绝世仙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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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百三十八章 如何弥补

黑暗道内,星昴带着沧岚直往天机阁外而去,身后是澜歌等人紧紧追随。若非方才争取的片刻时机,星昴也不可能从里面这么轻松的就逃了出来,为了能摆脱澜歌等人,他已经将冥痕的速度提到了极限。

这一路谁都没有开口,安静的只能听见耳边吹过的风,以及彼此间那陌生的气息。

同样的地方,来时执手并肩,而今却连一句话都不愿开口。

黑暗道的路程并不算太长,但也不短。一向心思细腻的星昴早在进去之时就已经将黑暗道的路线记在脑子里,越是这种没有光线的地方,他的记忆反而也就越好。

冥痕急速飞行,纵使平日里红芒惊空照射四方,但在黑暗道里依旧什么也看不见。二人谁也看不见彼此的脸,谁也不知道对方现在的心思,并且都没有去猜测,更不要说开口问了。

澜歌等人在后面急急追来,他十分担心星昴会从这里逃出去。为了那个人,他几乎拼尽了一生,这一次他绝不能放弃机会。身后是叶倾舞,二人共乘一剑,却丝毫不减无尘的速度。

叶倾舞因为害怕自己会摔下去而紧紧抱着澜歌的腰,脸深深的埋在澜歌后背,紧的都能感觉到师父急促的呼吸。

似乎很久,没有感受到师父会这般急切,更不曾见过他会有这么重的杀气。叶倾舞睁着眼凝视着黑暗虚空,内心五味陈杂。

“阿舞为何而忧?”忽然传来的问话,将正在听风声的叶倾舞唤醒,叶倾舞惶然的啊了声,随后才支支吾吾的说道:“师父……你怎么知道阿舞心中有事的?”

“阿舞的心思,一向都是写在脸上,即便有什么也会表现出来,更何况也是难得见你这么安静。”

“师父……”

“有什么,趁着现在还有机会就说出来,兴许出去了就再也没有机会了。”淡定坦然的语气,平静的如这黑暗,找不出一丝情绪。

叶倾舞下意识的搂紧了澜歌,将脸在澜歌后背蹭了蹭,那强健的后背,无论何时都这么让人觉得心安,觉得只要看着他就能无忧无惧。“阿舞只是在想,如果我真的杀了千夜,是不是就能弥补当年的遗憾,父亲就能安心了。”

直挺的身子微微一僵,但随后依旧是淡然的回答:“阿舞的父亲因千夜而死,阿舞的母亲也是受其牵连,除此之外,长留山数千弟子和天界诸多将士都曾遭千夜残害,这样的仇,又岂是千夜死就能弥补的?”

是啊,那些仇恨,一直是澜歌心中所痛。又岂是叶凌飞的死,更是澜歌心中永远无法愈合的伤口,而他之所以一定要置千夜与死地,一半是为了能替叶凌飞报仇雪恨,另一半则是为了三界和平而为。千夜终究是魔界的人,而魔界的野心也是昭然若揭,若今日不除千夜,他日千夜得了天元盘必定会为害三界。

魔,无情。这是白帝曾经让澜歌牢牢记住的一句话。

叶倾舞只知澜歌是为了替自己父亲和那些死去的人报仇而要杀星昴,并不知道澜歌内心深处对魔的偏见。虽说她也曾因千夜杀害自己父亲的事而愤恨生气,可父亲毕竟是没有见过面的,并无丝毫的亲情可言。之所以一直站在澜歌的立场去对待千夜,是因为师父是唯一一个让她可以依靠的人。

但此刻,叶倾舞却有些迷茫了,她皱着眉头,不知是在问自己,还是再问澜歌,“既然杀了千夜那些仇恨也不能弥补,那我们为什么还要杀他呢?”

简简单单一句话,如同夜里的风,缓缓飘入众人耳际。跟随在后的白老与伏城主保持安静无语相接,而澜歌更是一直沉默着。这个问题他无法回答,即便有答案,那也是因为千夜是魔界之人,是魔界的少尊,他的身份和他的野心让他不该存在这个世界上、

“千夜不除,三界难安。像他这般魔物,人人必杀,对于千夜……大阿山必除之。”黑暗中幽幽的传来一句话,不用猜也知是何人所言。

叶倾舞轻嗤一声,虽不知风少月在什么方向,她依旧不肯服输的回了句,“魔物也曾为他人牺牲自己落下悬崖,魔物也曾舍命救人,何必用一句话就否定所有魔?”

“叶姑娘如此袒护千夜,是与千夜有何关系不成?”风少月极为不屑的说道:“如此不分是非,不明真理,不顾大义的为魔物说话。叶姑娘是忘了自己身份么?你可是叶将军唯一的后人,也是天界第一仙尊唯一的弟子,应该以降妖伏魔为己任,这般为魔物说话,难道叶姑娘就不怕被人误会?”

