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過給她能糾結的時間不是特別長,片刻之後,警局門口又開過來兩輛車,先開來的那一輛先是下來個年輕人,恭恭敬敬地拉開了車門,然後下來一個頭發有些發白的男人來。
同時,另外一輛車的車門也打開了,下來的這個人就有人認識了,從駕駛座裏下來的正是葉錦言。
看到葉錦言來了,顧行歌終於鬆了口氣,這事看來是暫時能解決了。
男人低聲對旁邊的年輕人說了什麽,年輕人點點頭,然後他走到了葉錦言麵前,看來兩人是舊識,他的態度顯然不一樣:“葉家小五,近來怎麽樣?”
葉錦言似乎不太滿意這個稱呼,眼睛裏的冷意一閃而過,也隻是點了點頭,對他慢條斯理的說道:“我好不好另說,不過老韓,這又是哪一出?”
旁邊有個姑娘用胳膊肘捅了顧行歌一下:“哎,這男人什麽來頭?”
“韓思遠他爸,韓雲飛,就是韓氏企業現在的董事長。”還沒等顧行歌說話,另一個人就熱心的給她解惑,“不過據說不幹淨,也算得上是那一塊一畝三分地的地頭蛇。”
“也是據說,”顧行歌接了上去,“至少明麵上是幹淨的,查不出來的。”
葉錦言也不再理會韓雲飛,向著顧先生那邊走過去,路過韓思遠身邊的時候,笑眯眯地拍了一下韓思遠的肩膀,輕描淡寫的一下,就幾乎把這年輕人給拍趴下。
顧先生衝他點了點頭:“多謝。”
然後也沒見顧先生怎麽用力,韓思遠就被他從地上給拎起來了。
真的還就是拎,從韓思遠那小表情來看,他不是自願站起來的。
葉錦言笑著,用目光在周圍掃了一圈,圍觀的群眾立刻覺得有股小陰風吹了過來,比較有眼力的,比如蔡明睿帶著的那群人,還沒等他看過來,就已經各自找借口散了,頭都不帶回的。
然後就聽顧先生清了清嗓子,非常溫柔體貼地問:“諸位工作辛苦了,這麽晚還沒下班呢?”
有幾個反應慢的,也就被同事給拎走了。
“走吧,帶著你這位……朋友,咱回家談談去?”意味深長的看了顧安寧一眼後,顧先生轉向了葉錦言,“回頭到家裏吃飯,就當我謝謝你幫這個忙。”
葉錦言一笑:“這算什麽幫忙,我就是過來接行歌下班。”
“我覺得我還是趕緊把遺書寫了比較好,”回去的路上,顧行歌一臉生無可戀,“光我替她扯謊這一點就夠我死一回了,要是再加上我早就知道她跟韓思遠的事,估計夠我死去活來然後再死一次了。”
“這也得等這事過了,你才能死去活來。”葉錦言笑了一聲,說道。
顧行歌想揪著自己的頭發把自己扔出去:“不會安慰人你就別說話,我謝謝你了。”
“不過你跟韓思遠他爸是怎麽回事?”等車停在了樓下,顧行歌這才糾結完,“有過節?”
過了一會兒,葉錦言才啊了一聲:“我跟他沒過節,立場不一樣罷了。”
看出來葉錦言並不想說這個問題,顧行歌也就不再說什麽,兩個人誰也沒說話,一前一後進了屋,一時間,屋裏一片沉默。
兩個人大眼瞪小眼了一會兒,顧行歌首先敗下陣來,去廚房倒了兩杯水出來,輕咳了一聲:“那個……”
一抬頭就看見葉錦言直勾勾地看著她,倒是給顧行歌嚇了一跳:“算我求你了,你別這麽看我行嗎,我又不是你要審訊的。”
“你說,我聽著。”葉錦言雖然嘴上這麽說,但是臉上的表情還是柔和了下來。
“就是,那什麽,”顧行歌調轉了目光,“今天這事兒,多謝你了。”
今天要是沒有葉錦言來,韓思遠一個人倒是沒什麽問題,顧先生壓下去要是把事壓下去,雖然要費點事,但是還是能壓下去的。
但是韓雲飛一來,要不是有葉錦言在這兒壓著,兩邊誰都下不來台。
“咱們倆誰跟誰,我可沒想就因為這種小事聽你一聲謝。”葉錦言像是考慮完了事情似的,身上那種冷峻的氣息慢慢的退去。
“咱們倆是我跟你,”顧行歌一字一字地強調著,“別弄得太親密了。”
平日裏總會跟她針鋒相對的葉錦言這次卻沒說什麽,隻是笑著揉了揉她的頭發,端著水起身去了書房。
顧行歌這次真的覺得,葉錦言估計有什麽事瞞著她。
而且這件事多半是跟韓家有關係,因為中午葉錦言打電話給她的時候,還是十分正常的。
這讓顧行歌心裏有點過意不去,歸根結底,這件事鬧成這個樣子,跟她有脫不開的關係。
就在她對著杯水思來想去的時候,家裏的固話響了起來,顧行歌有點奇怪,因為這個號碼知道的人少,就連她自己有時候都想不起來。
葉錦言的書房隔音效果好,他似乎還沒聽到電話聲,顧行歌就隻好走過去,把電話接了起來:“您好?”
