直到摔到了地上,顧行歌都沒反應過來,她愣愣地看著撐在她上方的男人,似乎沒想明白自己為什麽會在地上,而周圍為什麽又有一堆人圍成了圈,嘰嘰喳喳地討論著什麽。
“行歌?行歌!”葉錦言眉頭緊鎖,臉上少見的露出了急切的表情,“傷到哪兒了?”
聽到他的聲音,顧行歌木木地抬起了頭:“怎麽了?”
上下打量她一番之後,葉錦言明顯鬆了口氣:“沒受傷?”
“我腳好像扭了一下……”顧行歌膽戰心驚地看著地上那一道長長的刹車印,“其他地方……應該沒事。”
這個時候,跟此事無關的圍觀群眾已經被聞訊而來的警局同事給勸開了,葉錦言伸手握住了她的腳腕,活動了兩下之後,確定她隻是崴了一下,沒傷到骨頭,這才放下心來。
被嚇到了的胡姐這才回過神來,聲音更加的尖細:“這大白天的在警局門口也敢這麽開車!要死了是嗎?!”
幸虧是顧行歌先走,要是她比顧行歌快上一步,隻要那麽一步,那被撞倒的八成就是她了!
她心有餘悸地拍著胸口:“幸虧我福大命大,要不然……”
剩下的話,在她看到葉錦言看過來的時候,就不由自主的咽了回去。
葉錦言原本是像往常一樣接顧行歌回家的,因為來得有些早,所以就在車裏坐著抽了根煙,在看到兩人攔下顧行歌的時候,便下了車準備走過來。
要不是他擔心顧行歌精神不好會出什麽事,要不是他看到了顧行歌的臉色不對,要不是……
葉錦言不敢想下去。
他認出了那兩人中的季涵涵,而那個說自己福大命大的女人,卻是從沒見過。
“你的名字。”彎腰抱起了顧行歌,他冷冷地問道。
胡姐一愣,向來能說會道的她,麵對葉錦言冷如冰霜的眼神,連一句完整的話都說不出:“我,我……”
看到她這個樣子,葉錦言不過一笑,抱著顧行歌向自己的車走去,淡淡地留下了一句:“好自為之。”
直到那輛車絕塵而去,胡姐才從怔愣之中反應過來,苦著一張臉,拉著身旁的季涵涵問道:“怎麽辦怎麽辦?你隻告訴我,我能讓她也體會一把在大庭廣眾下丟臉的感覺,但是現在這,這怎麽辦啊?!我還想通過葉大少給我老公找個好工作啊!”
這個蠢貨!
季涵涵在心裏罵了一句,之所以今天會跟她一起出現,不過是想讓顧行歌掂量掂量自己的分量,要不她怎麽可能跟這個沒腦子的女人一起?
還想讓葉錦言給她老公找工作,她這種貨色怎麽配!
身旁的女人還在喋喋不休地問她怎麽辦,可是季涵涵現在滿心都是剛剛葉錦言抱著顧行歌離開的場麵,自始至終,男人都沒有多看她一眼。
越想越煩躁的季涵涵一把甩開了胡姐的手,不顧她在自己身後大聲叫喊,氣衝衝地轉身離開,咬牙切齒地想,她一定要讓葉錦言知道,自己才是那個應該成為葉太太的人!
顧行歌的扭傷並不嚴重,但即便如此,葉錦言還是把醫生給叫了過來,好一番折騰之後,到平靜下來時,已經是晚上八點多了。
“想吃什麽?”葉錦言幫她用冰袋敷了腳,直起身來問道,“我去給你買。”
她搖了搖頭:“餓過頭了,沒什麽胃口,你幫我泡杯牛奶就行。”
男人沒再說什麽,隻是走過去翻找櫃子,顧行歌坐在沙發上想了想:“你說這行為算是肇事逃逸嗎?”
葉錦言沒有回頭:“你不是就在警局裏工作,你不知道?”
“我要是知道的話,我就去交警隊了好嗎。”她覺得自己應該好好給他普及一下基本知識,“但是不用看監控我也知道,他肯定是超速了。”
把牛奶塞到了她的懷裏,葉錦言的眉頭微皺:“你最近得罪什麽人了?”
“為什麽最近你們都喜歡用這個問題問我?”顧行歌眉頭也皺了起來,“先是蔡老大,然後是你,在你們心裏,我就是這麽個人?”
伸手揉了揉她的長發,葉錦言猶豫了下,把心裏擔心的事情說了出來:“我覺得那輛車,是衝著你來的。”
“衝著我?”
葉錦言似乎想說什麽,但是最終隻是看著她喝完牛奶,然後把她抱了起來,輕柔的放到了床上:“別想太多,你好好睡一覺,我出去有點事。”
輕微的關門聲響起,整個房間陷入了一片黑暗。
顧行歌看著頭頂的黑暗,腦子卻在思索葉錦言剛剛說的那句話。
那輛車子……
會有什麽人那麽恨她,要將她置於死地呢?
