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山若卿

42 勝負難定 下

風三話聲一落,風一繼續說道:“靠,你別胡咧咧拉,你這話把精明的都嚇回去了,一會兒那真心實意夠義氣的人都衝在前麵,豈不是好人都要死光了。”

又有一個人笑著說道:“你們兩個可積點口德吧,都是爹生娘養的,有幾個真心打仗,還留著命回去娶媳婦生娃呢。”

幾個人一陣轟然大笑。

風一的內功比風三還要精進些,所以他的聲音也傳得更遠,大半的武國士兵都聽在耳中,隻是他們不知道風一的聲音能傳多遠,隻認為和狼拓一樣,所有人都能聽到。武國士兵的心中不禁泛起了嘀咕,若是自己不怕死向前衝,可其他的人都怕死,躲在後麵,自己豈不是白白送了一條命,何必擠在前麵送死,如果能躲在後麵撿便宜不是更好。

卓雲路親耳聽見這幾個人說話,心中又氣又怒,剛才那幾個可能真的隻是閑聊,讓自己這麽一激,倒是變成赤/裸裸的恐嚇了。人誰沒有七情六欲,這幫人先激起別人的恐懼心理,再激起別人的私心,他們的攻心計使的可是一點不比他卓雲路差啊。

卓雲路一挑粗眉,將傳令兵叫來說道:“他們武功雖然高些,卻是寡不敵眾,經過這麽長時間衝殺,力氣應該消耗了大半。傳我令下去,一會兒兩軍交戰之際,隻要能用刀捅上去成功的,不論是人是馬,一刀獎賞三十文,如果能殺死他們,一顆人頭兩片金葉子,決不食言。”

傳令兵得令下去,傳到所有武軍士兵得知,那軍歌之聲更加嘹亮。

黃將軍輕聲問卓雲路道:“卓老弟,你臨時定出這獎勵的規矩,真要有士兵找你領獎,可拿什麽給他。”

卓雲路聽著那逐漸高亢的軍歌之聲,豪氣地一笑道:“這件事我自會奏明元帥,就算最後元帥不出這筆賞錢,用我老卓自己的俸祿,也絕不會少兄弟們一分一毫。”

黃將軍眼看卓雲路言談行事,無不成竹在胸,老練豪邁,也爽朗笑道:“卓老弟有前途,以後發跡可別忘了我老黃,不過區區賞錢,最多我老黃和你卓老弟一起出了,保管不讓你老卓賭得隻剩了褲子。”

兩人相視大笑,至此雙方人馬都有了準備戰鬥的勇氣和激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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狼拓一行人看著不斷逼上來黑壓壓的武國士兵,和前六道防線的感覺明顯不同,如凶狠的狼群將人團團圍住,稍有鬆懈,就要葬身在他們尖牙利齒下。

風三大笑一聲道:“老子是窮鬼,隻能在比賽裏贏東道了,可沒有那個閑錢請哥們去爽。”

他此言一出,旋風十八騎其他諸人都齊聲罵了起來,叫道:“靠,你是窮鬼,老子也不富裕。”

風三搶先跳下馬匹,留在馬上的那個人叫道:“你這家夥太狡猾,我也想跳下去殺人,你跳馬去了,我倒是還要照顧這馬,殺人不如你爽利了。”

他口中雖然如此說,卻將一柄長劍舞成旋風一般,不但護住自己和馬匹,也阻擋住想衝散旋風十八騎隊形的武國士兵。

重賞之下必有勇夫,武國士兵聽聞卓雲路下令,想到這旋風十八騎衝過六道防線而來,不過強弩之末,這畏懼之心就弱了,雖然也有躲在後麵不太敢進攻的,卻也不乏自恃武力驚人爭著向前衝的勇猛之士。

蕭瑉坐在十八的馬匹之上,身在戰局的最中心,居高臨下,將整個戰勢看得十分清楚,所有人都在廝殺,蒼涼的月色下武國士兵蜂擁而至,如漲潮時一層又一層的海浪不斷衝上前來,卻在旋風十八騎的長劍之下,又退了回去,有些躲閃慢的武國士兵又如同退潮時被留在沙灘上貝殼小蟹,卻是再沒有了回去的機會。

旋風十八騎已經殺得興起,殺紅了眼,若不是風一在前麵不斷向前衝鋒,帶著隊伍向前,那些人恨不得就留在原地殺個痛快,根本不再去想突圍之事,外圍負責掩殺的幾個人的盔甲上已經濺滿了鮮血,風三每殺一個人,就會高聲叫出一個數字:“一、二、三……十三……”,終於圍在風三旁的武兵看著身旁的人一個個倒下,而那個男人血紅雙眼談笑風生沒有一段困頓畏縮之意,終於忍不住向後退去。

蕭瑉看著戰局,再看著狼拓,皎潔月光下,他端坐在馬上,追她出來的時候,他並沒有帶上銀質麵具,潔白的月光灑在他的臉上身上,俊美如神祇。其他一切都是活動的,而他則有點像靜止的,隻有偶爾竄到他身邊的武國士兵,被他一劍斃命,才讓人感到他靜默的可怕。蕭瑉咬咬牙,想到他口中的勝負理論,他太小瞧她了,到最後關頭,她才會讓他知道有她在,他絕不會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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卓雲路看著廝殺的慘烈,向著傳令兵吩咐道:“八九道防線全部退到第十道防線,按照我的吩咐,做好決鬥準備。”

