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到是唐清遠出現在門口時,有那麽一瞬間,韓雲飛臉上的驚訝怎麽也掩飾不住。
可他立刻調整了臉上的表情:“沒想到你能找到這裏來。”
唐清遠完全不在意在背後關上的房門,聽到這話,冷笑了起來:“你以為你藏得很隱秘?”
“如果不是我放出的消息,你難道會發現這裏?”韓雲飛反問。
坐在沙發上的顧行歌想了想,換了個舒服的姿勢,決定就當看了一場好戲算了。
反正早就已經過了最困的時候,顧行歌現在可以說得上是精神百倍。
退一步說,這種狗咬狗的戲碼,可不是每天都能見到的啊。
唐清遠看了一眼,發現顧行歌完好無損地坐在沙發上,臉上的神情稍微緩和了點。
順著他的目光看去,韓雲飛了然的笑了:“果然,人都有弱點,隻要是把握了這個弱點,無論是什麽人,就都能被控製。”
收回了目光,他用一種陰狠地目光看著唐清遠:“這還是你教我的,記得嗎?”
“隻可惜,你沒學到多少東西,野心倒是漲了不少。”
韓雲飛做了個手勢,原本站在門口的黑衣男像是被按了開關的機器人一樣走過來,強硬地把顧行歌從沙發上拉了起來。
唐清遠眉頭皺了起來:“什麽意思?”
“你已經確認這丫頭是毫發無傷的了,那麽,現在也該跟我談判了?”韓雲飛好脾氣地笑著,“在得出我滿意的結果之前,隻能委屈一下顧小姐,待在旁邊的房間裏了。”
顧行歌被半拖半拉的到了旁邊的房間裏,出乎她意料的是,房間裏居然還有幾個人高馬大的男人在。
黑衣男鬆開了她的胳膊,對屋子裏的人點了點頭,然後轉身出去,從外麵把門給反鎖了。
她背靠著牆,手插在兜裏,在從警局出來之前,她去法醫室拿了最趁手的一把解剖刀出來,就是不知道萬一一個失手,會不會被判防衛過當。
深吸了一口氣,顧行歌直直地看著麵前的男人,讓自己冷靜下來,權當是在工作。
皮膚,血管,肌肉組織,骨骼……
拋棄各種外貌上的細枝末節,落在她眼裏的,已經是一副清晰地人體解剖圖。
幾個男人還以為她是被現在的這個情況給嚇傻了,其中一個帶著紋身的男人湊近了打量她,獰笑一聲:“既然送過來了,老大意思,就是隻要留口氣就行了,剩下的就隨便我們了?”
顧行歌握著解剖刀的手緊了緊,目光盯在了男人脖子上的動脈處,心跳反常的平靜了下來。
男人的手伸了過來:“聽說這女人是葉錦言的?嘿,老子活了這麽長時間,可是第一次玩這麽高級的女人啊!”
剩下的男人臉上掛著獰笑,就等著聽女人受驚的叫聲。
可是他們等來的,卻是那個男人一聲慘叫!
男人捂著脖子慘叫著後退,雖然屋裏光線昏暗,但是他們卻清晰地看到,順著他的手指流下來的,鮮紅的血液!
而他們以為嚇傻了的那個女人,手裏拿著把沾了血的刀,嘴角還帶著淺淺的笑意:“再敢過來,就直接割斷你的動脈。”
聲音很輕,卻足以讓所有人聽見。
幾個男人麵麵相覷。
但是顧行歌心裏清楚,自己這出其不意的一手,隻是讓他們有些沒反應過來,等他們怒氣上頭,一起上來的話,從體力上來說自己就落了下風,那可就真的沒法子了。
有個男人往地上吐了口痰:“他媽的!倒是挺烈的啊?!弟兄們一起上,看她還能怎麽樣!”
來了!
顧行歌凝神靜氣,反正能放倒幾個是幾個,自己……也不算虧!
就在這個時候,門突然被從外麵一腳踹開,不知道從什麽地方射進來的燈光打了過來,顧行歌在看到進來的是誰的時候,全身的力氣都像是被抽走了一樣。
葉錦言看了一眼屋裏的情況,繃得緊緊的臉上瞬間劃過了一道裂痕,他手上沒有片刻停頓,似乎在這個距離,連瞄準都是多餘的,幾乎就是抬手掃射過去,不大的屋子裏立刻就想起了哀嚎聲,幾個男人瞬間蹲了下去,每個人的左腿上都被開了個血窟窿。
最恐怖的是,有人看得分明,這些血洞的位置居然是同樣的!
在見識到了這個男人匪夷所思的槍法之後,想要掙紮著起身的男人,心裏突然升上了一股寒意。
葉錦言沉默了一會兒,走過去把顧行歌按在了懷裏,不讓她看到這一切,然後居高臨下地看著脖子上已經有一道傷的男人,男人本來還在不幹不淨地罵著什麽,可是看到葉錦言的臉色之後,突然就什麽都說不出來了。
“你用哪隻手碰的她?”
