為什麽?”貝恩大聲說道。他想到了他沉著而可靠的族人,以及他對加爾魯什效忠、承認他為部落的領袖的誓言。他想象著他們倒在地上,成為一具具僵硬的屍體,殺死他們的與其說是聯盟的武器,到不如說是加爾魯什的愚蠢和莫名其妙的決定。他舉頭望天,淚水刺痛了他的眼睛。他站在先祖們身邊,憤怒地揮舞著拳頭,將心中所有的困惑、痛楚與憤怒一起大聲喊了出來。“為什麽?”
一無所獲。運氣糟透。聚焦之虹仍在卡利姆多上不停地作著之字運動,就像是由一個瘋子安排的環大陸旅行一般。各種情緒直朝卡雷苟斯襲來——擔憂、恐懼、沮喪、憤怒,還有最糟糕的,一種可怕而痛苦的無助感。
他通常並不習慣許多巨龍,尤其是他的龍群所表現出的那種傲慢。但他畢竟是條藍龍,曾經的藍色守護巨龍,而聚焦之虹屬於他們所有。如此強大的一件法寶,是如何被偷走,並且讓他一直無法找到的呢?
而為什麽他越來越想要返回塞拉摩,幫助它抵擋即將到來的進攻,而不是繼續他的搜尋呢?答案很簡單,但他不願去接受。他沮喪地一甩尾巴,一個俯衝轉身朝著東邊飛去。
部落仍然待在那裏?
這支軍隊……比以前更龐大了?這就是加爾魯什在這裏等待的原因——召集更多的援軍?或者隻是因為他們散得更開了?
仿佛一道晴天霹靂,他心中豁然開朗,繼而是一片平和,他終於明白了自己的道路,他拍打著巨翼,一下,兩下,三下,傾過蜿蜒的蔚藍色身軀,掉頭朝著來時的方向飛去。
聚焦之虹無疑是,現在依然是,最重要的東西。如果劫走它的人用這件法器來製造破壞的話,將會這個世界中造成難以衡量的傷害。但隻要聚焦之虹還在無規律地移動,就不可能將它拿到手。因此,它是一個巨大的危險,但不是一個緊迫的危險。
部落才是。
這不是他應該做出的決定,他知道。換作另一頭藍龍也不會做出這樣的決定。
但那另一頭藍龍不是卡雷苟斯。而卡雷苟斯的內心隨著他強有力的雙翼每一次拍打而飛揚。
等到馬庫斯要求停下來休息的時候,計劃工作會已經開了整整四個半小時,其間包括地圖、兵模、三明治和時常發生的激烈爭論。
吉安娜確信她能利用這寶貴的幾分鍾時間得以恢複。
長久以來,她好像一直在不同的危機之間疲於奔命,所有人都需要她的關注、她的睿智、她的建議和她的能力。最近的一次則是搜尋聚焦之虹——對這次搜尋她不敢過多地去想,因為她一直在和心中與日俱增的恐懼鬥爭著。她擔心最終將會徒勞無功,即便是對前藍色守護巨龍而言也是如此。而就在這時——部落摧毀了北方城堡,現在又把目光轉向了她自己的城市。
吉安娜從小都不是一位喜愛社交的姑娘,她更喜歡與書本和卷軸在一起的獨處之樂,而不是喧鬧嘈雜的舞會和聚會之類的消遣。而當她成年之後仍是如此,盡管作為一位重要的外交家她參與了許多社交聚會。如果有可能的話,她更喜歡一對一地進行協商。而當協商結束、條約簽訂、雙方舉杯歡慶過後,她總是回到家中,回到塞拉摩,渴望這種相對隔絕而步調緩慢的生活。可是現在,塞拉摩甚至比吉安娜記憶中去過的洛丹倫更為熱鬧:到處都是擁擠的人群,散發出力量、權威和堅決的氛圍。
吉安娜幽靜的生活如破鏡一般碎裂了,隻剩下混亂與緊迫的鋒利碎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