然後他輕拍戰馬,如箭飛射向著第十道防線的地方奔馳而去。

狼拓一行人衝破了第七道防線,前麵很是安靜,旋風十八騎邊走邊討論著剛才比賽的勝負,狼拓沒有參與其中,留神傾聽著四周的動靜,路兩邊的密林影影綽綽,參天高樹的枝葉隨風搖動,總覺得會有厲害的殺招突然出現,讓人防不勝防,局勢似乎越來越艱險了。

可是走了很久,按照狼拓的推算,早就該有武軍士兵的伏擊,偏偏安靜地出奇。

十八叫道:“該不會他們害怕,夾著尾巴跑了。”說是如此說,他也知道那些武國士兵不過暫時躲起來,一會兒會有更殘酷的廝殺。

狼拓轉回頭說道:“十八,記住你說的話。”

不想留意,但他還是禁不住看了一眼蕭瑉,月色中,她安然不動,似乎一切都和她沒有關係,隻是沉浸在自己的想法裏。

她在想什麽,狼拓輕輕想著,隨即他苦笑了一下,她想什麽,此刻和他又有什麽關係,反正都決定要殺死她了。

風一驅馬走在眾人前麵,突然戰馬一腳踏空,直直向下摔了下去,難道又是沼澤,風一驚慌失措,隨即醒悟過來,大叫道:“小心埋伏,陷馬坑。”

卓雲路果然老到善戰,時間不算長,他卻在最後一關準備充足,風一掉進陷馬坑的同時,身旁兩三匹馬也摔落進去,戰馬痛苦地長嘶一聲,想來是摔落的刹那骨頭都摔斷了。

幾個人咬咬牙,無暇再顧忌馬的情形,在馬背上借力跳了出來,還沒有站穩,密林之中卻射出漫天箭雨,如鋪天蓋地的大網將眾人籠罩在一起。

十八正自擔心前麵風一出了什麽狀況,與此同時,地上升起幾條絆馬索,將十八幾匹馬絆倒在地,十八剛摔落在地,立刻一扯蕭瑉到他懷中,將長劍架在她的脖子上,說道:“你不要亂動。”

蕭瑉轉過頭來看看十八緊張的神情,突然展顏一笑,說道:“十八,你很盡責。”

那漫天箭雨向著眾人身上呼呼飛來,眾人一邊揮舞著寶劍將箭矢紛紛打落,一邊想要跳到陷馬坑下躲藏箭雨。

狼拓運內力向武國軍隊喊話道:“明玉公主在我們手中,你們這樣射箭她也要被射死了。”

話音傳出不久,那箭雨就漸漸弱了下去,卓雲路領著數不清的武國士兵將他們層層包圍,向著他們喊話道:“把公主交出來,饒你們不死。”

狼拓看著那眾人簇擁中的武國軍官朗聲說道:“這裏是你做主嗎?”

卓雲路看著賊人之首,朗聲回道:“不用多言,放回公主,饒你們不死。”

十八壓著蕭瑉站在眾人麵前,說道:“想要公主活命,就乖乖聽話,否則我一劍殺了她。”

卓雲路冷笑著看十八道:“殺了她你們還想活嗎,我一聲令下,亂箭齊飛就要了你們的命。”

他話音沒落,身旁附近火光一閃,轟隆聲響,幸虧他反應機敏,躲開了火彈攻擊,隻是被稍微波及,可他身旁的那些武國士兵已經被炸得血肉橫飛。

卓雲路想不到在如此情況下,旋風十八騎仍然這般難纏,心頭大怒,便想叫弓箭手亂箭齊發射向他們。

狼拓冷聲笑道:“今夜一役,不知道武國士兵死了多少,若是公主因此喪命,隻怕你們苦勞變罪過了。”

卓雲路壓下火線,隻見風十八用長劍壓在一個女子的脖頸上,隻要一下便要了那女子的命,而那個被脅迫的女子半點懼色沒有,一臉平靜看著場中戰局,明亮的眼色中不乏堅毅之色。

她就是公主,他蹙眉思索,果然有公主的威儀,臨危不懼。

卓雲路向著蕭瑉拱手說道:“請問可是明玉公主,讓你受苦了。”

蕭瑉沒有回話,十八說道:“就是她。”

他將劍向蕭瑉脖子上移得更近一些,恐嚇道:“趕快給大爺們準備十八匹快馬,讓大爺們離開,不然就先殺了這個女人,再和你們殺個痛快。”

卓雲路心中焦灼,殺了明玉公主,這一夜等於白死了這麽多兄弟,可是給他們準備快馬放他們出去,和明玉公主被殺有什麽區別。

他沉默不語。

十八麵露得意之色,蕭瑉用手將十八長劍微微推開一些,手指觸到長劍劍刃上滴下鮮紅血滴,看得卓雲路等人提心吊膽,十八詫異道:“你幹什麽。”

蕭瑉渾然無事地看一眼十八,命令道:“劍移開點,我有話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