過了一會兒,那邊輕輕的響起了一聲笑:“沒想到是我?”
顧行歌的臉一下就冷了下來:“唐清遠,我當然沒想到是你,因為我以為今年已經給你送過香火過去了。”
“你果然是每天都盼著我死,”唐清遠聽起來還有點詭異的欣喜,“怎麽,今天那小丫頭的男朋友鬧出來的事,讓你覺得煩心了?”
“這事跟你有關係。”顧行歌肯定地說道。
“我早就說過你是個陰謀論者,你到今天都不信。”唐清遠在那邊點了支煙,深深地抽了一口才繼續說,“這事我也是才知道,韓雲飛說的。”
顧行歌看了一眼書房,壓低了聲音:“你就跟我說句實話,韓思遠這個人,是怎麽回事?”
“韓思遠?他就是個上不了台麵的小人物,也值得你這麽關心?”
“我關心誰不關心誰,跟他在你眼裏上不上得了台麵沒關係,”顧行歌的聲音裏有股冷意,“他身上到底背沒背人命。”
“那件事到底是怎麽回事,韓思遠不知道,那姑娘懷的確實是他的,隻是還沒來得及用孩子要挾嫁進韓家,就被處理了。”唐清遠意義不明地歎了口氣,“真是可惜,那麽好看的一個小姑娘。”
顧行歌現在殺人的心都有了,唐清遠到底會不會說人話,說的她直接心跳一百八,生怕韓雲飛他們對顧安寧做什麽。
“不過你有閑心擔心這個,倒不如擔心擔心後麵的事情。”他把抽了一半的煙按滅在煙灰缸裏,說道。
顧行歌皺眉:“你什麽意思?”
可唐清遠卻隻是笑了一聲,然後就把電話給掛上了。
葉錦言似乎在書房裏聽到了什麽,開門走了出來,看到顧行歌舉著電話站在那裏,問道:“誰打來的?”
“電信的,介紹新業務,”顧行歌把話筒放了回去,麵不改色的扯謊,“晚上想吃什麽?”
第二天上班的時候,顧行歌正好在門口碰到了顧安寧,可是還沒等她打招呼,就看到顧安寧匆匆忙忙地走了過去。
但是顧行歌卻一眼就看到了,顧安寧的眼圈是紅的。
這整個就是現代版的梁山伯與祝英台,顧行歌打心底裏這麽覺得,而顧先生兩口子,就是打散鴛鴦的那大棒。
她想了想,沒趕在這個時候去問顧安寧怎麽了,而是心神不寧地在辦公室裏挨到了下午,這才去找了顧安寧。
怕顧安寧不理她,顧行歌也不管前幾天蔡明睿說她要是再趁著上班時間出去找東西吃就扣她工資的威脅,拉著人就跑到旁邊的奶茶店裏坐著。
這個點店裏沒什麽人,飲料端上來之後,顧行歌用比耳語高一點的聲音輕輕對她說:“昨天回家怎麽樣?”
“還能怎麽樣?”顧安寧冷笑了一聲,“就是老一套,歸根結底三個字,不同意。”
顧行歌想了想:“幹爸幹媽明確說他們不同意了?”
“還用得著說?看我爸昨天晚上在警局門口那表現,還不夠明確嗎?”提到這,顧安寧的眼睛又紅了。
“幹媽我不太好說,但是我覺得要真是幹爸這麽反對,他那天見到你跟韓思遠在一起,早就私下去解決這件事了,不會鬧到昨天那種樣子的。”顧行歌稍微放下點心來。
顧安寧一愣,仔細想想,好像確實是這樣。
“父母總是不放心你的,總是心想,萬一你被人騙了怎麽樣,再說他這麽招搖的到警局門口求婚,不是逼著他們答應這件事嗎?”
不知道為什麽,顧安寧覺得在她的話裏,聽出了點羨慕來。
“再說,幹爸跟他們有過節,昨天那事,多半也有點……”
“有點抹不開麵子。”顧安寧下意識的接話。
顧行歌笑了:“你這不是心裏清楚嗎?行了,也別難過了,這事也正好,你也冷靜冷靜,有時候可能就是一時的激情,不是說日久才能見真情嗎?”
“那你跟葉錦言呢?”悶著頭喝了半杯奶茶之後,顧安寧抬起頭來,打量了她一番,認真的問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