好不容易趕在約好的時間出現的顧行歌喝光了杯子裏的水之後才開口:“承叔,這些人你篩過他們的背、景了嗎?我覺得我暫時沒有力氣去應對商業間諜這回事,雖然我今天早上還拿這件事情和你開玩笑來著。”
承叔給了她一個肯定的答複:“當然,不過有個人我不敢確定。”
說著,男人把一份簡曆在桌子上推給了顧行歌,顧行歌微微皺了眉,拿起了簡曆飛快的掃了一眼:“嗯?黎家的?”
“對。”男人點了點頭,“雖然外界都知道,這個人是等於被黎彥給從黎家趕出來的,但是……”
顧行歌用自己纖長的手指有節奏的敲擊著冰冷的桌麵,好看的眉毛幾乎打成了個疙瘩:“我其實有個想法,但是我不確定我能不能冒這麽大的風險。”
“我知道你想的是什麽,即便是個商業間諜,也有辦法讓他在不知不覺中成為被我們利用的一顆棋子。”承叔看著她的手指,若有所思的說道,“最關鍵的一點你也提到了,我們能不能承擔的起這個風險,如果要釣大魚的話,是要用好餌和長線,可是相對的,我們失去這些的可能性也是大大提高的。”
“黎家的公司裏麵倒不是沒有人,”顧行歌停下了手指的敲擊,眼睛裏有醞釀已久的風暴在盤旋,“可是這麽大的一個誘惑放在我麵前,這忍不住讓我懷疑是不是別人為了吊我們這條大魚而放出來的長線。”
承叔畢竟是要比顧行歌在商場上混的時間久了很多,真正是在這個圈子裏走過的橋比顧行歌走過的路還要多的:“我倒有個主意,你完全可以把他Pass掉,但是你手上的公司不隻是現在管理的那一家,完全可以把他安插在其他的公司裏。”
顧行歌把承叔這一番話在腦子裏好好地考慮了一下,最終還是長歎了一口氣:“我會找人看著他的,今天剩下的時候我會問問葉錦言,這個人究竟是個怎麽回事。”
她煩躁的嘖了一聲,覺得大早上就因為這個頭疼不是什麽好兆頭:“這日子,怎麽過的和電視劇或者是小說一樣了。”
拿著東西準備出去的男人聽到她這句話轉頭看著顧行歌,然後扯出了一個若有似無的笑容:“你早該知道,我們的日子可是要比那些編劇和作者寫出來的事情要更加凶險和跌宕起伏的,不是嗎?”
“說的也是。”顧行歌伸了個懶腰後也站了起來,“不過話說回來,承叔,你說我應該帶墨鏡還是帶平光鏡?我的黑眼圈是絕對不能讓他們看到的。”
“平光鏡。”男人頭也不回的離開,“墨鏡不適合你,這話我真心的希望我這輩子能夠不用對你說第二遍,因為我不想第二次在腦中想象那個畫麵。”
顧行歌一口氣憋在喉嚨裏,差點就被憋得直接魂歸離恨天。
葉錦言和其他人一直說她嘴毒,顧行歌好不容易緩過來之後在心裏憤憤不平的想道,這完全是錯怪她了好嗎,什麽叫做可以兵不血刃的讓敵人退避三舍,承叔這才叫毒舌好嗎?
我居然還好好地活了這麽多年下來,這不得不說可真是個奇跡啊。
顧行歌拍了拍自己的胸口,心有餘悸的補充了一句。
今天這個休息日她之所以要過來,是因為在公司方麵她需要一個助理,其實關於這件事情,顧行歌曾經考慮過直接讓夏箐攸過來來擔任這個職位算了,但是當她分析了現在以及未來的形式之後,覺得這個職位會惹來太多的閑話,就直接拋棄了這個念頭。
當顧行歌架著自己的平光鏡出現在布置好的麵試辦公室的時候,承叔的助理上上下下打量了一下她,那個姑娘和顧行歌也熟,早就習慣了口無遮掩的互相開玩笑:“我怎麽覺得你帶上眼鏡之後就是個斯文敗類的樣子呢?”
顧行歌推了下自己臨時翻出來的這幅金絲邊眼鏡:“謝謝你沒說我是衣冠禽獸,至少還讓我是個人。”
而承叔看了她一眼之後,又把注意力轉移回了自己麵前的簡曆上麵:“幸虧你不近視,否則我還要花時間告訴你應該怎麽處理你的眼鏡問題。”
顧行歌拉開了自己的那張椅子坐了下來:“我覺得這眼鏡還好啊。”
“你也知道僅僅是還好。”承叔覺得自己連看都懶得看她。
對於助理這回事,其實顧行歌自問自己的要求已經很低了,要是按當年晏盛平,或者說自己見過的那些公司的要求,麵前這些人沒一個會合格的。
顧行歌見過開掉自己助理最匪夷所思的原因是因為那個老板覺得助理的眼睛顏色今天讓她覺得心裏難受,結果還沒有等她在心裏為那個可憐的姑娘拘一捧辛酸淚,就發現自己不知道為什麽要承擔她的工作。
那個時候隻是去見習的顧行歌想了想,幹脆利落的拎起自己的包走人了,因為她和那個助理姑娘有著同樣地黑眼睛。
所以,當經曆過這些事情的她看到自己麵前滔滔不絕的男人的時候,顧行歌真心覺得自己的胃開始抽痛了。
她真的不懂為什麽來應聘助理,要把自己從幼兒園究竟得過多少朵小紅花這件事情也拿出來說一說。
天地良心,她又不會因為小紅花的數量而認為某個人有能力來完成自己交給他的工作。
顧行歌敲了敲桌子打斷了還在滔滔不絕的男人:“抱歉打斷你一下,請問你知道意式濃縮咖啡還有卡布奇諾的差別在哪裏嗎?”
