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介意的話,你先把你知道的線索告訴我吧。”顧行歌調整了一下坐姿,這樣說道。
夏箐攸沉思了一會兒,考慮著要怎麽說得更有條理:“莫長海公司的賬目一直有問題,這件事你也不是不知道,但是一直找不到他們真正的賬本。”
“所以我就說,莫長海手下也不都是蠢貨,”顧行歌淡淡地哼了一聲,“至少能把假賬做得這麽好看也是不容易。”
“上周我去送文件的時候,估計是那個會計懶得跑,就讓我把賬本送到財務總監那裏去。”說到這裏,夏箐攸意義不明的笑了笑,“不枉費我當年辭職,又用了這麽久打入內部。”
她喝了口手上的啤酒,然後繼續說了下去:“我路上翻了翻,發現這本不是平時的賬本,就偷偷的用手機給拍了下來,你看看。”
顧行歌接過了她遞過來的手機,仔仔細細地看著夏箐攸拍下來的照片,越看眉頭便皺得越緊:“這個還真是誤打誤撞……如果我沒看錯的話,這確實是現在公司真實的賬本。”
夏箐攸放下啤酒罐,把手機接上了打印機:“那我就直接打印下來好了,在手機裏存著畢竟不安全。”
“但關鍵是,這個不能直接拿出去當證據用。”顧行歌煩躁地揉著太陽穴說道,“問題是能看出來,可惜不能扳倒他們。”
“慢慢來,你看我都不急了。”夏箐攸把打印出來的照片遞給她,看著她仔細地收好,“反正積少成多,不是他們的東西,他們終究要還。”
“說起來,你上次跟我提到的,那個向你示好,說是可以幫你的人,名字是什麽?”顧行歌提起了這件一直想問的事。
夏箐攸想了想,報出了一個賭場的名字,這讓顧行歌更加覺得不對勁:“怎麽會是這個人?”
“有什麽問題?”夏箐攸問。
“我現在不知道為什麽,但是有件事情我想還是告訴你一聲比較好。”夏箐攸沉吟了一會兒之後才慢慢開口,“這個人,是莫長海帶到公司裏的人,而且我敢斷言,如果現在是我回到了公司裏工作的話,這個人也會向我這樣示好的。”
夏箐攸也皺起了眉頭:“但是這隻是一個再普通不過的男人,我覺得你的調查顯示的也是這個結果。”
“是啊……所以我才想不明白。”顧行歌玩著手裏已經變成了常溫的啤酒,“一定有什麽是我們不知道的。”
顧行歌繼續說了下去:“這個問題暫且不提,你也知道我對這種事情從來沒上過心,可是即便是我什麽都沒做,我依舊是被人針對並且暗算了好幾次。”
“暗算?!”顧行歌的聲音猛然拔高,這個在這些年裏從不喜形於色的女孩子直接從椅子上站了起來,“你為什麽從來都不說這件事情?!”
“冷靜點冷靜點親愛的,”夏箐攸被嚇了一跳,她明顯也沒有想到顧行歌對這件事情的反應會這麽大,“先不說隻是工作上的暗算,我這不是好好的坐在你麵前嗎?”
顧行歌憤怒的看著夏箐攸,那眼神不由得讓她往後縮了縮:“閉嘴,不要以為你是我嫂子我就不敢對你怎麽樣。”
“我覺得現在不是追究這個的時候……別這麽看我我真的不是故意在轉移話題。”夏箐攸無奈的揉著自己的太陽穴,在這種時候她總會懷疑其實顧行歌比他要大,“當時我就覺得奇怪,不過沒把這件事情和這個人聯係起來就是了。”
顧行歌長長地呼出了一口氣讓自己冷靜下來:“這事不可能到這裏就結束,我還等著你給我好好的解釋解釋……你知道暗算的人來自哪一方嗎?”
看著她坐下來並且平靜了不少之後,夏箐攸才搖了搖頭說了下去:“不,雖然我好好的把那些事情都給處理了,但是沒有一次是成功的反擊回去,更別提找到誰是主謀了。”
顧行歌緊緊地抿著自己的嘴唇,一年四季都是缺乏血色的薄唇因為她的這個動作而顯露出了一層薄薄的玫瑰色:“你當時身邊搭檔的人是?”
“公司隨機分配給我的,你覺得是他們的問題?”展靖和問。
“我倒覺得不會,”冷靜下來的顧行歌搖了搖頭,“先不說莫長海他們知不知道你在這裏,而且就算他知道,也不會做這樣的事情,否則他有太多的時機直接讓你離開,何必用這麽拙劣的手段?”
夏箐攸並沒有說話,而是等著顧行歌繼續把她要說的話說完:“而且我覺得也不太可能是誰看你業績不錯而下的手的,如果說隻有一次的話,那麽還有可能,可是多次動手的話,難免會被查出來……那麽到底是誰要一而再再而三的做這些呢?”
