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嫂子?”她平靜了一下,盡量用波瀾不驚的聲音說道,“怎麽想起來給我打電話了?”
“見麵?”顧行歌有些奇怪地重複了一下這兩個字,然後抬眼看了看書房那邊,“我盡量,因為前段時間出了點事,現在要出來不太方便。”
掛上了電話,顧行歌仍舊緊鎖眉頭,在葉錦言剛剛讓自己不要亂跑的情況下,單獨一個人溜出去的可能性並不大,但如果讓男人跟自己一起去的話,那就勢必要像那天去公司時一樣,向他好好的解釋這一切。
但是跟那個人的關係,她現在誰都不想告訴,在表麵上來看,她們兩個人的關係越淡越好,這樣對她們要查的事情有不少的好處。
如果不是又很要緊的事情的話,她是不會提出見麵的,顧行歌在心裏思考著,還是盡快把這件事給處理了比較好。
又看了一眼書房的方向,顧行歌撥通了顧安寧的電話:“安寧,是我。沒有,沒出什麽事,就是想讓你幫我個忙。”
直到跟顧安寧約好了來接自己的時間並告別了之後,顧行歌仍舊有些不敢相信自己真的溜了出來。
她讓顧安寧打電話到家裏的固話,說好久不見出去吃頓飯,顧安寧是少數知道她們倆關係的人,讓她來幫忙也是顧行歌能想到的唯一辦法。
但是雖然計劃進行的很順利,顧行歌仍然還是覺得葉錦言似乎知道顧安寧隻是她找來的幌子,畢竟出門的時候,男人的表情她總覺得是似笑非笑。
歎了口氣,她將用來時間的手機隨意的放進了牛仔褲的口袋裏,然後雙手抱胸打量著麵前的這座明顯有些曆史的住宅樓,夜風吹起了她的上衣的下擺,可是顧行歌卻沒有在意這點。
她不明白為什麽這個人會選擇住在這裏。
當昏暗的樓道口走出一個人的時候,顧行歌依舊沉浸在了自己的思緒之中,直到那個人伸手拍了拍她的頭頂,帶著溫柔的笑意開口說話:“嘿,想什麽呢這麽入迷?”
“想你為什麽會住在這個地方。”顧行歌並沒有把自己的目光從麵前的這座建築上移開,“要知道,你原來可是個出了名的對生活質量要求苛刻的人。”
“還是這麽一針見血,哈?”那個人並沒有生氣,依舊是溫柔的笑著看著顧行歌。
“還是永遠不會對我生氣?”顧行歌模仿著對方的語氣反問了一句,“好久不見了,嫂子。”
被她稱呼為嫂子的女人綻開了一個燦爛的笑容,然後輕輕地拉起了她的手腕:“來吧,讓我帶你見識一下我現在的家,我保證你會大吃一驚的。”
顧行歌跟在男人後麵慢慢地上樓:“但是說真的,不管你現在的住所有多麽好我都覺得這座樓很……”
“很讓你嫌棄?”女人轉頭看了她一眼,明亮的眼睛裏有著溫柔的光芒,“說真的,我覺得這個詞最合適了。”
“說真的,我對你的品味產生了極大的懷疑好嗎?”顧行歌糾結地看著這個跟自己關係極其密切的女人,“請你出去不要說是我的嫂子這件事情。”
對方掏出鑰匙一邊開門一邊繼續笑著和顧行歌說話:“我說出去也要有人信好嗎,喝什麽?”
“隨便,”顧行歌聳了聳肩後,就走進了屋子裏,“呃……我覺得我需要改變一下我之前說出來的話了。”
“我就說不錯吧?”顧行歌滿意的看著自己親手布置出來的房子,看了一圈之後才彎腰打開了冰箱,從冷藏室拿出了罐啤酒,然後繼續在旁邊的箱子裏翻找。
顧行歌在客廳裏那張有著精致雕花的木椅上坐了下來,雖然這間屋子裏因為各種各樣的風格都混雜在了一起,從而形成了自己特有的一種風格,但是她還是像身處豪宅之中一樣的閑適,並且有著漫不經心的優雅:“倒不是不錯,隻能說尚在我可以忍受的範圍之內。”
“得了吧,收起你那一副像長在臉上一樣的麵具吧,我知道你愛死這個了。”她把好不容易找出來的牛奶扔到了顧行歌的手裏,“你越是喜歡你就越會用你自己最討厭的語氣來說話。”
顧行歌滿不在乎的打開了牛奶:“所以夏箐攸我特別討厭你的一點就是,你的觀察向來是十分準確的……看這間屋子的話,你現在有空還是在畫畫?”
“鬆節油的味道讓你發現這一點的嗎?”顧行歌放鬆的坐在自己的那張布藝沙發上衝著她笑,“最近怎麽樣?”
女孩子誇張的聳了聳肩,然後臉上的表情漸漸地沉靜了下來:“說好不好,說壞不壞,就看你是要聽真話還是假話了?”
