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四十一章賣劍之人
這一日，墨傾城照例匯總了府裏各種所需，帶著燕兒就出了門。
其實采購的地方，離這個村子並不遠。
這個村子比較偏僻，但周圍也有一些其他的村落，每個村子所盛產的東西都不太一樣。以前的時候，總有人大老遠跑去其他的村子進行交換，久而久之，就有人專門在一個地方開始進行交換。有一個人開始，就有第二個、第三個開始跟風，無數的人都在這裏把一些自己家裏種的東西擺出來賣，也有一些人拿出自己手工製作的東西賣。漸漸地，這裏也越來越具有規模，各個村裏的人，也都會自發的到這個集市來選購所需的東西。今天，墨傾城和燕兒的目的地就是這裏。
出門之前，墨傾城自然是對自己和燕兒做了一番偽裝的。一來是因為自己這張臉實在是太招人了，在這麽一個窮鄉僻壤的地方出了這麽一個驚為天人的女子，自然會引來一些不必要的麻煩。而現在自己的一方人都在隱匿，根本不希望獲得過多的關注，所以，偽裝是極有必要的。
另一方麵，墨傾城相信，賀濂滸和沈穆塵的人，一定在不停得找著他們。首先賀濂滸就絕對不會放過他們，更何況赫連成現在受到了這麽大的衝擊，賀濂滸必然會秉承著“趁你病要你命”的原則，加緊對赫連成討伐的步伐；而沈穆塵這邊，赫連成吃了一個暗虧的消息，相信一定瞞不過沈穆塵，這樣一來，相信沈穆塵也不會放過這個可以落井下石的機會。因為這些個原因，墨傾城偽裝出門就非常重要了。
對於偽裝，墨傾城自然不會陌生，用一些胭脂、底粉，以及一些裝飾品，墨傾城片刻裏就在銅鏡裏看到一個完全陌生的自己。燕兒在一旁看著，盡管已經不是第一次見墨傾城這麽偽裝，但是燕兒還是覺得很神奇的樣子。
墨傾城偽裝的模樣，很普通的富家太太的樣子，容貌說不上多麽出挑，但是也有一種貴氣自然而然的流露出來。因為這個村子小，自然各家有什麽事都是瞞不住的，家長裏短，都在這個小小的村子裏被說來說去。而他們這一戶在村裏人嘴裏“走了大運”的人家，自然吸引了村子裏所有人的眼光。
赫連成對這樣的事情是絲毫不在意的，而墨傾城知道，越是讓村裏人覺得你不一樣，就越會紮眼，所以，每次墨傾城都會頂上這樣一張偽裝之後的臉，在村裏走來走去。有時候也和一些好事的婦人聊上一些，這樣一來，對他們好奇的目光自然是少了，也就少了暴露的危機。
墨傾城看著燕兒的樣子，笑罵道：“你都看了多少回了，每一次都如同第一次看到一樣驚奇，你也不嫌膩得慌！”說著，墨傾城的手也倒是沒閑著，拉過燕兒在銅鏡前坐下，開始為燕兒做起了偽裝。
等主仆二人弄完出門，已經是半中午了，這個時間，正好是現在比較暖和的時候，想來集市上的人也比較多一些。自從戰事開始以後，這個集市自然受到了一些影響，平時來的人是越來越少，也隻有現在這樣半中午的時候，人是最多的。
一主一仆，一前一後來到了這個集市，她們這對組合一般都是主子在前看了看，點點頭示意可以，後麵跟著的小丫鬟的負責掏銀子把這些東西買下來。就這麽轉了大半日，該買的東西都差不多買齊了，這兩人準備打道回府的時候，墨傾城眼尖看到了一個漢子，眼睛裏帶了點疑惑，移步走了過去。燕兒自然是對墨傾城的舉動有些不解，可習慣了聽從墨傾城安排的她，也沒有開口問什麽，同樣走了過去。
墨傾城走到那個方臉漢子擺放的攤子跟前，停了下來，看著他攤子上擺放的東西。燕兒一看，就明白了墨傾城為什麽對這個起了興趣。原因無他，隻是因為這方臉漢子賣的東西有些奇怪。
那麽，方臉漢子賣的到底是什麽東西呢？其實這個攤子上隻擺了一樣出售的東西，那是一把劍。一把做工精細的劍，腱鞘及劍柄都有著很繁複的花紋，看起來極為厚重的感覺，不用看劍身，燕兒根據經驗就可以判斷出來，這是一柄難得一見的好劍。
