楚安經過幾次事件,對蕭瑉的眼光智謀已經有所了解,加上兩人成親已經是同一根繩上的螞蚱,此時蕭瑉在他心中倒和心腹智囊沒有區別,細比起來,還要更信任一些。
他看見蕭瑉提到賀蘭藏,繼續說道:“賀蘭藏也是當今世上風雲人物,來到楚都,他所在的驛館每日賓客盈門,川流不息。若是穆國今後由他即位,穆國就是楚國最難對付的敵人。”
蕭瑉跟隨逍遙王時日尚短,和賀蘭藏幾次三番交手,對他的底細卻是不清楚,如今聽楚安提起,心中十分好奇,聽著他詳細說完。
楚安看見蕭瑉饒有興味,繼續說道:“賀蘭藏生母是穆國西北部西夷部落的公主,當時世間傳聞星羅公主美貌舉世無雙,引起了穆懷王的覬覦,率兵攻占西夷部強占星羅公主並生下了賀蘭藏。星羅公主生下賀蘭藏後鬱鬱寡歡,在他四五歲時就辭世了。”
蕭瑉暗暗點頭,難怪賀蘭藏俊美無匹,原來是遺傳自母係的絕世姿容。隻是亂世中生得傾國傾城也不是幸事,容易招致禍患,賀蘭名藏不知是否有此意。
楚安繼續說道:“賀蘭藏正是遺傳了母親的美貌,生得令世間大多數女子都要嫉妒,自愧不如。星羅公主死後,穆王十分悲痛,更加鍾愛賀蘭藏,將他交由穆國王後撫養,好生教育成才。”
蕭瑉聞言皺眉,這個穆王真是糊塗蟲,想來那星羅公主生前萬千寵愛在一身,不知讓宮中多少女子妒忌,若是心地不善的隻怕要將一腔怨恨發泄到小小的賀蘭藏身上。那穆國王後也不知道有沒有子嗣,如果育有子嗣,擔心賀蘭藏和自己的兒子爭奪王位,賀蘭藏恐怕要受不少折磨。
她想到這許多,也沒有說出口,輕聲問道:“穆後對賀蘭藏怎麽樣?”
楚安皺皺眉頭,隻因生母地位地下,即使一直在他身邊保護,他還過了很長一段忍氣吞聲受人欺淩的日子,那賀蘭藏失去至親,寄人籬下想必過的更是辛苦。他繼續說道:“傳聞穆後心狠手來,對小賀蘭更是凶狠,還常常侮辱他的生母星羅公主。不過賀蘭藏七歲時,穆後暴斃,外間傳聞穆後死因蹊蹺,朝中大臣紛紛要求徹查凶手,穆王經過調查是誤食庸醫丹藥,將相關人等問罪處死,事情才暫壓下來。”
蕭瑉默不作聲。
楚安繼續說道:“隨後穆王送賀蘭藏離開王宮,在東北雪山一位世外高人那裏學藝。一別十年,重回穆國,舉國皆驚,女子們遠遠看見他驚為天人的容貌,便傾心不已,而男人們仰慕他武藝高超,戰無不勝,自動集結起來不斷地投靠他。他在穆國所出的風光無人能及,穆王大公子在他麵前就像月亮和螢火蟲不值得一提。”
蕭瑉見楚安對賀蘭藏如此推崇,心中不知怎麽微微高興,嘴裏卻不服氣地說道:“不過是長得好看,武功高些,便出了這許多風頭,想來穆國人沒見過什麽出色人物,就連你也是。”
她說著低頭輕笑,楚安見她笑容楚楚,心中一蕩,隨即又正色說道:“賀蘭藏的確是人中英傑。他初回穆國時,穆國不過是個一般的諸侯國家,土地雖多,不過都是在貧瘠寒冷的北方,民眾也少,國力不夠富庶。賀蘭藏歸國後,首先勸穆王劃出燕雲四州,專為收納戰爭流民,不管從何而來,隻要願意在燕雲四州安家落戶,均受穆國保護,分給土地,不但不收賦稅,還提供農具種子,獎勵農耕。如此作為,燕雲四州在天下間流民中的名聲越來越響,紛紛趕往,便是有很多弱國富戶為求庇佑,也舉家遷了過去。如此兩三年間,燕雲四州大為發展,百姓安居樂業,連帶著四周的州郡都興盛起來。”
蕭瑉默默點頭,楚安繼續說道:“燕雲四州強盛富庶起來,讓鄰近五胡部族看了眼紅,五胡首領經常帶領部眾騎兵騷擾,穆王三番五次派兵保護,不過五胡人騎兵作戰,搶了就跑到深山大澤中躲藏,讓穆旺連續派出的將領都束手無策。幸虧賀蘭藏親自挑選了一些容貌清秀的士兵和他一起扮作女人,專等五胡人將她們劫走,帶回老巢,才現出真身。”
蕭瑉一想到賀蘭藏扮作女人,幾乎笑不可抑,眉眼如新月一般拱起,說道:“那五胡首領看到他顯出真身,隻怕失望死了,這麽漂亮的人居然是個男的。”
楚安也大笑起來,說道:“那五胡首領在老巢被賀蘭藏和他帶去的親兵製住,卻不肯服輸,還要罵賀蘭藏耍詐,賀蘭藏便將他放開。兩人比騎術箭法摔跤打獵,那賀蘭藏無一不精,無一不遠遠超過他,而賀蘭藏精通的兵法戰術詩詞歌賦,五胡首領當然是連聽都沒聽過。既然如此,那五胡首領隻能俯首稱臣,一大把年紀向著初出茅廬的賀蘭藏做小稱兄道弟,而賀蘭藏也是一仗揚名,從此不可收拾。五年裏,親自率軍征服了周邊八個小國,並有四個小國主動投靠,這便讓穆國的疆土擴大了近乎一倍,成為諸侯國中的翹楚。尤其是近幾年,穆國勵精圖治,國力大有緊追楚國之勢。”
蕭瑉點點頭,正想再問些穆國的事情,身後遠遠有楚國宮人追過來,想兩人跪倒說:“二世子、世子妃,楚王請兩位趕快回去翔雲閣。”
兩人剛剛出來,聞言都是一驚,不知道出了什麽變故,宮人如此著忙。
楚安看見那老宮人正是楚王身邊的親信,平日裏他沒少費心接納,勉強算作說的上話,便詢問道:“不知道父王急著叫我們回去,有什麽大事?”