这样明显的挑衅,在场众人都能听得出风少月实在针对澜歌。

“误会?想来也只有像你这样的人才会误会吧,若真有本事,为何不自己擒拿千夜,方才那么好的机会,你为何放任千夜逃走,难不成你和他有什么关系?哦……我想起来了,似乎大阿山千年前和魔界还真有什么关系呢。”

“闭嘴。”叶倾舞说的正欢,一不小心将风少月最不想提起的事说了出来。当着这么多人的面,风少月丝毫不掩饰自己的怒意,隔着黑暗他言语更是尖酸,“一个还没位列仙班的小小丫头,竟敢妄言大阿山,简直放肆。难道就无人教导你何为尊卑?”

叶倾舞被风少月说的哑口无言,但别人骂自己师父她就是不许。撅着嘴正欲开口骂人,但闻澜歌忽然开口,“阿舞是我的弟子,我自会教导,不劳少月仙尊费心。仙尊若真有心除掉千夜,此刻应该思索如何对付千夜才是,我先追千夜去了。”

言罢,脚下无尘速度再快几分,澜歌带着叶倾舞摆脱了众人。白老与伏城主一直保持沉默,这会儿澜歌已经快速离开,他二人也随之跟上。风少月心中含怒,想道:“澜歌,总有一日,我会成为天界第一仙尊,让你匍匐在我的脚下,看我如何受尽万人敬仰。”

骂完之后,也随着一起跟了上去。

天界仙阁内,江凝将玉壶中的茶水缓缓倒入公子雪霁杯中,茶水清澈,却有一股沁人心脾的馨香瞬间拢入鼻息直达肺腑。让闻者倍觉身心舒畅,神经舒缓。

端起白玉杯,公子雪霁先是从鼻前缓缓拿过,闻了茶香,神情享受。再是轻轻抿了一小口,面色温和安静,闭目似在品味这茶的味道。而茶入口齿时更有一股清凉,那感觉恰如四月微风轻拂,令公子雪霁陶醉不已。

看着公子雪霁这般神情,江凝也为自己斟满一杯,放下玉壶浅浅饮了一口清茶,耳边已然响起公子雪霁的赞赏,“想不到江凝上神不仅酿的一手好酒,竟然连茶艺也如此精湛,这一杯茶下咽,不仅口齿留香身心通泰,连带着将人莫名的烦愁也一并咽入腹中了。”

公子雪霁从来不吝赞赏,尤其是对诗酒花茶琴棋书画的赞赏。江凝听罢公子雪霁这番赞美之词,虽然受之无愧,却仍旧一脸谦雅,“公子说笑了,江凝一向喜欢酒与茶,两者之间一刚一柔,一浓烈一温和,习惯喝江凝酒的人必然是不会喜欢茶,而喜欢喝茶的人却不喜欢喝江凝的酒。”

公子雪霁无言一笑,端起白玉杯饮了小口,“也不知是喜好变了,还是太久没饮你的酒,今日的我倒是喜欢你的清茶。”

“如今的你,不正如这杯清茶么?”江凝饮罢杯中茶水,看似一句无心之语,却道尽了公子雪霁这一生的历程。一个人,从一杯浓烈的酒,变成一本淡香的茶。

公子雪霁一笑,也难得看他这么发自肺腑的笑过了。再次端起白玉杯,依旧小饮一口。

就在二人清心的饮着香茶之时,阁外一仙子忽然踏门而进,向二人行了一礼。江凝余光轻睨了那仙子一眼,淡淡道:“何事?”

“回禀上神,阁外青染仙子求见。”仙子回道。

江凝疑惑,“青染?她来这里做什么?”

“婢子不知,青染仙子只说她有要事要亲自见上神,随行来的还有一人,婢子并不知晓是哪位仙者,也不敢开口问起,只好前来请示上神。”

“你可告诉她我在阁内了?”

“婢子按照上次上神所交代的,告诉她上神尚在闭关不易惊动。但那青染仙子执意让婢子来看上神是否出关,婢子无奈,只说来阁内看上神是否还在闭关。”仙子如实回答。

一旁静坐的公子雪霁微微一愣,淡淡看了江凝一眼,眉间多了一分疑惑。

只见江凝仍旧气定神闲喝着茶,这仙子处理的事情似乎令他颇为满意,“你做的很好,但现在你要出去告诉青染仙子,就说阁内侍者回话说上神此刻已经入定神游,无法唤醒。”

仙子惶然,睁大眼睛看着江凝有些为难,“上神,这样说青染仙子可会相信?”

哪知江凝呵呵笑道:“她这话是要回报给天帝陛下的,不管信与不信,他都只能接受。”

仙子不敢违令,行礼之后便走了出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