墨傾城似乎是完全被這柄劍吸引了一樣，細長的塗滿紅色的指甲劃拉這劍鞘上的花紋，指甲比著這花紋一下一下的動著。墨傾城其實一直不願意留太長的指甲的，因為太長的指甲會影響自己的行動，自己這麽一個好動的性子，留太長的指甲隻會礙事。可是墨傾城現在扮演的是一個富家太太，若是不留指甲，有點太說不過去了，所以，墨傾城這才帶上了一套假指甲。
“好劍。”墨傾城開口說道。一直未開口說話，甚至墨傾城走了過來，也沒有開口推銷的方臉漢子，這個時候緩緩開了口。“夫人真是慧眼，好劍應該交到識貨的人手上，夫人開個價即可，若是這價格讓在下滿意，在下定會忍痛割愛。”
墨傾城沒有理會方臉漢子說的話，連頭也未抬，問道：“這麽好的劍，你怎麽舍得賣呢？”
方臉漢子裝出一副沉痛的樣子，說道：“不滿夫人說，在下是一介武者，而這柄劍也是在下家裏祖傳的。現在戰事連連，到處都在抓壯丁去充實兵力，在下家裏隻剩我這一個獨苗，並非是我不愛國，隻是我不想家裏從我這一輩斷了根。所以這才忍痛拿出這柄劍，想換些銀子，自己去京城討個生路。”
這一番話說得倒是毫無問題，墨傾城淡淡的問道：“以前沒有見過你，你不是這個村裏的人麽？”
“夫人真是慧眼，在下的確不是這個村子裏的人，在下的家是靠近戰場的地方，正是因為這樣，在下才拋掉了世代生活的家，逃命到了這裏。”
“既然你要去京城，何不到大一點的城市再去賣呢？這樣倒是會有個好價錢。”
方臉漢子倒是一愣，似乎是沒想到墨傾城會問這個問題，撓著腦袋想了想，才說：“連夫人一個婦道人家都可以看出這柄劍的不凡，相信會有更多的人可以看出來。在下武功低微，生怕揣著重寶趕路，會被有心人盯上，所以這才準備找個有緣人把這柄劍賣掉。”
墨傾城聽著方臉漢子說著這些合情合理的話，不置可否的笑了笑。第一次抬頭正視方臉漢子，說道：“閣下高看我了，其實我也沒瞧出這劍有什麽特別之處，隻是覺得這柄劍好看而已。”說著，狀似無意的看了一眼方臉漢子的表情之後，墨傾城拉著燕兒走了。
在回去的路上，墨傾城一直在思考著，燕兒看著墨傾城在沉思的樣子，也就沒有開口說什麽來打斷她。
看到墨傾城像是想明白了一些什麽，抬頭更快的趕路時，燕兒這才開口問道：“夫人，這個人有什麽問題嗎？”
“一開始吸引我的是那把劍，其實一開始我發現有問題的不是那個人，而是那把劍！”墨傾城緩緩說道。
燕兒有些奇怪，問道：“劍？這柄劍有什麽問題呢？”問到這，燕兒突然停住了腳步，說道：“夫人，你剛發現了這個人有問題，那你為什麽不讓我直接殺了他呢？”
墨傾城按住燕兒，說道：“燕兒，你糊塗！殺了他隻會打草驚蛇，會讓他後麵的主子知道我們已經開始警惕了。殺了他，對我們隻有壞處沒有益處！”
聽墨傾城這麽一解釋，燕兒才恍然，撓撓頭不好意思的說：“燕兒的頭腦自然沒有夫人的靈活，還望夫人多加指點。”
墨傾城點了點燕兒的額頭，接著說：“先是劍有問題，再後麵我發現人有問題。會偽裝的人，世界上多得是，各有各的方法。我雖然看不出他的偽裝，但是一個人的眼睛是沒有辦法偽裝的，我覺得有問題的就是他的眼睛。”
“你試想一下，這周圍應該都是普通的老百姓，會買劍的人很少很少，突然出現了我這麽一個貌似對那柄劍很感興趣的人，他應該高興才對。就算故意壓著那份喜悅，在我說不買了以後，他經曆過這麽一起一落，有希望然後失望之後，應該眼裏會有失望才對。可是我最後看他那一眼，我發現，他眼裏什麽都沒有，平靜至極。這份平淡與從容，實在是不像一個鄉野裏出來的人。”
墨傾城說著，臉色凝重了起來。這個人，到底是什麽目的呢？若是監視，那麽他拿著那一柄劍首先就是一個錯誤。還是說，他是在試探自己是不是墨傾城呢？
就這麽想著，墨傾城轉眼就回到了府中。她思量了一路，關於那個方臉漢子的用意，她勉強得出了一個答案。不管對不對，她現在得首要任務就是勸說赫連成趕緊撤離這個地方，不管怎樣，赫連成的安全才是首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