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沐愣了一下,隨後立刻迎了上去,對著自己的女兒問長問短。
在黎彥進門的時候,顧行歌注意到了他看著自己的目光,濕滑陰冷,似乎是一條蛇。
和在警局門口時一模一樣。
這讓她覺得極其不舒服。
就在葉錦言發現她的不對勁之前,顧行歌就低垂下眼簾,掩飾了自己眼中厭惡的情緒。
她沒必要在這種時候跟黎彥起衝突。
莫無憂臉上的笑容可以稱得上是耀武揚威,她挽著黎彥在沙發上坐下:“哎呀,你今天怎麽會在這裏?”
顧行歌扯了扯嘴角,並沒有抬眼:“李姨讓我過來有點事,不過目前來看,這件事情已經解決了。”
葉錦言有些奇怪的看了一眼顧行歌,按她的性子,這麽輕易地放過在她麵前耀武揚威的莫無憂,實在是太過反常。
可是莫無憂並不打算就這樣結束,她靠上了黎彥的肩頭,聲音甜的發膩:“真不好意思啊,我本來不讓黎彥過來的,可是他堅持要把我送回來,我實在沒辦法嘛。”
顧行歌這次連笑都懶得笑,直接起身告辭。
“怎麽,被氣的都不會說話了?”葉錦言挑了挑眉,問一臉平靜的顧行歌道。
這次反倒是顧行歌一臉驚訝地看著他:“你從哪裏看出我在生氣?我心情好的很。”
葉錦言皺起了好看的眉峰:“是我多心了還是怎麽了,你實在是太不對勁了。”
顧行歌輕輕地笑了起來:“你覺得有必要和她生氣?黎彥那種人怎麽可能是個好拿捏的人,看著莫無憂用他來炫耀的時候,我隻是覺得無聊。”
“我還以為你會報複回來,”葉錦言把注意力轉移回路況上,“比如說黎彥在警局前堵你的事情。”
顧行歌眉目不動,毫不驚訝:“我還在想你打算什麽時候把這件事說開,不過他選的日子還真不錯,剛好我結婚證還放在包裏。”
如果葉錦言沒有那麽了解顧行歌的話,他也許就真的相信顧行歌現在什麽事都沒有。
可事實上,葉錦言知道,顧行歌現在很憤怒。
雖然他不知道為什麽。
“該死的,”不出他所料,在等紅綠燈的時候,顧行歌還是低低的罵了一句,“為什麽是這個時候。”
葉錦言反而笑了起來:“我還在想你打算裝到什麽時候……到底是怎麽了?
“莫無憂這個人,從小對我就趾高氣揚,“顧行歌靠在玻璃窗上,遲疑地說道,”我討厭她,當然,她也討厭我,我們都覺得彼此是多餘的。“
葉錦言沒有說話,隻是聽她靜靜地說了下去。“
顧行歌的聲音越發的飄忽:“可是這麽多年,她也不過是對我說點諷刺的話,而且還會被我諷刺的更難看,或者是搶我的零食之類的小東西……從來沒對我造成什麽真正的傷害。剛剛看到她用黎彥來炫耀的時候,我突然覺得……她很可憐。”
葉錦言不動聲色:“你不應該覺得罪有應得?”
“我開始是這麽覺得,”顧行歌絲毫沒有注意葉錦言,隻是靜靜地說了下去,“然而罪有應得,多好的結局……可是越看黎彥剛剛的表情和眼神,我就慢慢的覺得憤怒。”
“莫無憂確實是不怎麽好,但是她的結局不應該是被黎彥這樣玩弄,因為歸根結底,她對我做的那些事,一方麵是因為她覺得我霸占了屬於她的東西,另一方麵,不過就是因為無知和自以為是罷了。”
“結果你還是諷刺了她。”葉錦言嘴角重新帶上了笑意。
顧行歌沒有轉頭,但是語氣裏有如釋重負的輕鬆感:“我不過是實事求是。”
帝城的交通向來是個大問題,在車流的喧囂聲中,顧行歌聽到了男人沉穩的聲音:“你想幫她?”