“你覺得……”夏箐攸伸出手指敲了敲兩人之間的那張桌子,“已經有人知道我的身份了?”
“我不確定,”顧行歌掏出了自己的手機,在加了密碼的備忘錄中間寫下了剛剛談話中的幾處線索,“那麽還有什麽是我應該知道的嗎?”
“我有件事情必須要提醒你,”夏箐攸的眼神變得無比深沉,這讓這個原本全身籠罩在一層溫潤氣質中的女人露出了內裏的鋒芒,“小心莫長海的大哥,這個人可以說是我這麽多年來見過的最狡猾的一個人。”
顧行歌微微側了側頭:“你說……誰?
顧行歌從樓上下來的時候是被夏箐攸一路送下來的,走在她身邊的人雙手插在口袋裏閑適地走著:“你也別想太多了,船到橋頭自然直,就算你現在把所有事情考慮清楚了,到時候還說不定有什麽變化。”
“說是這麽說,不過現在的狀況也容不得我多想是真的。”顧行歌苦笑著聳了聳肩,“葉錦言,失蹤了的莫無憂,還有那個我到現在才知道的莫長海的大哥,局麵還能更加混亂一點嗎?”
而且還加上顏玉背後的那一方,顧行歌默默地在心裏補全了這句話。
因為已經不早了,所以夜風之中的涼意也更加明顯,顧行歌抬手扣好了襯衫的紐扣,想了想之後還是把話說了出來:“嫂子,你不要光擔心我這邊……其實我是怕你這邊出什麽事情。”
“我?”夏箐攸笑了笑,“我能有什麽事情,知道我在這裏的人都不多,再說我早就不參與這些事情了。”
“但你還是小心點比較好,我說真的。”顧行歌站在樓下抬頭看著夜空之中的星子,夜風吹起了她沒有束起的黑色長發,飛揚仿佛一麵旗幟。
“我知道,”夏箐攸伸手理了理她的長發,“但是真正處在險境之中的是你。”
顧行歌笑了笑,然後立起衣領走入了夜風之中。
因為她沒有想到自己會在夏箐攸這裏停留這麽長時間,所以顧行歌從開始就沒有穿外套出來,這不由讓她覺得有點後悔。
在給顧安寧打了電話之後,顧行歌在夜風之中呼出了一口氣,用了幾秒鍾決定拐進路邊的星巴克買杯咖啡喝了再說。
出乎顧行歌意料的是,即便是這個時候,咖啡店裏也排了一條不短的隊伍,她一邊把玩著手機一邊站到了隊尾,並且在心裏默默地腹誹為什麽這些人不去夜店玩玩,非要在這個時候擠到了咖啡店裏。
顧行歌給葉錦言發了一條短信讓他不要擔心自己之後就漫無目的的瀏覽著新聞,平時看不出來,但實際上顧行歌有很嚴重的手機依賴症,她不能想象如果自己出門不帶手機的話會是個什麽樣子。
也就在這個時候,她感覺到有人輕輕地拍了下她的肩膀,顧行歌全身立刻進入了警戒狀態,要不是她立刻反應過來這是家咖啡店的話,她可能直接就伸手招呼上去了。
顧行歌轉頭看了過去,有這一瞬間的驚訝:“是你?”
站在她身後,穿著普通的襯衫和西褲的男人,正是前幾天還打電話跟她閑扯的晏盛平,雖然說帝城的這個區並不大,可是這個巧合還是不由讓顧行歌真正的覺得驚訝。
男人看到了她臉上的驚訝之情後露出了個淺淺的笑容:“很巧,不是嗎?”
“是啊,而且還是在這種人滿為患的咖啡館裏。”顧行歌笑著聳了聳肩,然後隨著前麵的人稍稍挪了幾步,“說真的,為什麽都這個點了還有這麽多人想要來杯咖啡呢?”
“那麽你呢,你不也是你說的這些人之中的其中一員嗎?”晏盛平並沒有回應展言安的那句話,相反的是,他帶著笑把問題扔回到了展言安麵前。
老實說,顧行歌不喜歡這種對話。
她向來是討厭在這種平常的對話裏也要用上腦力勞動,顧行歌一直認為自己在工作狀態之中已經導致了不少腦細胞迅速死亡,她覺得為了自己著想,平時能少用腦就少用腦。
她在心裏歎了口氣,又不得不打起了十分精神來應付麵前的這個男人,不知道為什麽,顧行歌就是覺得麵前這個男人像一把鋒利的尖刀,努力的想要刺入自己的防護範圍之內,這個感覺讓她不由自主的豎起了全身的尖刺,想要讓對方知難而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