雖然前一天晚上這麽說了,第二天顧行歌緊趕慢趕,最終還是以上班遲到告終。
“早知道我就不跑了!”顧行歌有氣無力地趴在了桌子上,無比怨念地說道,“反正都是遲到,還不如讓自己省點力氣呢!”
“你說我要不要扣你的工資呢?”全程圍觀了她努力奔跑身影的蔡明睿毫不留情地嘲笑了她,“如果我沒記錯的話,這是你這個月第四次遲到了吧?”
看著顧行歌想要反駁什麽,蔡明睿好心地補充道:“我還沒給你算早退呢。”
顧行歌覺得自己還是閉嘴比較好。
這一天顧行歌過得頗有些心神不寧,臨近下班的時候夏箐攸打電話給她問她想吃點兒什麽,她好買菜回去做。
顧行歌覺得,這大概是她今天聽到的唯一一個好消息了,要知道夏箐攸的手藝,可是她吃過最好吃的。
平時葉錦言一天至少要給她打兩個電話,可今天男人卻格外耐得住性子,倒是顧行歌頗為不習慣的看了好多次手機。
意識到這點,顧行歌在心裏唾棄了一下自己,這才過了多久,居然已經習慣了葉錦言的存在。
滿足地吃了晚飯之後,顧行歌抱著粥碗眼巴巴地看著夏箐攸:“還有嗎?我好久沒吃過皮蛋瘦肉粥了都。”
“姑娘,你已經喝了兩碗了,就不怕晚上撐得睡不著?”夏箐攸有點被她嚇到了,“別看我了,真沒有了,你要是想吃我明天晚上再做就是了。”
直到顧行歌刷完了碗,她還是感覺沒吃到滿足,而因為昨天晚上太晚,又被突然跑過來的顧行歌給嚇了一跳,沒來得及仔細打量她的夏箐攸卻皺著眉開口:“你怎麽弄的?本來下巴就尖,現在可倒好,都快能戳死人了,葉錦言平時不給你吃飯?”
顧行歌坐在了沙發上,歎了口氣:“我沒心情,就算是那幾天生氣的時候,他也是恨不得盯著我吃飯睡覺了,可是我就是沒那個心情。”
夏箐攸歎了口氣,到廚房倒了杯熱巧克力塞到了她的手裏:“是顏清和的事情?”
女孩子點了點頭,隨後又搖了搖頭:“不僅僅是這一件事情。”
她摸著溫熱的杯子,不知道應該怎麽說,韓家的事情,歸來的唐清遠,顏清和突然地離世,這些事情單獨讓顧行歌處理的話,她都可以說一句沒問題,可是當他們一起壓下來的時候,顧行歌卻發現自己的腦子裏就隻剩下一團亂麻了。
“你現在的事情,我是沒有這個能力插手。”夏箐攸在她身邊坐下,把她的手握在了手心裏,就好像是多年之前,安慰受了委屈的顧行歌一樣,“但是我一直把你當親妹妹,我關心的隻是你過得好不好而已。”
過得好不好……這聽上去是個很簡單的問題,可是顧行歌真的不知道要怎麽定義這個好。
在外人看來,她結了婚之後,手上金錢和權利全部都有,而且生活有人伺候著,感情上(看起來)也算一帆風順,可是每天謀劃著要怎麽達到自己的目的,一樁樁一件件的事情沒完沒了的壓下來,就算是神大概也會覺得累。
即便是顧行歌從母親去世後就強迫自己長大,可是她也是個血肉構成的人,終究也是有撐不下去的一天。
顧行歌又歎了口氣,覺得自己是因為跟葉錦言吵架的事情而變得多愁善感了起來,這可不是一個好兆頭,她想。
她喝了一口熱巧克力,這才感覺身上有了點暖意,再次開口說話:“不說我了,反正也差不多就是那樣,說說你吧……你最近過得怎麽樣?”
“你問哪方麵?”夏箐攸笑著看著她,“工作,感情,還是經濟方麵?”
