顧行歌出門的時候抬頭看了看天空,強烈的陽光讓她忍不住眯了眯眼睛,即便是已經快進了冬天,這個幹燥的城市在今天迎來了一個非常好的天氣,蔚藍的天空空曠而高遠,陽光極好卻因為風的緣故而讓人隻能感覺到宜人的溫暖,而那撲麵而來的風裏還帶著新鮮的屬於植物的特有的味道。
這幾天顧行歌果然沒有從葉錦言那裏得到跟莫無憂有關的消息,這樣看來,當時她察覺到不對勁,沒有立刻動手去調查,果然是個正確的決定。
她笑了笑,帶上了墨鏡之後坐進了停在麵前的那輛黑色的轎車裏,顧行歌像是想到了什麽一樣的對坐在司副駕駛位置上的承叔開口:“承叔,我覺得我應該換輛車。”
“你已經開始嫌棄我的司機的駕駛技術了?”承叔開玩笑似的問道,顧行歌也忍不住笑了起來:“不是,主要是我那輛車認識的人太多,如果我不想太引人注意的話還是換一輛比較好。”
承叔知道顧行歌並不喜歡在車上做過多的交談,於是也就沒有再去費心找話題轉而開始專心看路,這也就給了顧行歌一個靜靜打量街道的機會。
顧行歌其實對帝城的街道並不感覺到陌生,畢竟工作的時候她大街小巷都可以算是跑了個遍,可在如今再重新看著這些街道的時候,顧行歌能感覺到的隻有諷刺。
她終於還是走回了這條道路,這條……她曾經痛恨到極點的道路。
就在這個時候,顧行歌的電話響了起來,她看了一眼來電人,慢慢地接了起來:“出什麽事情了?”
“送花給我?”她微微挑高了自己一邊的眉毛,“事情確定了嗎?”
對麵的人飛快的說了一長串,而顧行歌卻隻是麵沉如水的聽著,手指無意識的輕輕敲擊自己的膝蓋,直到對方告一段落了之後她才再次開口:“既然沒有我什麽事,那也就不用我怕插手了,再說……”
說到這裏的時候,承叔聽到了顧行歌輕輕笑起來的聲音:“他就算是給我送了這麽一大束花,這也沒什麽,本來就跟我沒關係。”
等她掛上電話並且沉思了一會兒之後,顧行歌才再次開口告訴承叔到底發生了什麽事情:“承叔,你能不能幫我查查韓思遠和一個叫展和的人的關係。”
承叔答應了一聲,然後才問:“出什麽事情了?”
“其實也沒什麽,就是展和一直在從他那裏得到關於我的消息。”可是顧行歌卻微微皺起了眉,“但是讓我感到奇怪的是,他為什麽會選擇韓思遠。”
承叔似乎想起了什麽一樣,趁著等紅燈的轉頭看著顧行歌:“有一種可能,那就是他們從開始就聯係上了。”
顧行歌點了點頭:“所以我才讓你幫我去查一查,畢竟無論如何這些都是猜測,一點兒證據都沒有。”
“但是你開始不是……”
“那個人的話不急,”顧行歌終於露出了一個笑容,雖然那個笑容之中卻滿滿的都是算計,“她跟葉家的關係目前還不錯,就算是我查到了什麽我也沒辦法立刻下手,但是展和這邊我是一點兒都不想再拖下去,這個人實在是個大麻煩。”
說到這兒之後,顧行歌想了想,用手機打了個電話出去:“喂,對是我,有個事情想找你幫我個忙。不不,跟工作沒關係,我個人的私事。”
得到了對麵的答複之後顧行歌才微微露出了個一閃而逝的笑容出來:“你還記得顧安寧吧?她最近新交了個男朋友,不是,你想到哪兒去了?就是他有點不對勁兒罷了,跟我一個……仇人聯係不少。”
不知道那邊說了什麽,承叔轉過頭來居然看到了顧行歌臉上的表情突然一片空白,幾分鍾之後女孩子閉上了眼睛才繼續說下去:“我……我等過過再去……”
“怎麽了?”看她掛上了電話,承叔放輕了聲音說道,他能看出來,顧行歌的情緒很不對勁。
“是顏清和原來的助理,現在在照顧他的母親,問我要不要過去看看老人家,我拒絕了。”顧行歌垂下眼簾笑了笑,“何必多此一舉呢?”