他問的很輕柔,可卻讓男人不自覺地縮了一下。
拍著懷裏人的背,葉錦言又輕聲問了一遍:“你用哪隻手碰的她,嗯?”
男人臉色慘白,哆嗦著擠出了一句話:“我沒……我沒碰她!真的!真的!”
葉錦言卻笑了,笑的很是溫和:“你沒碰她?那你這脖子上的傷,又是怎麽來的?”
看著地上的男人,他慢悠悠地歎了口氣:“看來我還真是修身養性久了,見不得血了……”
男人還沒反應過來這兩句話之間有什麽邏輯性關係,就看著葉錦言提起槍來,眼睛都不眨地對著他的一雙手上開槍,子彈穿過手掌,男人連哼都沒來得及哼一聲,直接就痛暈過去了。
這時候門再一次被推開了,蔡明睿帶著人過來了,看見這堪稱血腥的一幕,蔡明睿好像什麽都沒見一樣,走過去壓低了葉錦言的槍:“隊長,外麵的人已經控製住了。”
他手下的兩個警員,在看到這一幕的時候,反應出奇的一致,轉身就要往外走,好像自己隻是走錯了門一樣。
這年頭的警員都是什麽素質啊!蔡明睿在心裏淚流滿麵。
但是說真的,看到葉錦言的臉色時,就算是他,也用了很大的定力,才讓自己走過去,按下了葉錦言的槍口,以免讓場麵變得更難收場。
看了蔡明睿一眼,葉錦言終於收了槍,緊了緊抱著顧行歌的手,說道:“我先帶她回去。”
在出門的時候,顧行歌看到了被兩個人押著的、手上帶了手銬的韓雲飛,她看了一會兒,對葉錦言說:“我有話跟他說。”
葉錦言沉默著,卻鬆開了抱著她的手。
看著她走過來,韓雲飛已經沒有了之前那種儒雅,恨恨的說:“是我運氣不好,居然著了你的道!”
顧行歌麵沉如水,隻是淡淡地看著他。
“你想知道他的死因?”韓雲飛瘋狂的笑了起來,“死心吧,我手上的消息不可能給你的!”
顧行歌終於開口:“你其實,什麽都不知道。”
韓雲飛愣了,半分鍾後,強撐著笑了:“你怎麽知道?!”
“紫玫瑰把唐清遠都當顆棋子來用,”顧行歌湊近了他耳邊,聲音裏帶著笑意,“如果連你這種無名小卒都知道了內幕,他又何必一次一次地給我送那些詭異的包裹,又何必費盡心思地讓唐清遠回到帝城來?”
“在你說出韓思遠最開始接近安寧是因為唐清遠的授意時,你就已經親口告訴我,你手上根本就沒有我想要的消息了。”
唐清遠防備著他,甚至有了除掉他的心思,如果真的是紫玫瑰本人告訴韓雲飛那件事的內幕的話,那麽唐清遠怎麽有膽子動韓雲飛?
畢竟能知道這件事,說明紫玫瑰還沒把他當成棄子。
說完了這句話,顧行歌不去看韓雲飛臉上灰敗的神色,走回了葉錦言的身邊,疲倦地說道:“回家吧。”
回去的路不算近,顧行歌窩在自己熟悉的副駕駛位上,甚至還打了個盹。
回到家的時候,天已經蒙蒙亮了,葉錦言臉色不善地把門甩上,終於發作:“你是腦子出了毛病還是怎麽回事?!自己跑去跟他玩交換人質,要是我沒趕來,你知道會發生什麽嗎?”
可是麵對他的怒火,顧行歌非但沒有怕,而是認真地看著他的那雙桃花眼,說道:“我從一開始就知道,你會來。”
否則她根本就不會把手表給帶上。
“在看到唐清遠的時候,我就知道,你在外麵。”
葉錦言定定地看了她一會兒,突然凶狠地吻了過來。
就連顧行歌自己都不知道,自己為什麽會回應,為什麽會拋開理智,不去告訴自己,要忍耐下去,這也算是夫妻義務……
就像她不知道,為什麽自己從一開始就相信,葉錦言不會讓自己出事一樣。
在疼痛與快樂交織的某個瞬間,顧行歌聽到了葉錦言的聲音:“行歌,叫我的名字,行歌……”
她動了動嘴唇,輕輕地喚了一聲:“葉錦言……”
她似乎在男人的臉上看到了一個苦笑,可隨後洶湧的浪潮,讓她再也無暇思考。
隻是顧行歌卻知道,從始至終,他們兩人都十指相扣。
這樣圓滿的一個姿勢,就好像——
就好像他們兩個人是相愛著一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