男人愣了一下,然後恢複了自己自以為完美的表情:“我認為這個問題不在我應該掌握的範圍之內,如您所見,我是個學經濟的,將來從事的工作也是…….”
“很好,你可以結束了,抱歉這個崗位不適合你。”顧行歌低下頭翻開了下一份簡曆,“出去的時候麻煩帶一下門謝謝。”
男人顯然是覺得自己受到了不公平待遇,有些不甘心的追問:“請問我做錯了什麽導致我失去了這個工作機會?”
顧行歌歎了口氣,自己今天都不知道到底回答了多少人這個問題了:“先生,我想你沒有認清最基本的一點,你來應聘的這個職位是助理,需要我用英文或者其他的語言重複一遍嗎?你的責任是在我有所需要的時候完成我所要求的一切,我不想看到我要求一杯意式濃縮的時候你給我端上來一杯卡布奇諾,這隻能讓我看到你的不專業。”
趁著下一個人進來的間隙,顧行歌揉了揉自己的太陽穴:“現在究竟是怎麽了,我記得我當年出去應聘助理的時候真的是戰戰兢兢的,生怕自己說錯了什麽或者做錯了什麽事情。現在的年輕人怎麽都是一副比我還要拽的樣子?”
“年輕人?說的像你自己有多大的樣子一樣。”承叔喝了一口自己的茶之後示意自己的助理等一下再放人進來,“我也和你說過了,現在絕大部分人對自己的定位都不準確,而且你剛剛問的那個問題我估計沒有幾個人能回答的出來。”
“事實上我沒指望他能回答出來,我隻要求他給我一句抱歉這件事我不知道,但是如果我可以得到這份工作我會去好好地了解一下。”顧行歌往後靠在了椅背上,用兩根手指揉捏著自己的太陽穴,“這句話很難嗎?”
男人沒有再接顧行歌的話,而是示意自己的助理可以放下一個人進來了。
顧行歌歎了口氣,恢複了正確的坐姿,強打著精神看著穿的像個調色板一樣的姑娘走了進來。
她覺得自己現在不是在招聘助理,而是在變著法的考驗自己的心髒強度。
在看著一個沒有留學經驗並且經過顧行歌確認沒有外國血統或者外國親戚的姑娘每說一句話都要夾雜著幾個英文單詞——顧行歌特別想用意大利語罵兩句髒話以便告訴她光會這種帶著嚴重口音的英文是沒法裝出國際範的——並且還聽了一段極其不標準的男高音獨唱,事實上顧行歌不知道會唱歌劇選段和這份工作有什麽關係,然後在一個男人準備聲淚俱下的訴說自己的過去有多麽艱難自己有多麽需要這份工作的時候,顧行歌徹底崩潰了。
而顧行歌崩潰的結果就是她完全克製不住自己的毒舌:“不好意思先生,對於你這種多愁善感並且似乎擁有是準備去競選感動中國十大人物的經曆,我覺得我是沒有這個資格去聘請你的,畢竟我不想在你領獎的時候被采訪說你在工作的時候是個什麽樣的人,畢竟我這個人很討厭說些違心的話出來。而且萬一因為我的話而讓你失去了得獎的資格怎麽辦,我可擔不起這個罪名,再者說,我覺得我不需要一個隨時隨地把自己的過去拿出來當做擋箭牌讓我拉不下臉來扣工資的助理。”
頓了頓之後,顧行歌端起了自己的水杯喝了一口:“而且,我懷疑你的這些過去有多少誇大的成分,畢竟你身上穿的西服的價格可和你說的家境是不匹配的。”
說完了之後,男人愣愣的坐了一會兒之後,回應給顧行歌的是一聲驚天動地的關門聲。
顧行歌衝著把目光轉向自己的承叔聳了聳肩膀:“我隻是說事實而已。”
“不,”承叔投給了她一個讚賞的目光,“我隻是想告訴你,說得好。”
就在兩個人說話的時候,下一個應聘者也進入了房間。
顧行歌抬頭看到站在自己麵前的女孩子,忍不住有點晃神。
那個女孩子穿著簡簡單單的白襯衫和黑色裙子,素麵朝天的樣子不禁讓顧行歌想到了當年的自己。
因為女孩子臉上隱藏在不卑不亢的微笑下麵的驕傲和年少時節特有的執著,那時候的顧行歌照鏡子的時候,總能在自己的臉上看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