承叔還想再說些什麽,她卻已經繼續說了下去:“行了,把材料給我吧,讓我想想怎麽去跟接下來要見麵的老狐狸談判吧。”
當天晚上顧行歌不知道是不是因為一天之中壓力猛然增大,以及聽到了顏清和母親消息的關係,躺在床上半天也睡不著,即便是強迫自己進入到了半夢半醒的狀態之中,也因為這種恍惚的思緒搞得現實和回憶混在一起搞得更加心煩意亂。
最後顧行歌幹脆翻身坐了起來,裹著自己的被子像是看仇敵一樣的看著牆上的空調出神,特別想給自己來上一杯咖啡讓自己好好冷靜冷靜。
葉錦言還在書房裏忙,剛好可以讓她一個人想想事情。
她的理智千辛萬苦的在環遊地球一周之後爬回來,掐著顧行歌的脖子告訴她不作死就不會死,顧行歌歎了一口氣之後把自己身上的被子裹得更緊了一點。
她想起了顏清和的母親。
顏清和出身在一個單親家庭這點是顧行歌從來沒有想到的事情,他的母親是個很好的人,做的一手好吃的家鄉菜讓在上大學的顧行歌每次都能吃的是淚流滿麵。
看著她其實顧行歌無時無刻不在憧憬,顏清和說即便是日子最艱難的時候,他的母親也能把日子過成一首再完美不過的詩。
可是就是這麽一個女人,在顏清和去世之後整個人就垮了下去,多年之中一直是在身體內隱藏的疾病幾乎是在一夜之間爆發,直到現在還是躺在醫院裏住著院。
顧行歌在顏清和去世後雖然每個月都按時的往醫院去打醫藥費,可是她終究不敢去見這個蒼老了許多的女人。
就在這個沉沉的黑夜之中,顧行歌一個人坐著,想起了這些遺落在時光之中的曾經,想要落淚卻發現自己因為太過習慣用笑臉對人而忘記了究竟要怎麽笑起來。
就這麽迷迷糊糊地坐著,顧行歌忍不住就打起了瞌睡來,可是這個瞌睡還沒打多久就像是有著一百個電話鈴同時在她耳邊炸起來一樣,這讓她突然就回到了一切徹底失控了的那一天,那是條不能拿到明麵上來說的潛規則,不出事,誰都好說,一旦出事,立刻能追溯出千八百條各種各樣的罪名。
有人因為撤資及時所以得以脫身,有人因為僅僅隻是旁觀者所以得以幸免,而有人卻是深陷其中。
晏盛平。顧行歌。還有……顏清和。
徹底擊碎了她那個時候想要拋棄仇恨靜靜生活的夢。
等她睜開眼睛的時候,才發現真的是有鈴聲在響,一身的冷汗讓被子和睡衣全部都黏在身上。顧行歌皺皺眉,看著空白一片的牆壁緩了緩神,好半天才反應過來,這才依舊保持著裹著被子的狀態爬起來,翻箱倒櫃地找到已經被她自己踹到了床底下的電話,這才接起:“喂,你好?”
對方半晌沒言語,顧行歌從床上爬起來。驚奇的發現這個瞌睡打的有點久,直接從外麵一片漆黑打到了外麵天已經微微露白了。再一看一看時鍾四點多,顧行歌奇怪的是葉錦言居然熬夜熬到了這個時候還沒有睡覺。
昨天踩著恨天高連軸轉畫麵重新回到了眼前,顧行歌感覺胃裏冷冰冰沉甸甸的,十分悲苦。
“你好,請問哪位?”
“是……顧行歌?”對方這才說話,是個男人,聲音顧行歌一時半會兒想不起來是誰,“我以為你已經起來準備工作了,打擾你了的話真是不好意思。”
“那個其實還好……沒關係。”顧行歌把手機拿下來看了一眼,不是自己已經存了的號。
“沒聽出來我是誰吧?”那個人笑了一聲,然後自己揭曉了謎底,“我是唐進。”
顧行歌這時候已經下了床準備關了空調透透氣,拿著空調遙控器的手停在了床頭燈燈管的範圍之中,一點微光打在遙控器小小的屏幕上上,她的指尖像是暈染了一層冷冷的光一樣。
刻骨銘心的感情突然洶湧而來,顧行歌狠狠地掐了自己一把才沒有讓自己的情緒暴露在這個人的麵前。
她忽然沒了聲音,對方卻也並不介意,隻是接著說:“我費了很大的力氣才找到你的聯係方式,沒別的意思,跟你道聲謝。”
“道謝?”顧行歌沉默了一會兒,壓低了聲音問道,”你向我道什麽謝?“
“當然是謝你讓我看清了誰才是我真正的盟友。”唐進說,“不用明知故問,你心裏明白的。”
明白?
顧行歌把這個詞在心裏饒了一遍,然後才繼續聽他往下說:“你不用擔心,我向來對事不對人,不會那麽喪心病狂地對一個失去了兒子的孤單女人動手的。剩下的,就這樣吧……”
“等一下。”顧行歌叫住了打算掛電話的唐進,一字一頓地問道,“你究竟想要幹什麽?”
唐進猶豫了一下:“多行不義必自斃,我記得你當年說過這話,到如今我一直相信這個。當年顏清和跟我那個哥哥辦的那些事情本來就瞞著你,你也早就他們的圈子裏麵出來了。就別再攙和裏麵的事了,記得我感激你就行了。”
顧行歌還沒來得及說話,對方已經掛了電話。
她皺著眉頭,心裏考慮的是唐進剛剛說過的話。
當年那件事情他們瞞著她,顧行歌是能看出來的,原本以為是什麽不方便她插手的問題,但是現在想來卻是疑雲頓生。
究竟是什麽事情會讓唐進還記在心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