會不會是季涵涵?
她今天和胡姐一起出現,是不是為了跟這件事撇清關係,但是就算多麽想要葉太太這個位置。以這兩次的接觸和段雲帆給她的資料來看,季涵涵並沒有這麽囂張。
-平複了一下呼吸,因為長時間凝視一點,顧行歌的眼睛有些幹澀,她晃了晃因為糾結這件事情而發疼的頭,想緩解下眼睛的不適。
敢在警局門口做這種事情,主使者就對自己的方法那麽有信心?並且,也確定自己一定會受重傷,甚至直接身亡?
要不是葉錦言動作快,顧行歌並不覺得自己有那麽好的運氣,可以逃過一劫。
她向來討厭虧欠別人,可是這次,卻又欠他的了……
翻來覆去也想不出個答案,顧行歌歎了口氣,準備翻身睡覺,就在電光石火之間,一個名字突然出現在了她的腦海裏——
莫無憂。
她那個神秘失蹤的妹妹。
“莫無憂……”她低低地念了一遍這個名字,“難道是她?”
也許是葉錦言在牛奶裏加了點安眠的東西,顧行歌這一覺睡得很長。
迷蒙之中似乎傳來了一些動靜,她皺著眉頭睜開了眼睛,隨後又因為灑落滿屋的明亮陽光而眯起了眼。
“行歌,你醒了?怎麽樣,有沒有哪裏覺得不舒服?”
本來在削蘋果的鄭明鈺看到顧行歌動了動,立刻放下了手裏的東西,扶著想要坐起來的她躺好,有些緊張的問。
關切的眼神裏,滿滿的都是心疼。
看著眼前的人,顧行歌張了張口,生澀地叫出了一個字:“媽。”
對這個稱呼已經是太過陌生,她立刻就把話題轉移了:“我沒事,您也別擔心,就是扭了一下腳。”
隻顧著心疼她的傷的鄭明鈺完全沒有注意稱呼的問題,柔聲問她:“睡了這麽長時間,餓了嗎?我煲了骨頭湯過來,就在廚房的砂鍋裏熱著,我去盛過來。”
顧行歌連忙搖頭:“不用不用,我沒胃口。”
“沒胃口怎麽行,傷筋動骨一百天,你這幾天好好養著,回頭我讓阿姨過來。”
“這混小子連自己媳婦都保護不好了,回頭看我怎麽收拾他!”
顧行歌還沒來得及回答一句,就被鄭明鈺這些關心的話給擠了回去,尤其是最後一句話,聽得她忍不住抽了抽嘴角,默默地想象了一下葉錦言被收拾的場景。
不過想象歸想象,她還是如實把話說了出來:“這次多虧了他,要不然我能不能活著都難說。”
“說什麽傻話,”鄭明鈺把她的被子掖好,“別想那麽多,你就好好養著就行,聽話。”
剛好這個時候段雲帆拿著東西來探望她,鄭明鈺就起身去廚房,把房間留給了她們兩人。
“我聽他說了,”段雲帆坐了下來,看了看她已經腫起來的腳踝,“還好,傷得不重……我聽我媽說,葉老爺子也知道了這件事,發了好大的火。”
顧行歌有些驚異:“怎麽連老爺子都知道了?”
她笑了笑:“你是他的孫媳婦,他怎麽可能不知道?葉家已經插手了,你不用擔心,老爺子還放出話來,葉家人,不是誰想動就動的。”
也就是說,還沒查到到底是什麽人做的。
顧行歌雖然覺得莫無憂是最可能做這件事的,可是這個想法,除了葉錦言,她誰都不能透露,略一思索,她開口問道:“連監控都沒有線索嗎?”
段雲帆搖搖頭,露出了思索的神色:“那輛車是套了別人的牌子,車窗也是被特殊處理過,根本拍不到裏麵的人,所以葉五才這麽確定,那人就是衝著你來的。”
找不到線索……
還好這也算是在意料之中,顧行歌低頭想了想,說道:“他人呢?我有點事想問問他。”
知道有些話她不方便對自己說,段雲帆也理解她想找葉錦言的心思,不過她挑了挑眉:“他啊,昨天夜裏就在查這件事,我看是自己媳婦受傷了,自尊心受損,不把這事查個水落石出,他大概是不好意思見你的。”
顧行歌卻微皺了眉頭。
她了解葉錦言,那個男人斷然不會因為段雲帆說的那個理由,就連夜清查,想必是心裏已經有了思量。
“會不會,”顧行歌喃喃自語,“他已經有了她的消息?”
段雲帆沒有聽清,以為她在和自己說話:“嗯,你說什麽?”
顧行歌回過神來,笑著打岔:“我是說,這可是個好理由,夠我下半年來笑話他了。”
一把低沉好聽的男聲響了起來:“你要笑話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