夏箐攸逐漸嚴肅了起來:“你知道我不是太關注那邊的消息,但是無論是為了什麽,都不如你過得好重要。”
顧行歌微微愣了一下,隨即露出了一個有些驚訝的笑容:“你一定要這麽直接嗎……我對這種上場就煽情的情況可不擅長啊。”
“那我們需要從現在開始相互問候嗎?”夏箐攸也是笑著,“既然我們都知道你現在的時間寶貴,不如直接進入正題比較好。”
“所以說那些認為你隻是個養尊處優的大小姐的人真是眼睛有問題,”顧行歌又喝了一口自己手上的牛奶之後這麽下了定論,“而且你的偽裝明明比我來的要好太多了,說真的,你要是真的進了商界,肯定已經出名了。”
“我對那些沒興趣,就像當年的你一樣。”夏箐攸靜靜地看著坐在自己對麵的這個姑娘,這些年之間她已經從當初那個小女孩長成了如今這個好看的讓人挪不開眼睛的姑娘,“我不知道你是為了什麽突然改變了,但是我隻知道你是我妹妹,這就夠了。”
“是啊……這就夠了。”顧行歌默默地咀嚼著這幾個字,半垂下眼簾不知道究竟想到了什麽。
夏箐攸歎了一口氣,伸出手像過去那樣拍了拍她放在椅子扶手上的左手:“如果是現在的你的話,我覺得無論你想做什麽都是能夠成功的。”
“是的,我很清楚這件事。否則我今天就已經不在這裏了。”顧行歌再次抬起頭來直視著夏箐攸的雙眼,“你這次來找我,是不是已經找到了什麽重要的線索?”
夏箐攸一愣,隨即無奈的笑了起來:“你果然還是這麽敏銳。”
“你我都知道,非必要情況下我們兩個還是不要見麵比較好,”顧行歌在她的麵前從來都沒想過要隱瞞什麽,“但是基於現在我和莫長海他們的關係、以及意外的跟葉家扯上了關係,再也不會像原來那樣,知道了重要的線索卻沒辦法去查了。”
“但或許就是一個沒什麽用的假象呢?”夏箐攸卻似乎並不同意顧行歌的這個看法。
顧行歌卻是眼帶莫名的笑意的看著她:“你相信這件事情嗎?”
“果然是你問問題的風格,”夏箐攸靠回了沙發靠背,伸手又給自己開了一罐啤酒,“但是我也聽說了你在公司的事情,這並不像是你一貫的風格,介意對我說說原因嗎?”
“公司那件事的原因嗎?”顧行歌玩弄著被自己喝空了的牛奶盒,“最重要的原因就是,我跟葉錦言的關係是有時效性的,如果不加快腳步的話,可能還是沒辦法拿回屬於我的東西。”
她低下頭看著自己的那雙手:“也就更不可能查出哥哥的死因了。”
“你什麽時候決定下來的?”夏箐攸臉上的表情逐漸凝固,最終變成了一種冷漠卻又驕傲的表情。
“就在我在這件事發生之前去公司的時候,”顧行歌把牛奶盒準確地扔進了垃圾桶裏,因為在回憶事情的原因而顯得有些心不在焉,“我覺得這次季寬老婆的跳樓事件不是巧合,你覺得呢?”
“事實上,在知道是承叔打電話通知你的時候。”夏箐攸也開始仔細考慮起自己手上的那些線索,“公司這邊的情形顯然還沒有到了這麽需要整合的地步,但是為什麽你的外祖父會這麽急……而且你現在還沒向他低頭,承認自己的血脈。”
“這個倒不是我目前最棘手的一個問題。”顧行歌少見的把煩躁的表情外露了出來,“我討厭這種被蒙在鼓裏的感覺,無論是被誰。”
“是我聽錯了還是怎麽樣?你居然還能用這種語氣說話?”顧行歌調笑了一句之後語氣歸為嚴肅,“你外祖父這個人我也知道,不是輕易就能讓人知道他在想什麽的。但是我可以確定一點,這裏有他非常想要的東西,也許是你,也許是另外的事物,否則他不可能會把心腹給派過來的。”
“關鍵是,他想要的是什麽,”顧行歌雙肘支撐在椅子扶手上,十指搭成了金字塔的形狀,“或者換一種說法,帝城這個城市裏有些什麽。”
夏箐攸衝著她舉了舉手裏的啤酒問她要不要來一罐,得到顧行歌肯定地回答之後就起身去冰箱裏繼續翻找:“這件事情我不知道,也懶得去想,我會把我目前的線索都告訴你,剩下的瑣事,隻要是對你有幫助的,我會統統告訴你。”
顧行歌伸手從她手裏接過了冰啤酒,但是她並沒有打開易拉罐,而是放在臉上讓自己因為冰冷而保持清晰的思路:“雖然我知道這句話可能很多餘,但是我還是想要說——多謝。”
“很多餘,而且很見外。”夏箐攸坐回了顧行歌對麵的位置,“你想讓我從哪裏說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