老宮人知道楚泰已被立為王儲,不過他跟在楚王身邊日久,老成持重,比往日更為恭敬地回答:“成武兩國使節昨日在正街大打出手,今天一早都告到翔雲閣,請大王要為他們主持公道,大王不勝其煩,也是請兩位去是為打發他們吧。”
蕭瑉眨眨眼睛,客氣地問道:“大世子在嗎?”
老宮人恭敬地回道:“兩國使節沒到時,大世子已經告辭離開了。”
楚泰剛被立為王儲,不找他去解決,反倒讓楚安和自己來應付,楚王啊楚王你到底打的什麽主意,蕭瑉心中狐疑,嘴上並不含糊:“能為父王分憂解勞是我們榮興。”,一邊拉著楚安快走。
兩人趕到翔雲閣,看到楚王坐在上首,而下麵成武兩國使節都在哭訴昨日長街之上被對方欺淩,成國使節胳膊上打著繃帶,武國使節一條腿上打著繃帶,兩人看起來都是傷勢慘重,異口同聲地請楚王治對方攪鬧婚典,不敬楚國之罪。
楚王不勝其煩,若是楚國自己的大臣在下麵這般無禮,早就讓士兵拖下去狠打一番,無奈兩人好歹是諸侯國的使節,打著參加婚典的名號來訪,奉上了名貴的禮物,也不能讓他們表麵過不去,因此坐在那裏輕聲勸解,誰知道兩國使節得寸進尺,竟然險些要在他麵前再度鬧起來。
而他知道成武兩國正在開戰,兩人前來隻怕都想請楚國相助,這場仗楚王是一定要參與的,隻是什麽時候參戰,幫助哪一方他還沒有先觀察一下戰況再決定,對於兩國使節的糾紛便不能明確表態,以免對有心人誤會或者利用。
他一看見楚安和蕭瑉走進來,便打了個嗬欠,說道:“本王今日身體欠佳,兩國使節來到我楚國受到此等待遇,是我楚國的過失,你們有什麽不滿,可以向二世子訴說,他一定能為兩位分憂,令你們滿意。”
他看著楚安和蕭瑉進來,正色道:“楚安,兩位使節就交給你了,一定要招呼好他們。”
他說完,侍從扶著他起身,摻著他揚長而去。
兩個使節在他身後叫著大王,大王,也不見他理睬,隻能回頭向著楚安繼續訴苦。
楚安聽他們說了幾句話,就覺得頭暈腦脹,兩個人滿口咬文嚼字,之乎者也,互相攻訐,實在讓人頭大,他求助地看向笑著坐在一旁的蕭瑉。
蕭瑉眼見這兩位使節說的頭頭是道,比比劃劃,雖然身上纏滿了繃帶,麵上全無痛苦之色,正辯論到兩國交戰的事,態度亢奮。心思一轉,難道他們沒有表麵上傷的嚴重,故意裝成這樣來陷害對方。
她笑著看兩位使者,客氣地說道:“不論如何,兩位使者在我楚國都城受此重傷,都是我楚國招待不周,兩位暫時休息一下,待我們請來宮中禦醫給兩位診治,確保兩位確實沒有危險,才能對此事討論個子醜寅卯。”
她說著起身告辭,走到室外,向身邊的繡玉耳語幾句,繡玉低頭笑出聲來,便下去張羅了。
兩國使節在翔雲閣內稍坐,不多時,一個禦醫在外等候,將成國使節請到另一房中診治。成國使節為使自己顯得傷重,端住包紮好繃帶的胳膊哎呦呼疼,有楚宮宮人小心地扶著走進另一房中。