“所有方麵?”顧行歌放下了已經被自己喝了一半的巧克力,“或者跟我說說你那個老板有沒有騷擾你。”
他要是敢騷擾你的話我就去他的公司放把火。
顧行歌在心裏默默地補充了一句。
對於她和葉錦言結盟的這件事情,顧行歌並不想讓夏箐攸知道,對於一個已經完全和這種事情沒有關係的人,知道的越多,就對她更有害處。
顧行歌皺了皺眉頭:“除了工作上的關係……倒是你,雖然報紙上沒寫出來,但是韓思遠追顧安寧的事不是什麽秘密,我一看報紙,就知道另一個人是你。”
“當然,除了我還能是誰,韓雲飛那個人……”顧行歌往後靠在了沙發上,覺得自己的太陽穴又開始疼了,“不是個簡單的家夥,我隻能這麽說了。”
夏箐攸似乎知道她哪裏難受一樣,伸手輕輕給她揉著太陽穴:“別跟他有太多牽扯,有可能你以為你算計了他,事實上可能是反過來的。”
在這點上,顯然顧行歌和她的看法是一致的,但是反正現在韓雲飛已經進去了,她想要了解的也並不是這個:“嫂子,雖然這件事情沒多少人知道,但是我覺得還是告訴你一聲比較好……唐清遠現在就在帝城。”
聽到這個消息,夏箐攸愣在了原地。
“你說真的?!”等她反應過來的時候,已經控製不住的低吼了出來,“他不是……”
“不是狼狽地逃出帝城了嗎,我知道你想這麽說,”顧行歌喝光了巧克力,“開始的時候我也覺得很奇怪,但是後來想想也就覺得正常了……畢竟,他可是把我們幾個人玩的團團轉的男人啊。”
“他來找你了?”夏箐攸敏銳的問道。
顧行歌笑了起來,那笑容鋒利的像是玫瑰上帶著血滴的尖刺:“他既然到這裏,怎麽可能不來找我呢?”
“他對你說什麽了?!”夏箐攸眼裏寫滿了憤怒,“又是那些亂七八道的理論?讓你跟他一起看看人性到底是個什麽東西?!
“嫂子,你冷靜點,”顧行歌歎了口氣,“現在他隻能算是半死不活,我怎麽就不能再把他送回地獄一次呢?”
頓了頓,她補充道:“當然他救過我的命這件事,我永遠都是記在心裏的。隻要是不給我找麻煩的話,我就當世界上沒有這個人。”
夏箐攸想了半天,終究還是不熟悉唐清遠到底是個什麽樣的人,隻好無奈的伸手拍了拍顧行歌的頭:“你心裏有數最好,我是擔心你被他用過去的事情一激,就不管不顧地要跟他拚命了。”
顧行歌安撫性的衝著他笑:“放心吧,我和當年的顧行歌早就不一樣了。”
“你想跟我說的,應該不僅是因為這一件事情吧?”冷靜下來之後,夏箐攸重新給她倒了點喝的,然後給自己拿了瓶牛奶,“說說看,遇到什麽了?”
顧行歌不知道要怎麽開口。
她擔心夏箐攸因為不知道現在隱藏在何處的危險,而受到傷害。
有句話說的好,明槍易躲,暗箭難防。
可是究竟要怎麽說……
夏箐攸顯然是習慣了顧行歌這種動不動就沉浸在一個人的思緒之中的狀態了,耐心的等了一會兒之後,終於聽到了顧行歌有些猶豫的開口:“嫂子,你最近小心點。”
“怎麽,有人要對我這個李沐連提都不願意提的棄子動手?”夏箐攸挑起眉——這個動作和顧行歌的慣性動作意外的相似——難以置信地說道;
但是顧行歌臉上的表情完全不像是在開玩笑,夏箐攸也嚴肅了起來:“行歌,你是不是得到了什麽消息,所以才來親自找我?”
夏箐攸很聰明。
這一點,顧行歌向來不否認,可是也正是因為夏箐攸太聰明,所以才看似從鬥爭之中脫身,這麽多年一直在暗中查找自己想要的消息。
“要說消息的話,其實也算不上,”顧行歌仔細斟酌著字句開口,“隻是我覺得有點不對,我收到的消息,展現出來的東西讓我不得不想太多。”
夏箐攸覺得,好像一轉眼,這個天天跟在哥哥身後的女孩子就長大了,變得這樣堅定,又這樣美麗。
“我會小心點的,就算我現在這樣,”夏箐攸有些自嘲的笑了笑,“手上也是有些人脈的,要不然怎麽可能現在還站在這裏跟你說話?”
懂得隱忍的人,向來是極其善於偽裝的。
夏箐攸不知道為什麽突然就歎了口氣,用手指抵上了顧行歌的眉心:“跟你說了多少次了,別沒事老是皺眉頭,以後解不開了看誰還要你?”
被她的話狠狠地噎了一下的顧行歌半天才找回了自己的語言係統:“怎麽想到這上麵去了?不是……先不說我現在已經結婚了,就算是我因為這次爭吵腦子發熱跟他離婚,這件事情我們能不能十年以後在考慮?”
“十年?”夏箐攸毫不客氣的笑了起來,“現在你都沒人要,十年以後就有人要了?”
顧行歌有種想要從這裏跳下去的衝動。
每到這種時候,她都特別想問夏箐攸一句,您到底是不是跟我有仇,有這麽詆毀人的嗎?
“而且不管有事沒事,別想太多,年紀輕輕的就長白頭發還是小事,”夏箐攸卻是不肯放過她,自顧自地調侃了下去,偏偏還用的是再擔心不行的語氣,“要是萬一禿頭了這可怎麽辦啊…….”
“你……”顧行歌開始磨牙了,忍了半天終於忍不下去了,撲上去想要把夏箐攸就地解決,“我跟你有什麽仇什麽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