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死到臨頭還在嘴硬,不過...這並不能掩蓋你們惡行揭穿的事實,這是定局,沒人能改變!”柳風聲音中盡是冰冷,店伴兒等人從他嘴裏感受到了濃濃死亡意境,他們仿佛能瞧見死神正張開翅膀,淩空疾馳,隨時準備將他們帶走!
店伴兒強抑心中別樣不安與恐懼,他一聲呐喊,揚起手中菜刀,朝柳風徑直砍來。
體內法力運轉,柳風催動秘法崩山擊,左手登時化為黑褐色,硬如鋼鐵磐石,朝臨身菜刀擋去。店小二臉上一驚,但他已經沒有退路,咬緊牙關,一刀猛然劈下!
“當...”
想象中的鮮血飆濺並未出現,在菜刀碰擊柳風左臂的刹那,隻見星火四砰,閃的人眼花繚亂。
“你...你是修法之人?!”店伴兒嘴巴張的老大,想不到這位紅袍少年竟是修法之人,今日將主意打到他的頭上,當真是瞎了眼了。
“蠻荒大陸,廣闊無垠,高能為者數不勝數,光是這諾大的雲霧城,便也有成千上萬法力通玄之輩,倒是你們,區區平民,肉體凡胎,是什麽讓你們鼓起做這種事情的勇氣?”
“是錢!我王廚子自幼孤苦,沒爹沒娘,我已經厭倦窮困潦倒的生活了,我要出人頭地,我要過上有錢人的生活!”這時,王廚子搶身而出,他的眼角竟忍不住流下一滴眼淚。
“在我麵前裝可憐並不能起到半點兒作用,收起你那虛偽的眼淚,自從你們將腳延伸到我身上起,你們就注定為自己所犯的錯付諸代價,而你們的惡行,也並不能讓你們出人頭地,而是將自身送入九幽玄冥,萬劫不複!或許曾經有條路擺在你們麵前,但你們沒有好好珍惜,而如今...你們唯一能走的,隻有死路!”柳風的話如寒冬透骨的冰錐,深深紮入王廚子的心窩,他這一生孤苦無依,如今大禍臨頭,在聽完一番說辭,傻傻的站在原地,瞧了瞧那些因自己而死的人,又瞧了瞧自己手裏沾滿鮮血的菜刀,這把刀曾伴隨他多日,砍殺了近百條性命!
“是我...錯的是我,我已經回不了頭了,為什麽?為什麽要告訴我這些?不...不!”王廚子手裏菜刀竟“當”的一聲掉落在地,他臉上布滿了不敢置信,神智已現混亂,腦袋不停晃動著。
“王廚子,你怎麽了?咱可千萬不能自亂陣腳,修法者怎麽了?修法者又不是神,隻要我們齊心協力,定能將他砍殺於此,以往我們的誓言難道你都忘記了麽?你說過,要和我一起,塑造自己的生活。而如今,我們隻要帶上這些天賺的錢,便能好好的逍遙快活一番,我們以後再也不殺人了,這是最後一次,好麽?”店伴兒不住的晃動王廚子的手臂,希望他能冷靜下來。
“不...我們回不了頭了,嗎蛋,接受現實吧,死...對我們來說或許是種解脫,就算到了地獄,我們也洗脫不了自己的罪名,但是...至少我們以後不用再害人了!”王廚子意識似乎仍有清醒,他這一番話說完,又繼續說道:“錯了...從一開始就錯了,這一切是多麽的諷刺?”話甫落,王廚子一把抓起地板上那把菜刀,朝自己喉嚨猛的劃下。
刀落血流,聲斷人躺,以往殺人如麻的他,在這一刻,付諸自己的性命為代價,曾經苦痛的回憶在他腦海翻滾,他是有多麽後悔自己的愚蠢行為,但現在...他雖不可安息,卻至少不用再受良心的煎熬,看似堅強的他,其實內心中一直隱藏著某種陰影,直到此時方才散盡。
掌櫃的雙眼發直,眼珠都快要翻白,他無法接受王廚子自殺的事實,對他來說,活下去是一種信念,小時候他家裏很窮,村子鬧饑荒,他的父母早早便餓死在村落,他親眼看著父母的離世,那時...母親臨終前的最後一句話,他到死都不能忘記,那就是活著!堅強的活著!那時候,他熬過了饑荒,也不知是上天眷顧還是如何,最終他過上了錦衣玉食的日子,但這卻是用數十條人命換來的光陰,這樣的光陰他並不喜歡,他的良心一直在受譴責,為什麽...為什麽拿別人的性命,換來自己的幸福,然而...如今的自己真的幸福嗎?
“活著...我不能死,我要堅強的活著!”不管人世幾多是與非,飲了幾多紅塵,掩了幾多人心,雖然他沒臉活在這個世界上,但母親臨死前的那句話,他仍無法忘記。好死不如賴活著,哪怕是痛苦的活著,他也要在這個世界生存下去!
柳風目光朝掌櫃的略微掃視,卻不言語,掌櫃的跪在柳風麵前,虔誠的說道:“兩位,我...我自知罪孽深重,但我還不想死,求求你們,放過我吧!”
於跪地之人如不見,柳風緩步行至店伴兒身旁,臉上仍無一點兒情緒,他瞧了瞧店伴,淡淡的道:“是你自己動手,還是我幫你?”
這句輕描淡寫的話,讓店伴兒心中猛的一驚,他將臉上情緒收起,麵對柳風,緩緩低頭,忽然感覺大錯特錯,對柳風道:“小兄弟,我知道錯了,我也是可憐人,你就放過我吧,我保證以後再也不敢為非作歹了!”這句話說的倒是誠懇,不過柳風卻是發現他雙手放在後背,那把長刀被他緊緊握在手裏,仿佛隻要自己稍有鬆懈,他便要一刀砍殺了自己。
店伴兒心中沒底,但他可不相信認個錯就能逃出生天,逍遙法外,他本想趁著柳風不注意,給他來一刀,好結束這一切,卻不曾料想,柳風那一直保持平淡冷漠的臉,竟然揚起一絲笑容,這不是冷笑,店伴兒能看出來。
“難道他真原諒我了?”店伴兒打消與紅袍少年拚命的念頭,隻見柳風聲音和氣的對店伴兒道:“亡羊補牢,為時不晚,知錯便改,善莫大焉。既然你心中已有覺悟,我便放你離去,希望你往後莫要再做這等傷天害理之事!”
意料之外的話語傳出,店伴兒臉上顯現一絲笑容,現場情緒似乎得到解放,卻見柳風左臂聳動,如出弦的箭,又快又猛,當店伴兒反應過來,少年的左臂,已是從他胸口穿過,直通背心。他不知少年為何出爾反爾,明明說要原諒自己,卻又忽然出手,將自己置於死地。這一刻,他死不瞑目!但他並無時間多想,身形抽搐一番,便自倒地,卻連雙眼都來不及閉上。
對於店伴兒的心思,柳風豈有不知,他心中一番做想,隻覺得讓店伴安詳的死去豈不便宜了他?於是便出演這麽一出,柳風要讓他明白,什麽叫做真正的覺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