“我不知道。”顧行歌誠實地說道,“我是覺得她很可憐,可是要是讓我去幫她的話,我又覺得我實在是太過聖母病了。”
“放心吧,無論你想做什麽,我都站在你這邊。”
過了不知道多久,顧行歌聽到了葉錦言輕聲對她這樣說。
因為莫無憂和黎彥的事情,直接導致了顧行歌一夜沒睡好。
這也讓顧行歌在麵對這個自稱葉錦言大嫂的女人時,迷茫的眨了眨眼。
她是真的有點沒反應過來。
妝容精致的女人看到她這個動作,臉上的笑意絲毫不改:“家宴那天沒有好好跟你說話,因為四弟的那件事,也忘了把見麵禮給你,真是不好意思。”
僅僅隻是這一句話,顧行歌就知道這不是個好對付的人。
這也讓她從迷茫狀態清醒了過來。
顧行歌捧著茶杯露出笑容:“也不是什麽大事,大嫂您還專門來這裏找我,真讓我不好意思。”
“詹梓倩,”葉大嫂不動聲色地打量了一下顧行歌的辦公室,“本來也是我不應該,你大哥和我回去以後才想起這件事來,不過你可別怪我們到現在才來看你啊,主要是小四那個事……唉。”
顧行歌了然了,敢情這位過來,是想打探點葉錦軒跟她那件事的具體細節的。
“怎麽會呢,”她仍舊隻是笑,“大嫂你來看我我就覺得很高興了。”
詹梓倩沒想到顧行歌並沒有順著她的話往下說,她的眼神沉了沉,打算在努力一把,畢竟一個同時和老四老五有關的醜聞,可不是常常能碰上的。
“老四就是太魯莽,我結婚的時候,他也沒多大,”詹梓倩露出了點懷念的神色來,“他過得太順,所以才會對你……”
她刻意隻把話停在了這裏,就是想看看眼前這個年紀不大的女孩子會怎麽把話接下去。
可是出乎意料的是,顧行歌給自己添了點水之後,仍舊是笑著看著她:“我聽錦言說過,他說大嫂一直很細心,照顧人也是一把好手。”
一邊說,她一邊在心裏默默地記下了葉錦言的躺槍次數。
沒辦法,用葉錦言做借口實在是是太好用了。
詹梓倩著實沒想到,顧行歌居然會選擇這樣一件事作為繼續談話的切入點。
但是她隻有強裝笑意地把這個話題繼續下去,畢竟現在是個人都能看出來,顧行歌並不想去談論那件事情的細節。
畢竟從其他地方,也是能打探到點東西的。
隨著談話的繼續,詹梓倩驚訝的發現,顧行歌這個人,雖然一直是掛著看似溫和無害的笑容,可是隻要是涉及了她或者是葉錦言的問題,都能輕而易舉的一筆帶過。
這讓在套話方麵無往不利的詹梓倩,有了點微妙的挫敗感。
她定了定神,決定拋出個重磅炸彈:“說起來,現在家裏大部分事務,都是老三在處理,不過現在老五回來了,這個局麵說不定會改變啊。”
可即便是聽了這個消息,顧行歌表情仍舊是沒有變化:“這件事情倒不是我操心的,畢竟大嫂你也知道,錦言這次是為了任務回來的,大概也沒時間去考慮這個。”
剛好這個時候,有個小警員過來找顧行歌,詹梓倩便借機告辭離開,直到出了法醫室之後,她才發現自己居然輕輕鬆了口氣。
葉錦言的這個媳婦,還真是個硬茬。
不過這樣也好,這樣為了家族繼承人鬥起來的時候,她就大可作壁上觀,看他們幾個鷸蚌相爭。
隻有笑到最後的,才是贏家。
詹梓倩離開之後,顧行歌嘴角的笑意漸漸隱去,眼中隻剩下不屑之意。
她大概看清了,這個大嫂,打的是借刀殺人的好主意。
用她這把一出場,就在葉家引發了一場小範圍風暴的刀,去對付在家族事務上對她有威脅的敵人。
“現在這個世道究竟是怎麽了,”她一邊翻找材料,一邊喃喃自語,“怎麽這麽多智商不過關的人,自以為是的想利用別人呢?”
不明就裏的小警員想了想,還是沒明白她是什麽意思:“顧法醫,你在說什麽?”
顧行歌把他要的材料遞了過去,臉上的笑容溫和得像是幼兒園老師:“小朋友乖,這個世界是很險惡了,還是不要知道太多比較好哦?”
“其實她的意思很簡單,”門口傳來了一把帶著笑意的男聲,“傻逼年年有,今年特別多。”
顧行歌歎氣:“蔡老大,你很閑嗎?”
蔡明睿沒理她,反倒是恨鐵不成鋼地在小警員後腦勺上拍了一掌:“我跟你怎麽說的來著?法醫室裏的這個可是千年大妖怪,要吃人的,說的話一個字都不能信。”
小警員弱弱地抗議:“……隊長,我成年了,這種話早就不信了。”
結果話剛說完,就看到了蔡明睿同情的眼神,再一轉頭,就看到了帶著燦爛笑容的顧行歌。
剛從警校出來的小警員忍不住哆嗦了一下,抱著材料立刻撤退。
“你看,把人嚇跑了,就是因為蔡老大你天天造謠,法醫室才如此冷清。”顧行歌無辜的攤手,眼神要多真誠就有多真誠。
“跟我有什麽關係,”蔡明睿用更加真誠的眼神看了回去,“我告訴你啊顧行歌,誹謗自己的頂頭上司,你是想把獎金換成今年黨校的培訓名額了吧?”
顧行歌舉手投降:“行行行,我錯了。那請問蔡老大,您是怎麽在百忙之中,想到要來法醫室體察民情呢?”
“我聽說,”蔡明睿的笑容像極了狐狸,可是眼睛裏卻是一片嚴肅,“有個大少爺放出話來,不管用什麽手段,一定要把一個姑娘弄到他的床上去,剛巧,這個姑娘跟我最器重的法醫之一,居然是同名同姓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