而那個男子,看似在為素月著想,也看似在救素月,卻不知他此刻的所作所為其實是將素月帶入一條不可回旋的路。再這樣下去,素月隻會陷得更深,並且因為他而徹底的背叛天界,待那時就真的到了無法彌補的地步了。
心中有多焦慮,隻有瀾歌自己知道。她與素月並沒有什麽交集,那在一千年的贈花之情其實不過是當日瀾歌意誌消沉時,素月贈了他一顆梨花種子。在瀾歌的記憶裏,梨花代表著梨落穀,為了那份思念,他將種子帶回了長留山,悉心照料,得以開花。這份情瀾歌一直記在心裏,也答應待將來素月有需要時為她做一件力所能及的事。
可是此刻,他卻不知如何才能解救素月。那個男子究竟是什麽人?為何素月會如此執著?又與公子蘇有何關係?這些瀾歌都不知道。
“究竟該以什麽辦法才能解決這件事?”瀾歌問著自己,心亂如麻,葉傾舞看的都著急了。
“其實仙尊又何必再牽涉進這些事呢?”忽然傳來的聲音,帶著幾分諷刺,風少月走到瀾歌身旁,淡淡道:“仙尊現在已經不再是天界長留山的人了,又何必趟這趟渾水?”
斂了斂心思,瀾歌側目看了風少月一眼,“少月,你這樣做,究竟是為了什麽?”
“為了什麽?”風少月失聲一笑,幽幽的看著瀾歌,“為了什麽,難道你不知道?”
瀾歌隻是看著風少月,強壓著內心的憤怒,他實在不明白為何這兩姐弟相差如此之大。更不明白為何風少月要處處針對自己,哪怕是因為大阿山對長留山的仇恨也不至於如此。
“嗬……”許是感覺到瀾歌那憤怒的目光,風少月依然輕輕一笑,側臉看著龍岩,道:“就因為你是長留山的仙尊。”
語落,風少月人已如疾風馳向龍岩二人,手中長劍揮舞,帶著淩厲的劍芒和渾身的力量,狠狠的擊向男子所設的結界。隻是那句話卻一直回蕩在瀾歌耳邊。
因為你是長留山仙尊!
就為了這個理由嗎?瀾歌凝眉看著風少月,這樣的理由裏麵,又包含了些什麽?
不知,更難以理解。再看結界中的那個男子,他的神色淡定坦然,放佛龍岩和風少月對他而言根本毫無威脅性。這樣的他麵對天界的人還能如此鎮靜自若,身份又豈同尋常?
山莊內
藍魅與巫女一直等在公子蘇的房門口,不時的翹首遠望,雖然能看見不遠處閃爍著的劍芒,但究竟發生了什麽事他們卻不得而知,此前星昴下令他們不許踏進房門半步,所以她們隻能在門口等。
可是就在她們來回踱步擔憂急切時,遠處回廊忽然跑來一名侍者,一種不好的預感油然而生,藍魅等不及那個人上前來自己便走了上去,嚴肅的問道:“如此緊張,究竟發生什麽事了?”
“回……回姑娘的話,前麵……前麵有天界的人來這裏了。”來人顫聲回道。
藍魅驚愕,“天界的人怎麽會出現在這裏的?”
“屬下也不知,隻是那些人說是天界來的天兵天將,說是要見護法,屬下不知如何阻止,隻好前來請示護法。”
聞言,藍魅蹙眉不解,天界的人為何會出現在這裏的?是瀾歌二人?可此刻並不見淚閣有人來報說瀾歌已經離開淚閣了。還是說有其他仙人來到琴築了?
思此,藍魅心中焦慮倍增,看了身旁巫女一眼,道:“你現在此等候少尊回來,我去看看究竟發生了什麽事?”
巫女點點頭,“護法你快去吧,這裏有我在,公子是不會有事的。”
看沒淡淡嗯了聲,隨後看了屋子一眼,這才轉身和那侍者一同離開,巫女一直看著藍魅離去,直到藍魅消失不見之後才收回目光。
四下雖然看似安靜,事實上早已布置好了許多人在這裏,一半是為了防止瀾歌的進入,另一半則是因為今夜是解救公子蘇的關鍵之時,容不得有半點差池。
遠處的草坪中,風少月與龍岩二人再次被男子擊退數步遠,這一次,男子沒有在以結界保護自己,而是直接一人一掌將龍岩和風少月打倒在地。
二人好不容易穩住腳,男子卻已經備好了再戰的準備。素月見男子完好無損的站在這裏,那顆懸著的心總算是落下了,跑到男子身旁關心問道:“尊上,你沒事吧?”
溫柔的語氣,帶著慢慢的關懷,素月凝眉看著男子,那目光裏除了男子以外,再容不下其他任何人。
男子淡淡一笑,似乎在安慰素月的不安,隨後想了想,又將目光挪向風少月,“你們是天界的神仙,我今日不想為難你們,若是想要活命的,現在我可以給你們機會讓你們逃走,否則的話,別怪我手下無情。”
龍岩冷哼,“我等奉天帝之命下凡捉拿侵犯,你這無知小兒還在這裏阻礙我等辦差,要是這些事傳入天帝那裏,你隻會等死。”
男子嗬嗬一笑,隻是淡淡看了龍岩一眼,目光裏帶著幾分冷笑,還有幾分邪魅之意。瀾歌斂眉看著這一切,對於龍岩想要緝拿的素月的決心,他隻能無奈的看著。
不知何時,風少月已經離開了二人的視線,就在素月心中疑惑時,一股忽然的寒冷之感向自己靠來,感覺到不對,素月下意識的往身後看去。
下一眼,一道明亮的劍光迎著月色正飛快的向男子背後刺去,速度之快,如同閃電劃過,直直的向男子刺去。
“小心。”素月大呼,隨後人亦飛向男子。
男子聞言,帶著疑惑緩緩回頭,但看見的隻是素月忽然飛向自己身後的影子,輕如飛燕,堅定執著,還沒看清楚究竟發生了什麽事,素月的身影忽的猛然一顫。
一柄利劍橫穿素月胸膛,素白的衣衫頓時被鮮血染紅,刺眼的血紅還在不斷蔓延。素月驚懼的看著那深深插入自己胸口的劍,放佛心都已經跳不過來了。再看站在對麵的那個人,風少月驚訝的看著素月,他萬萬沒有想到,素月竟然會挺身舍命相救這個人。
“素月。”瀾歌斂眉看著眼前的場景,低聲喃著這兩個名字,歎息,無奈。素月究竟是為了什麽?這個人對她而言,當真如此重要?
劍,依然深深沒入素月的胸膛。
風少月難得皺眉看著臉色蒼白,氣息微弱的女子,冷聲問道:“素月仙子,你當真不要命了麽?”
身體很疼,並且是鑽心刺骨的疼,四肢百骸,每一條經絡,每一寸肌膚都在疼。開口想要說話,但吐出來的全是血。
看著眼前女子這般境況,風少月自知自己殺錯了人,雖有片刻的驚訝,但很快的便反應了過來。用力將劍拔出,飛身退出了數步遠,素月也因為失去支撐而向地上倒去。
一種解脫,還是一種釋然。這一劍正好命中素月心髒,加上風少月的劍本身就是法劍神器,仙人中此一劍,能活的可能也實在太小。
看著空中皎潔的月色,還有那漫天星辰,蒼白的容顏竟是浮出一抹絕世的笑意。身體不斷後仰,素月隻覺得自己很累很累,隻想這樣倒下去好好休息,哪怕再也不會醒來。
就在身體即將接近地麵的那一刻,一隻寬厚有力的臂彎將素月接住,素月穩穩倒落在男子的懷裏。
睜著迷糊的雙眼,素月極力的想要看清這個人,“尊……尊上”
男子斂眉看著懷中女子,四目相對,他的目光裏隻有擔憂,勉強扯出一抹笑意,男子柔聲道:“你現在覺得怎麽樣,可有哪裏會疼?”
抬眸,仔細看著這個人,在他的眼睛裏,隻有自己那蒼白的容顏。雖是如此,素月仍舊滿意的笑了笑,“已經痛得麻木了,所以也就不覺得疼了。”
“你何必這麽傻,為了救我連命都不要,這根本不值得。”男子愧疚的說道。
素月艱難的搖搖頭,“對於尊上,素月從來都不曾覺得值與不值,這一切,素月心甘情願。”
“但是……我卻……”
“不要說,我知道,素月從醒來那一刻就知道,尊上你……”說道這裏,素月的神色已然變得淒涼,“這一切,都不過是素月在自欺欺人而已。”
男子驚訝的看著素月,她說她什麽都知道?既然知道,為何還要陷進去?既然明知這一切是場騙局,為何不當麵揭穿?
“但素月依然要謝謝你,謝謝你讓素月再次見到了那個人,為了能見到他,付出再多代價也是值得的。”素月含笑的說著,鮮血不斷從嘴中湧出,就連男子的衣袖也被鮮血染紅。可素月全然不顧這些,她隻在乎自己最後的一個問題,明明痛苦到連呼吸都那麽困難,卻仍是執著的想要知道真相,“他……真的是他嗎?”
他?男子的手放佛在顫抖,他怎麽承受得起這樣的情意?素月明知他不是真正的公子蘇,卻依然願意陪他將這出戲演到最後,哪怕結局是以自己生命做代價。
“其實你真的見過他。”男子苦澀一笑,給出了素月最後一個問題的答案,“那個人在你身邊,也正如你猜測的那樣,他……就是你要等的那個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